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轮回
thumay1206:47:00cst2016
“给我……断！”
一声闷响后，时空暗炎的攻击又一次被旌离粉碎。
人人都知道重压之下，人往往能够爆发出超强的潜力，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了。
赛亚拉斯讶然地看着面前的旌离，此刻的他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恐惧的压倒性力量。赛亚拉斯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全身散发着炽热气息的男人，如同另外一种怪物一样，让人恐惧。
这个世界……直到现在也比自己想象得大得多啊。
旌离看着自己面前脸色苍白的赛亚拉斯，慢慢收敛了脸色那有些扭曲的表情，转过头去正准备说点什么。但是下一个瞬间，他看见赛亚拉斯的瞳孔里，倒映出无数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
不知道什么时候，时空暗炎释放出了大大小小的海量红色能量球，宛如一片赤红的海洋，铺天盖地地笼罩了所有人的四面八方。而每一个能量球中蕴含的威力，一旦爆炸开来，都足以毁灭一个传奇强者！
四个人的大脑里都一片空白，他们呆若木鸡地瘫倒在原地，看着自己面前那似乎无边无际的红色海洋，即使是心性最为强韧的旌离也不由得浑身颤抖着，被恐惧抓紧了心脏，没有一丝力气挪动自己的身体。
站在最后面的帝波面如土色地看着被红色所湮没的天空，感受着那灭顶的灵压朝自己疯狂地涌动下来，忍不住闭上双眼，等待着自己的身体被炸成粉碎。
然而――
“退到后面去，小暗，你先保护他们。”帝波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那声音带着一种帝王的尊贵，同时又充满了诱人的磁性。
不约而同地睁开双眼，他们发现自己已经远离了刚刚死亡阴影的笼罩，不远处，一座灰白色的结界以那里为中心凭空展开，在红色毁灭之海的冲击下不动如山。
帝波回过头，往远处看去，目光的尽头，小暗的白衣上衣在风中翻动，长长的红色围巾几乎要被吹走，他的手中仿佛捧着一团金色的黎明。而此刻站在他身边的，是闪耀着深蓝色光芒的巅峰之龙――狄斯?阿尔加隆。
“抱歉，刚刚时空暗炎干扰了我们的感知，没能够及时赶来……”狄斯望着前方数量毫不削减的红色海洋，眉头紧皱着低声说道。“没想到，会惹出这样的怪物啊。”
“这些红色能量球虽然威力不小，不过我能感觉出来，以时空暗炎的灵压规模，若真是全力出手，应该不至于此……他应该还没有完全觉醒。如果我们趁早出手的话，还有胜算吗？”小暗看着狄斯，手中的金光越发璀璨，而那灰白的结界也随之不断稳定下来。
“我说的怪物，可不是面前这个啊……我们面前这个时空暗炎虽然棘手，但是以刚才双方的表现看，勉强拼到极限的话，至少还有活着逃出去的可能……我说的怪物，可是这条巨龙的背后，远处那个正一步一步朝我们走过来的正体不明的家伙呢，”狄斯的眼神像是结冰般又冷又锋利，“如果他不参战的话，也许我们还能活着离开吧。”
“诶？！”
狄斯回头看着一脸苍白、沉默下来的小暗，继续说道：“之前你也了解过吧，被称为九大极兽的九只魔兽，可以说是萨塔洛斯世界里实力的巅峰，其他的魔兽的力量和他们几乎是天壤之别。但是九大极兽之间，实力也分强弱，从最弱的极霜弓矢，到我们面前的时空暗炎，实力逐一递增。而处于这个金字塔最顶端的，除了那个只知道名字的天问，就是远处那现在还暂时没有参战欲望的轮回了。”
“前辈……轮回比时空暗炎厉害很多吗？”小暗顿了顿，鼓起勇气问道。
狄斯转过头，冰之君王般的容颜在暴风雪里仿佛透着一种肆虐的吸引力，他似乎极少发生变化的面容此时隐隐被什么扭曲着，“轮回和时空暗炎的差距，就像是……时空暗炎和极霜弓矢的差距。”
小暗倒吸一日冷气，转头望着远处混沌的风雪，时空暗炎那巨大的身影正张开两对翅膀，释放着巨大而混乱的魔力。他此前仅仅知道，九极兽中的前三名有着与后六名完全不同的实力，或者说，排名前三的极兽，随便一只都可以打败其余六只极兽的联手。
而现在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前三名的极兽之间，也存在着如此令人绝望的差距吗？！
更可怕的是，连第二极兽轮回，都拥有着深不可测，足以傲视后面七只极兽加在一起的实力，那么最强的极兽，那除了名字之外没有任何信息留传下来的天问……又到底多强呢？
若是再进一步思考……极有可能是唤醒这些极兽的幕后黑手的小丑等人，又是为了什么？
小暗忽然有点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简单的世界之中，究竟还隐藏着多么深邃的黑暗……
他忽然猛地吸了一口气，将金色的光球交给狄斯。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前辈，我下面必须立刻到时空暗炎后面，想办法先解决掉轮回的事情。否则，就算我们能打败时空暗炎，轮回灭掉我们也不过是随手的事。”
“不可以！”赛亚拉斯听到这里，终于惊呼了出来。
“是啊，我们联手也未必能打过时空暗炎，更何况轮回？”帝波同样着急。
“而且，时空暗炎怎么办？总不能继续等着他恢复吧。”旌离也摇摇头。
漾和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小暗身边，轻轻地拉住他的手臂，意思不言而喻。
只有狄斯，仍然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似乎已经猜到了小暗的心思。
“我能够发挥出光速，再加上我本身也没什么魔力，躲过时空暗炎的感知是最容易的……”
小暗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离自己最近漾和，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抬起手抚摸了一下漾和的脸颊，这才缓声继续说：“如果说要我去战胜轮回，确实不太可能，但是极兽们都具备极高的智慧，如果我努力一下的话，说不定能够争取一些优势。”
他嘴角轻轻扬起，笑容弥散，“至于时空暗炎……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尽快赶回来了。在那之前，拜托各位相信我吧，相信我，也相信狄斯前辈的能力……”
“有道理，现在的情况，不置之死地，就绝无胜利的希望。”狄斯深深地看着所有人，一句一顿地说道。
众人一时之间全部沉默了。
“好了嘛，别生离死别的样子啦，”小暗揉了揉额头，苦笑着说，“说起来，这样的危机，早在气象混乱事件的时候差不多就遇到过了吧……我也相信帝波前辈他们，六十年前肯定也遇到过了。结果大家还是好好地站在这里，所以――”
“嗯，说的对呢。”帝波微不可查地点头，嘴角的弧度大了一些，“失忆了这么多年，我都有点倒退了……应该相信同伴的力量，正如当年老师相信我们一样。”
旌离也赞同地点了点头：“要么坐以待毙，要么绝境求生。虽然还是不放心小暗，但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仿佛又是过了很久。
“那，别让我们等太久。”赛亚拉斯这样说着，闭上眼睛，同漾和一起缓慢地退开了。
小暗抬起手拂了拂肩膀上的碎雪，朝那混沌的风暴走了过去，“啊，我会的！毕竟，我可是龙渊的行动员呢！”
话音未落，空气里一阵轻微的波动，小暗的身影就仿佛被风吹散了一般，消失在空气里。
远处，仿佛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般巨大的时空暗炎，终于在渐渐散去的风雪中展露了自己的形态，此刻安静地轻轻摇曳着那两对巨大的翅膀，如同遮天蔽日的阴云一样，层层遮蔽了视线的尽头。
【挪西康半岛，最北部】
小暗脱离了亚光速，从空气里显影出来，几个呼吸之间，他已经从远处直接越过了庞大得如同山脉般的时空暗炎，来到了更靠近加拉蒂亚大陆边缘的北边，准确地说，应该是更靠近了此刻还没有明显宣战的活着的奇迹、第二极兽――轮回。
说不害怕自然是假的，哪怕他自己曾经亲身体验过射杀暗之日曜的事情，哪怕亚空之矢现在随时可以使用，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很有可能已经超过狄斯了，但是……
这次的对手实力远胜于时空暗炎，虽然并不需要击败，可一旦被察觉到了自己这一边的弱势，说不定轮回会真的动了将自己留下来的念头！
所以说，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再表露出一丝害怕的情绪。丽塔老师说过的“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话，此刻似乎也是适用的呢。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小暗同样也不能畏惧。
没有人不怕死，而能促使他们从容面对死亡的危险的原因，无非是他们有着比死亡更畏惧的东西。对小暗而言，那就是失去同伴这种事。
不知不觉，在龙渊的时间已经超过一年了。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遇到这么多好伙伴。
他喜欢外冷内热的漾和，喜欢他装作一本正经却掩盖不住眼里流露出窘迫的样子；他喜欢冷静成熟的旌离，喜欢他像个兄长一样保护着自己，也喜欢他像个孩子一样挑食；他喜欢九号，无论是作为龙渊的行动员时候的九号，还是与帝波一起旅行时候的赛亚拉斯；他还喜欢易水寒，那位进入龙渊时第一次遇到的同伴，喜欢他从容不迫处理着令人头痛的事务时那热情的姿态。
以及……最后的狄斯前辈。
压下心里全部的不安，小暗慢慢地朝前面走去，他的笑容温暖如同春日里带着彩虹光晕的日光，脚步缓慢，镇定自若，仿佛在花园里散步般悠闲，但其实，在一步一步的前进中，小暗已经开始一边调整着自己的身体姿势，一边调动起自己的力量了。因为他已经在空气里捕捉到了前方传来的若隐若现的灵压。
那是来自几乎接近沉睡状态的轮回的魔力，并且很明显是刻意隐藏之下的魔力，可能除了自己有着超直感的优势之外，一般的神话强者都无法感知得到。但是，皱了皱眉毛，小暗有点苦笑着，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前辈果然是对的，这下麻烦大了啊……”
因为，小暗捕捉到的那几丝仿佛空气里飘动着的蛛丝般微弱难寻的魔力，其精纯度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仿佛最纯净的液态丝线一般，流动在空气里。如果轮回全面觉醒的话……
想到这里，小暗迈出去的一只脚突然停在了空气里，他像是突然静止凝固了一样，一只脚悬在空中，迟迟不肯踏下去。
此刻，他脚下的土地上，好似光照渐渐变得幽暗起来，就像洒落下来的光线，在被什么神秘的存在渐渐吞噬，于是原本阳光明媚的林间空地里，光与暗形成了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他明白，这是轮回的警告――
“越过此线者，死。”
小暗收回悬在空中的脚，站在原地不动，停在那条线的后面。他身处的地方，背后是狭窄的峡谷，往前仿佛是走入壶口、深入谷腹般越来越宽广，前方豁然开朗，一望无际的旷野，无数参天的大树高耸入云，高大的不知名的树木一株一株地拔地而起，厚厚的积雪一团一团地堆积在森林中，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沉重的静谧，偶尔有零星的雪片，带着光晕从天空的树冠上飘落下来，仿佛羽毛般缓慢地飞舞在树与树的间隙。
小暗微笑着，轻轻地弯腰行了一个礼。他抬起头，目光望着森林深处，嘴角的笑意仿佛一片溪面上即将融化的薄冰，若有若无，他突然瞳孔一紧，脚下一座近乎于虚无的白色魔法阵浮现出来，然后又一闪即逝，一缕同样不易察觉的气息从他的身上扩散出来，仿佛涟漪般朝森林的深处扩散开去。
他安静地站在原地，不卑不亢地等待着，他维持着礼貌的姿势，同时身上笼罩着一层介于生与死之间的神秘气息。小暗刚刚散发出的这股气息，实际上是类似于对轮回的一种邀请，或者一种实力的证明。
他用一种礼貌但同时毫不畏惧的方式，向轮回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我不来宣战，但是，如果宣战的话，我也不会畏惧，你可以根据我的实力，来判断是否与我对战。”
时间在这样近乎凝滞的对峙里流逝着，小暗仿佛站立在光线里的一座雕塑，一动不动，除了偶尔风吹动他红色的围巾，他整个人像是静止在时间之外。
“嗡――”
“嗡――”
空气里轻轻地、缓慢地传来几声仿佛蜻蜒振翅般微弱的弦音。
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