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凉曦
monjan1822:50:27cst2016
当殊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脸上的伤痕已经凝固，他艰难的用双臂支撑着坐了起来。他有夜盲症，在黑夜中什么都看不清楚，双手摸索着，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了自己的一根拐杖，而另一根已经被屠夫打断，他怒骂一声将手中完好无损的拐杖扔了出去，拐杖砸在垃圾堆上发出巨大的响声，惊的一只翻垃圾堆的野狗对着殊离呲牙咆哮。
殊离自嘲的笑了笑，从高高在上的皇子瞬间掉为贱民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殊离突然双手碰到一块还温热的牛肉，屠夫也算是好心了，没白打一顿，他狼吞虎咽的将牛肉吃下，也不顾及牛肉上沾满了泥土，他太饿了，由于吃的太急噎到了嗓子，剧烈的咳嗽让他十分难受，这时一碗水抵在了他面前。
月光倾下，殊离顺着拿碗的手向上看去，一张脸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是一张女生的脸，乱发蓬蓬的，脸上有着几道被长剑划伤的剑痕，由于没及时治疗留下了永远的伤痕。
少女有十五岁了，身材却显得格外瘦小，穿着麻布制作的破旧衣服，衣服上打满了布丁。殊离知道，这是一个乞丐。
本来想一把推开这沾满淤泥的手，可转念一想自己和她有什么区别？于是接过了这满是缺口的碗，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殊离出于礼貌说了声谢谢，可少女笑着摇了摇头，用右手在地上写下了两个字，又抬起头来看着殊离。
在月光的照映下，殊离看清了地上的字:凉曦
“你的名字叫凉曦？你是想问我叫什么吗？”殊离明白了她的意思，同时也知道了她是个哑巴。
见凉曦点头，殊离苦笑开口道:“我叫殊离，而且，是个废人。”
凉曦点了点头，跑到垃圾堆将他扔出去的拐杖捡来，递在殊离手上，又用瘦小的身体当另一只拐杖撑起了殊离，奋力向她居住的草屋走去。
殊离虽然才十四岁，但发育的较早，继承了殊毅的优良血统，身材高大，足足比凉曦高出一头。凉曦力气小，途中殊离摔倒了四五次，每次摔倒凉曦都会充满歉意的眼神看他，他也会一笑而过。
两人躺在干草上，当夜下起了大雨，豆粒大的雨点从草屋的漏洞中砸进，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寒风呼啸的吹进草屋，让只穿着麻衣的凉曦瑟瑟发抖。
殊离还穿着锦绸制作的白袍，虽然已经肮脏不堪，但是还可以保暖的，他将白袍脱下盖在凉曦身上，凉曦连忙把衣服还给他，殊离笑了笑道:“我是个异人，不会感到任何痛意或者寒意。”
凉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任凭殊离把白袍披在自己身上。
自己流浪在外，就当是有了个伴吧。
此后一个月的时间里，凉曦每天都会出门乞讨，总是把为数不多的钱给殊离买肉包子吃，而自己却吃涩嘴的野菜。
有一次殊离感到好奇，在凉曦递给他包子出门后他爬出屋门，却看到了瘦小的身影蹲在一棵白杨树下吃着碗里的野菜。那瘦小的身影看见他看着自己，立即把手里的碗放在背后，低下头不敢看他。
殊离想哭，可是他好像天生没有眼泪，根本哭不出来，他只能悲伤的看着她，最后他捏紧拳头愤怒的砸进地面，碎石划伤了他的手，鲜血顿时淋漓不止。
凉曦闻声抬起头，赶忙跑到他面前检查他的伤势，却见殊离冰冷的目光向利剑一样盯着她。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虽然我双腿已经被废，但是我也有尊严！”殊离一把推开她的手，奋力向城外爬去。
眼泪充满眼眶，凉曦只能流泪，自己对他不够好吗？他为什么对自己这样？这年头，尊严可以当饭吃吗？
擦干眼泪，她追了上去，想把殊离扶进草屋，可殊离一把推开，恶狠狠的说道:“别跟着我！给我滚回去！”
凉曦哭着摇了摇头，紧紧跟在他身后，殊离就这样一直爬着，爬出城外。
凉曦知道他认准的事肯定不会改变，也就不拦着他了，一直跟他爬上了山。
突然一只色彩斑斓的巨虎跳了出来，这巨虎有两丈有余，高一丈，两根巨齿毫不隐藏的伸出嘴吻，额头上的“王”字格外醒目，却露出了厌恶的眼神。
两人吓得不敢动弹，就和它静静对峙，最终巨虎蔑视的打了个喷嚏晃着尾巴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开。
“看来这大虫对我都不感兴趣。”
殊离淡淡的看了凉曦一眼，便继续向山顶爬去。
凉曦又拦了几次，结局却是一样的，被殊离无情甩开。
山顶上，寒风凛冽呼啸不止，凉曦脸上的伤痕被风吹的刺痛难忍，忍不住把小脑袋埋进胸膛，又把双臂抱在胸前跺脚取暖。
此时殊离盘坐在山顶，飓风吹起殊离蓬乱的长发，比起以前他消瘦了许多，面色苍白，显得格外沧桑。
“我不服！我恨！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殊离仰天大吼，想要把自己的烦恼全部发泄出来。他恨铮戈帝国的无情，让父皇堕落成那个样子，恨后宫皇妃的狠毒，害得自己母后遭毒害，他并不恨父皇下令挑断自己的脚筋，只恨自己的软弱无助，恨自己没有遮天修为，无法报仇。
“咳咳...”嘶吼引的剧烈咳嗽，凉曦在他身后拍着他的后背，眼中竞是心痛担忧。她不知道殊离曾经发生过什么，是什么事竟然让一个仅有十四岁的少年如此痛苦。
看着如画江山，殊离心中暗道:苍天无眼，如今我变成废人，如何为父皇杀尽铮戈？
“既然如此苟活于世，还不如一死了之！”殊离咬牙切齿，在凉曦毫无防备下心一横滚下山坡。
山坡颠簸，殊离被纵横荆棘划破身体，滚到山下，脑袋撞在巨石上，失去了意识。
远远看去，山坡上好似铺上了一层鲜红的垫子。
山顶，寒风已经吹走，只留下了满面泪痕的凉曦，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心痛，原来心痛的感觉，比泪水滑进伤痕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