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易水寒分支（上）
wedjun1508:00:53cst2016
【真实之塔，第七层】
似乎又回到了初见身边这个男人的时候，似乎他本来就应该与冰雪一同出现的。
漫天的大雪中，易水寒努力缩了缩有些僵硬的身体，看着身边与自己同样恢复了本体形态的克劳恩，心里忽然没由来的一阵恐惧。
莫名被传送到这个冰雪世界后，不但所有的力量都无法使用，而且还被迫恢复了本体。这里似乎存在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让他们无法离开原地太远，否则就会发现自己又一次回到了原地。
更糟糕的是，这里也没有任何可以补充能量的东西，不管是食物，还是游离的能量，都没有，仿佛一个绝对的死境。
如果非说好消息的话，那确实有一个：那股神秘力量正在持续减弱，当它消失的时候，或许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但是……
减弱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易水寒怀疑在它消失之间，自己和克劳恩会不会已经死去。
“哥哥……我很怕……我们会不会就这样死掉啊？”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习惯性地向克劳恩求助道。
后者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
似乎又过了很久，他的声音才微不可查地传来：“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你可以用我的血肉延续生命……”
嘣。
在自己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克劳恩突然感觉他的心中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直到易水寒在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抬起头来，克劳恩才明白过来，那是什么声音。
虽然一直以来都没怎么表现出来，但过去这些年的时间，他始终都真正将易水寒视为自己的亲弟弟，或者说是自己与这个世界连接的线也不为过。
……原来，那是一直以来牵引着克劳恩心中那只风筝的风筝线断裂的声音。
这一刻，线断了，风筝终于不再受到自己的束缚，远远飞走了。
克劳恩和易水寒分别的时刻，在六十年前那次推迟后，终于到了。
克劳恩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六十年前自己与易水寒的一次对话。如果说那一次，自己是在身体上放飞了易水寒，那么这一次……就是心灵了。
“哦，还算不错嘛。虽然说帝路执法者什么的没有了，不过按照你的这个成绩，完全可以胜任啊。”克劳恩微微地笑着，“这样一来的话，你去碧青联邦的事我就不担心了。”
但是克劳恩却没有在易水寒的脸上看到一丝的笑容。
“哥哥……”易水寒露出了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的样子。
“怎么了？”克劳恩问道。
“感觉……好突然啊。”易水寒有点难以启齿地说，“突然就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去那边不是挺好吗，而且以后龙渊需要发展……再说，以前我们不也是没有一直住在一起的吗。难道你不想去？”克劳恩察觉到了什么，故意把语气放得轻松点。
“不知道……”易水寒抿着嘴唇，“本来是很期待的……但是现在真的知道结果了，反而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的感觉……”
沉默了一会，易水寒的表情更加复杂起来了，他摇摇头道：“怎么说好呢……可是，我就是担心哥哥你。”
克劳恩笑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易水寒认真地看着对方说：“这次和以前不一样的，龙渊之后由我负责，恐怕事情会多得吓人，可能就没办法再找哥哥了，哥哥也要静养恢复吧……一想到哥哥你以后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黑漆漆的，只有你一个人……我就有点担心。”
易水寒坐到了克劳恩的旁边，两只手放在大腿上，低下了头来，克劳恩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认真地想问题，担心前程问题。这一刻，克劳恩真的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易水寒成长了。他真的不再是当初那个事事都要克劳恩操心的少年了，他居然反过来开始替克自己操心了。
“放心，我可以照顾自己的。”克劳恩轻松地笑着，尽量让氛围变得温和一点。
“可是，之前我们算过，说不定龙渊一运转就是几百年，对龙族来说也不是短暂的时间吧？等我回来的时候……我怕哥哥你的样子都变了，说不定我都认不出来了……一这么想，我就突然觉得有点怕……”
易水寒的声音有点哽咽了，他有点难以开口地继续道。
“我还记得小的时候，不管我去什么地方，去游玩也好，去别的地方也是，哥哥你总是跟我一起去的，就算没有，也会一路守护着的……那时候，每个地方你都陪着我一起，现在我一个人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说实话，我只是有点不习惯你不在的感觉……”易水寒的声音越来越低了。
克劳恩笑着轻轻拍了拍易水寒的脑袋说：“都会慢慢习惯的。顶多就是一开始的时候有点不适应，等过上一段时间，你就会习惯在那里的生活。而且，每个人总是要成长的，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本来就不小，总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面对这样的情况。早作打算，也没什么不对的。”
“可是……哥哥你也说过了吧。我真的有点怕，我要去碧青联邦那么多年，要是有一天回家来，发现哥哥已经很老了，会怎么样……”易水寒的声音开始有点走调了，他知道克劳恩这个年龄在龙族里已经算是接近中年了，“哥哥，我不想看到你那个样子……”
克劳恩苦笑着说：“啊，人生呢，就是这样，每个人都会变老的，我也一样。就算你在家，难道我就不会变老了吗？”
易水寒狠狠抽了抽鼻子，声音也有点哽咽了：“可是那不一样……要是我在家里的话，就没有感觉，要是我去了那么远的地方那么长时间，就感觉好像时间一下子就会变快了……哥哥，为什么我们一定要长大呢？我有点讨厌。总感觉一长大，心烦的事情就越来越多了……”
克劳恩拍了拍易水寒的背，递给易水寒一张纸巾，叹着气，说：“小寒啊，每个人呢，都是这样的。人不会永远不长大。其实小的时候，哥哥跟小寒你一样，非常的单纯。觉得这辈子就会那样简简单单过下去，但是那种单纯，就像一朵花一样，稍微有点风吹来了，就会散了。那之后，我也跟其他人一样，学习知识，努力修行。其实我也不太懂，为什么一定要学习，为什么一定要修行，一定要保护世界。大概是别人都在那么做，所以我也要跟着做吧。后来正式成了执法者，接触了很多很多的人，有在我困难的时候帮助我的，也有在我走不下去的时候鼓励我的，也有在背地里说我的坏话的，每次碰到不顺心事的时候，我也总是想，为什么一定要长大呢？要是永远长不大，永远简简单单过单纯的日子有多好。后来，我就懂了，因为这就是人生，人生不会由你性子来的，这是每个人都必须要经历的啊。”
“可是我讨厌这样子……”易水寒咬着嘴唇，语气就像个受伤的小兽一样。“我不想看到哥哥老去的样子……要不，我不去那边了，就把龙渊设立在加拉蒂亚大陆这边不行吗？我真的有点怕……怕我回来以后变了个样子，可能哥哥都认不出来了。”
“可古达姆大陆不是你一直想去的吗？再说那边的局势，也更需要你的维持……小寒，我已经不再是年轻的时候了，不可能一直陪着你走到底的，过去的那些年，我们都是一起走来的，但是就像两个去不同地方的旅人一样，总有一个路口，他们是要分别的。现在，或许就是我们走上我们两个人的路的时候了。小寒，这样说，你懂吗？”
“我总觉得……最近哥哥好像一直在尝试着让我离开……是有什么事吗？”
克劳恩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将拳头放在胸腹部位――在那里的衣服下，黑色的丝线正在悄然扩散。
“好了，小寒，你别说了！早点去休息吧，最近辛苦了……”
“哥哥！”易水寒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连克劳恩都有些预料不到，他怔怔地看着易水寒，有些错愕，“哥哥，你不要再瞒着我了好不好？我知道你肯定有事情在瞒着我！难道有什么事，我们不能一起解决吗！如果说以前我不够强，那现在总可以了吧？为什么你还是不说，就像帝波他那样独自承担着……你现在是怎么了啊？”
易水寒的话像是一道天雷一样劈中了克劳恩，他没想到易水寒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瞬间，克劳恩的胸中像是倒海翻江一样，涌动起了一股烦躁的情绪。
克劳恩死死地盯着易水寒，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他一样，易水寒也是静静地看着克劳恩，等着克劳恩的回答。克劳恩知道，如果自己不给他一个让他满意的回答，他是不会放心离开的。
克劳恩微微卷起了手指，深深吸了口气，让冰凉的空气充斥满自己的肺。
克劳恩看着易水寒，然后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确实还不够强。虽然作为执法者已经合格了，可是你仔细想想，帝路之战前后遇到的敌人，真的是所谓的什么执法者能够解决的吗？不说古诺和帕拉密迪亚，就算是卡利安和爱丽莎，凭你现在的能力也对付不了……没错，没有触摸到神话级的边缘，就不够。这么说，小寒你懂了吗？要是你在我的身边的话，只会阻碍我办事的。”
克劳恩的话对于易水寒来说，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一样，克劳恩看到易水寒呆呆地站在原地，眼角也是湿湿的。
易水寒呆呆地看着克劳恩，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那好，只要我达到神话级，你就来古达姆大陆和我一起住。”
“到时候再说吧……”
易水寒站在沙发前，看着克劳恩，克劳恩看到他的眼睛红了，然后他就像是赌气似的转身就跑向了盘旋楼梯，过了一会，克劳恩听到传来了房间门关上的声音。
听着易水寒的房间门关闭声，克劳恩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懊悔和不甘。
这是对命运的不甘心。
克劳恩知道，自己根本不想让易水寒走。
如果能够像从前那样生活，该有多好……
但那是为了易水寒好，易水寒留在自己的身边，只会继续做一个生活在所谓的哥哥的阴影下的孩子――亲情的缺失让他在这方面的依赖太严重了，也得不到幸福。
这是已经注定了的事。就算克劳恩一万个不愿意，他也只能这么做。
不过那时候，最终自己还是心软了，答应同易水寒一起过去。
而现在……是要了结那段被自己强行推迟的事情的时候了吗？
恍惚中，易水寒的脑中也浮现出了一幅画面。
温暖的春日里，男孩指着展翅离去的小鸟问。
“它为什么要离开呢？”
“因为它早晚得离开家去发展属于自己的天地，它的家人爱它，所以让它走了。”
男人的指尖指向空中离去的路径，久久定格。
“哥哥……”
【易水寒下面要说什么？】
【一、“绝对不要抛弃希望！对，就像是那个时候一样，相信大家的力量……我们，一定可以没事的！”之后请阅读下一章】
【二、“别这么说，不会让哥哥就这样死掉的！哪怕……不惜一切代价，我也会努力带你一起回去的……”之后请阅读第一百七十六章】
【三、“为什么……非要这样不可？为什么……要让我面对这种残忍的局面？太自私了，真是太自私了……”之后请阅读第一百七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