第四十四章 漩涡边缘
小轩与王悦在诡异的红光月色下匆匆赶回幽兰主都的金灵教总教，空中出现如此异象，一路上都能看见不知所以的百姓互相耳语，有的说是大吉之兆，又有的说是灾厄的象征。王悦可没有功夫停下来向这些人解释，只赶着回教中复命。
刚一踏入教门，便看见教中弟子们，议论纷纷，看见王悦和小轩回来，将他们通报了威武让他们进去复命。威武见到小轩平安归来，堆着满脸的笑意，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果然没有叫我失望！”威武这话说的倒令小轩尴尬了，这一次的讨伐行动，自己究竟只是个培行的看客罢了，要说功劳那全都是王悦的。可是王悦却对威武说，“这次多亏有了凤小轩，才能这么顺利取到旱魃的骨髓！”说完，王悦朝小轩使了个眼色，让小轩把手上的旱魃骨头递给威武。
“好，如此便可以为苏杰治疗了。你们二人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王悦朝威武作礼退出门外，但是小轩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要等苏杰痊愈才能安心！”威武看着小轩这样单纯的模样，笑道，“交给我你还不放心么，再说就算给他祛了毒，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完全康复的，你倒不如好好歇息，等你休息好了精神，再来看他也不迟啊！”小轩不好再任性，只能听话回屋休息。若换做从前威武不管对他说什么，他都会听进去没有别的想法，可是现在不同，经由迦楼罗的具显界中那个女子的提醒，他对于威武已不再想从前那样完全信任了，再加上这一次讨伐旱魃的事情上，威武也处理的实在叫他莫名其妙。虽然小轩脑袋里装着这么多疑惑，终究敌不过身上的疲乏，打起了哈欠，回到屋子里，衣服也没有脱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威武确定了小轩已经回屋，朝着另一边苏杰的寝室走去，遣走了周围看守的仙教弟子和在屋内照料的几名长老，只留自己与苏杰在屋中。
威武拿出小轩他们带回来的旱魃骨头，握在右手中，拇指在骨头上轻轻一划，原本一根完整的骨头，从中间手指划过的地方断裂开来，露出骨头中黑色的骨髓。威武走近苏杰，将他上衣打开，露出胸口，把骨头中的黑色骨髓倾倒在苏杰的胸口上，黑色骨髓落到苏杰身上，朝全身蔓延散落，覆盖住了整个身体。威武把手里剩下的骨头扔往一边，右手掌撑开，按在苏杰被黑色骨髓覆盖的前胸上，猛的用力，一道白光从中四射，将两人包裹进去。待白光回退，威武已经置身在一出乌烟瘴气的泥潭之中，踩在泥泞的沼泽上，行走艰难，周围还不断有延伸的荆棘阻碍威武的行动。好不容易跨过错综复杂的荆棘林，威武眼前依然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沼泽地，只是在沼泽地的中央，一个人影低着头立在哪里。“苏杰！”虽然看不太清楚面貌，但是威武肯定那就是苏杰的心魂。威武继续卖力的朝苏杰前进，周围浑浊的沼泽中不时冒着气泡，咕嘟咕嘟作响，威武越走越深，刚刚还只是在自己脚踝而已，现在竟然半个身子都没在沼泽里了。
威武走到苏杰面前，喊了喊他，人影终于有了动静，抬起来的是一张毫无血色的面孔，“我这就替你祛除瘴气！”威武做出动作，准备为苏杰祛除体内的瘴气。苏杰此时却开口说道，“你究竟有什么图谋？”苏杰的脸上似乎并没有看见得救的喜悦之情，反而对眼前的威武充满了反感的情绪。“你在说什么，我是来救你的，你是不是在这毒气里待的久了，脑袋也不清楚了？”威武困惑的问道。
苏杰却鄙夷的看着威武，“你当我是凤小轩么，随便几句就能糊弄住我？”威武听到苏杰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换作轻松的语气说道，“我糊弄你，我糊弄你什么了？”威武此刻已经放下手上准备祛毒的动作，静下来准备听听看苏杰究竟想要说什么。
苏杰轻轻哼了一声，“你对凤小轩的企图，我是没有弄明白，但是你背地里做的这些事，可瞒不过我。你于小轩做的这些事情，远远超过司长的职责了吧，为了他甚至亲自去阳燧教求解。不仅如此，那日晚上画影朝我袭击，你其实早就在附近了吧。”苏杰回忆当时的情况，在画影第一次攻击的时候，苏杰的确没有来得及拦住画影挑出的刀气，可是那阵刀气却在打向小轩的时候突然消失了，如果苏杰说的没错的话，那个时候威武就已经在了。“虽然小轩被迫炼化出了法器，也暂时压制了画影，可是再被画影抵挡之后，你知道小轩一人的确难以招架之后，才出手逼退了画影。不仅如此，虽然我身体昏迷，可是意识依旧能够感知到外界，你能来这里，都是因为小轩和王悦去取了旱魃骨髓来，要去取旱魃的骨髓，随便找个教中的上等弟子就可以了，你却偏偏要将这件事情交给小轩，最后为了万全打算，还让王悦跟着，防止不测！这些种种不都是你背地里谋划着的么？”苏杰愤愤的说道，身子都不禁颤动起来。
威武轻轻笑道，“也就只有你看的这么清楚了吧，不过要说对小轩的关心，你也不比我少，自救现在都危在旦夕了，还这么在意那个孩子呢！既然你都察觉到了这么多，我也全部都告诉你好了！”威武叹着气回忆起来，“你很小的时候便入了金灵教，称我一声师兄，你可记得那时候，我们金灵教总教里有一个女弟子，名叫陆瑶么？她心术天赋极高，很受莫道司长的赏识，教中人都认定了她必是下一任司长！”
苏杰听见陆瑶这个名字，也有一点印象，只是那时候年级尚小，不很清楚，依稀只记得是一个容貌甚美的温柔师姐。
“后来陆瑶被莫道司长派往离界山调查谶纬仙卷的下落，便再也没有音讯了！”说到这，苏杰才有了明确的印象，那时候教中的确有过一段时间的争议，似乎是说陆瑶背叛金灵教出逃的事情。“哼！教中那些长老也都认定了这件事情，将陆瑶当做背教的叛徒从金灵教中除名。”
苏杰看着威武脸上愤怒的表情依然不解，“可是，这和现在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威武冷笑着，“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陆瑶与我当时是一对相爱的恋人，可是因为陆瑶是上等弟子，而我当时不过是一名普通弟子，我们之间的来往不便被人察觉罢了。当她无辜被关上叛徒的名义时，我也无法为她作辩解，所以我十倍于人的修行，就是为了成为金灵教的司长，有朝一日为她正名。也因为如此，你才能看到今天这样的我！”
“可是这与小轩又什么关系？”
“这便是和小轩最大的关系”威武大声说道，“凤小轩，就是陆瑶的孩子！”
威武说的这话对于苏杰来说太过震撼了，一个曾经被金灵教视为叛徒的女子，他的孩子现在却在金灵教中生活，而且没有人知道他的这个身份。
“所以你才会对小轩百般照拂？”苏杰似乎明白了威武对于小轩的用意，“那么小轩的父亲，凤平阳他知道关于小轩母亲的事情么，还有，为什么陆瑶会在幽兰国内诞有一子，陆瑶现在又在什么地方？既然你说成为司长是要为陆瑶正名，现在不正好可以这么做么？”苏杰的问题接踵而至。
“凤平阳是知道陆瑶的事情的，而且据我所知，他在送小轩来金灵教之前，也已经把他母亲陆瑶的事情告诉了小轩。至于陆瑶的下落，凤平阳说陆瑶在小轩一岁时又去了离界山上调查谶纬仙卷的事情，之后再没有音讯。”
“你和凤平阳说过这些事情？”苏杰惊讶的说道。
威武故意回避这个问题，说道，“现在你也知道我对小轩做这些的原因了，对我还有什么疑问么？”
“所以，小轩是陆瑶的孩子，你才对他如此照顾的么！”
威武点了点头，笑道，“虽然陆瑶生死未卜，但是既然小轩被我照顾，这也算是缘分吧。而且为了退却小轩体内的阴灵魄，他的身体里面现在流的已经都是我的血了！”看着威武满足的笑容，苏杰不解的是，威武对于陆瑶的感情，竟然可以深远至此，即便十数年过去，面对陆瑶与别的男人所生的孩子，他却能这样照顾周全，究竟是怎样的爱，才能包容这一切呢。
威武替苏杰疗愈了毒伤，小轩听闻苏杰康复了，匆忙赶去看望，见到恢复神色的苏杰，小轩几乎是要哭了出来，强忍着泪水，走到苏杰身边，“你总算是康复了，这些天真让我担心死了！”此时的苏杰看着小轩，心里却有不一样的感触，“我听说，是你去取来了旱魃的骨髓，才让威武司长能够替我祛毒，说来我还要谢谢你才是呢！”小轩尴尬的摸着头，也不好意思说其实那次自己根本没有帮到什么忙。
小轩围着苏杰正说着话，门外的弟子匆匆走了进来，向威武报告，“玉虚教的仲康司长突然来访，说是有要事要与威武司长商议，现在已经在会客厅等候了！”
威武皱着眉头，琢磨着仲康来找自己的原因，向小轩交代了不要久留让苏杰好好休息，就赶去了会客厅。
刚会客厅中，便看见仲康坐在边座上，威武朝仲康作礼，转眼又看见正座上的蜃景，脸色难看了起来。脑中回想起来红玉和自己说的，仲康身边这个叫蜃景的在与红玉交手的时候，曾经自称仙宫孤王，现在看到如此桀骜的态度，倒真有些孤王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