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棋子
thujan1409:28:21cst2016
【达纳矿山，矿井外部】
作为供给了整个王国超过一半铁矿的最大铁矿出产地，达纳矿山的开采可谓是规模庞大，不但将整整一座大山挖开，还开凿了数条铁路隧道，以便将挖出的原石直接运走。
在科技革命到来之前的一百多年里，这里每天都有上百人进行挖掘工作，而技术革新之后，开采规模更是直接翻了几倍――就算如此，科学家们预测，达纳矿山所蕴藏的铁矿以目前的开采速度，仍然需要二十年以上才能采完。
如此巨大的储藏量，不但在整个维德希斯大陆，即使是萨塔洛斯世界里也是可以排到前三名的大型矿源了。
当然，以上描述的都是坍塌事件发生以前的情况。
“真没想到……这次的坍塌居然这么严重。”
已经空无一人的矿山面前，三个人两前一后地站着原地，后面那人本能地握住胸口的挂坠，不敢置信地感叹道。
很容易理解简的震惊，毕竟小暗对达纳矿山也有所了解，原本热火朝天的矿山几乎是一夜之间变为死寂的废墟，想必不管是谁都难以淡然处之吧。
矿山的损毁程度还要超出三人的想象，因为这不止是隧道的坍塌，而是矿山的上半部分仿佛失去了支撑一样，直接压了下来，隧道被完全地堵死了，想来里面的矿井情况更加糟糕……
“你确定这真的不是过度挖掘导致矿山坍塌吗……”
简没有看试图活跃气氛的小暗，只是心事重重地摇头。这也难怪，飞翼王国的王室子女向来从很小的时候就要学习处理国家政务，如今的这一幕无疑意味着今后的数十年里，王国的工业将要受到致命的打击。
此时此刻，作为公主的简又怎么可能有心情放松？
“好了，一直在外面看也不是办法。”漾和上前走了几步，检查着被堵死的隧道，然后回过头来，“现在还是想办法进入矿山深处吧。小暗你应该能感觉得到吧――里面的能量异常？”
小暗微微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前辈说的不错。矿山最深处的能量波动……非常特别，而且隐藏得很好，再加上塌方的封锁，要不是我一直对能量比较敏感，恐怕是看不出的。”
“那个……你们在说什么呢？”简试着去感受两人所说的能量波动，可是毫无收获，只得奇怪地问出来。
“简单来说，万物都有着独特的能量场，而越是强大的东西，其能量场越强，就像辐射源那样，”漾和解释道，“同时，一直存在于同一环境下的事物的能量场很少会有巨大差异的，而这一点与我们在矿山深处感到的不同。”
说着，他拿出手提式电脑敲打起来：“果然……公主你看，刚刚我做了一个简单的能量场模拟，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话，情况就是这样。”
此时简的眼前，那不大的电脑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个深蓝色空间中一团火一样燃烧着的红色能量团！
“再确认一遍，公主，矿山里应该没有很特殊的开采机器或者类似的高能产物吧？”
“绝对没有。”简肯定地回答道，“我学习处理政务也有五年了，矿山的事情也算了解，这边使用的都不是高技术含量的开采设备，况且那些设备数量庞大，没可能堆到一起的。”
漾和打了个响指：“情况已经清楚了，我们这就下矿井！至于公主你，请暂且在这里等候片刻吧。”
“我也去！”简见状摇摇头，“矿井里的情况我熟悉，况且作为一国公主，在这种没法调动人员帮助你们的时候，我必须负起责来。”
“公主你――”
见小暗不放心，简再次开口，这一次，她的神情多了几分坚定：“我知道你们是怕我不会战斗拖后腿，但请放心，我有着大魔法师级别的理论知识，遇到魔法方面的问题我一定帮得上忙。而且我的挂坠也能够暂时释放出守护结界，即使十级强者也难以突破！”
“事不宜迟，那就这样吧。”漾和看看为难的小暗，果断地说道，“等会我在前面开路，小暗你断后，公主在中间。”
“没问题。”这是很合理的保护方法，小暗点头表示明白，“我会加油的！”
“很好。”
漾和吐了一口气，走到被巨石封锁的矿山入口，稍微打量了一下，心里已然有数，“这种程度……【虚空切割机】！”
话音未落，只见周围的魔法灵子瞬间聚集起来，化为无形的剑刃朝着巨石飞去。下一刻，原本将入口堵死的石头轰然破碎，露出了矿山内部的黑暗来。
“虚空刃，破坏装甲和结界都很有效果。”看了看满脸惊讶的小暗，漾和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就进入矿山，简和小暗互相对视一眼，点起照明魔法便按照之前说好的顺序跟了上去。
【矿井下层】
不得不说，在漾和的虚空刃开路和简的指路下，前进的速度相当之快，就算是前进的过程中有不少因为塌方而出来活动的地下魔兽的阻拦，没过多久三人便也已经来到了矿井的下层。
“很近了啊。”小暗先停下脚步，小声感慨着。
“嗯，不要放松，可能等待着我们的是一场大战也不一定。”漾和的声音依旧冷静似铁，“作为新人，因为大意而死掉是非常愚蠢的死法，希望你不是愚蠢的家伙。”
“不过如果真是人为的破坏，那就太可恶了……”简一边看着周围破败的景象，一边低声祈祷着。漾和知道那是祈愿亡灵往生的祷文，这次塌方至少有五十人被永远地埋在了黑暗中。
小暗赞同地点头，不着痕迹地换了个话题：“说起来，公主你这一路很厉害呢，矿山那么大，换了我早就晕了，你居然把路记得那么清楚，我们一步都没走错呢！”
闻言简不由得笑笑：“啊，毕竟我能够做的不多，不努力做到最好，不就太差劲了吗？”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有可能的话，不用叫我公主啦。现在我也只是你们的同伴，叫我简就好~”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六十年前，好像飞翼王国也有一位公主，和她的冒险家朋友们一起出去旅行，最后还打败了天空教会的主神米莉亚？”小暗托着腮出神，猛地一拍额头，“想起来了，那不就是维德希斯龙族的勇士‘龙’的伴侣妮娜女王吗？！”
“是啊，那就是我的祖母。”简露出一个发自真心的微笑，“我一直都很向往祖母的那种冒险生活，就算知道王宫才是我的归宿，可是年轻的时候要是不冒险一次，这辈子绝对会后悔的。”
“我说你们……”正在两人聊得热闹的时候，漾和略显无奈的声音插进来，“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
小暗吐吐舌头，简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两人急忙跟过去――漾和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了。
不过好景不长，似乎这次漾和注定要受累似的，没走出几步，小暗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前辈等一下……”
“又是什么事？”漾和回过头，语气中忍不住带了一丝怒气，“我们没时间做无聊的讨论，找到根源才――这个是？！”
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在距离他不远的石壁上，一个诡异的血色符号正在照明魔法的光下熠熠生辉。
那是一个倒置的五芒星，中心部分还有一只眼睛的图案，寥寥几笔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感，仿佛那只眼睛有着将灵魂吸走的神秘力量一般。
而对于漾和来说，这还是其次……
黑暗中，这个印记缓缓地将狼兽人内心最不愿意接触到的那段记忆唤醒。
因为封闭而显得有些腐败的空气流过唇间，带着一种死亡与不详混合的味道。这味道如此熟悉，仿佛浮在所有思绪之上，以至于可以迅速地、准确地想象到那一座同样是坐落于黑暗地下的实验基地，以及，那些人注视着自己时候掺杂了戏谑与冷酷的笑容。
意识有些恍惚了，很多事开始无序地游离，错落的空间终于呈现在黑暗之中。消毒水刺鼻的气味，白色手术台，染血的刀具，透明的玻璃墙，遥远的蒙着红雾的月光，皮肤上丑陋的伤口……所有的东西上下飞舞，重叠成了眼前倒五芒星的印记，模糊而不确切。
“前辈……前辈？！”
漾和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想要证明自己还活着一样，视野迅速清晰起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这才注意到小暗和简担心的表情。
“不，我没事。我们继续走吧。”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漾和的神色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前辈……”
手臂被温暖包裹住，漾和愣了一下，没有回头。即使不看，他也知道那是小暗的双手，这个小家伙，现在一定是用异常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后背吧。
“什么事？”
“不，没有。”小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低低的听不太清楚，“大家一直都在的……而且无论多么深沉的黑夜，也会迎来黎明啊。”
“……”
漾和忽然失声，明明想要甩开小暗的手，告诉他自己不需要那些，明明想要大声喊出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的……可是，到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矿井上层】
紫衣银发的青年漠然伫立在黑暗之中，手中一杆银色长枪闪烁着冰冷的杀意，他的脚边已经满是魔兽的尸体，而他的衣服上却一丝血迹也没有沾染，就连他的气息也是悠长均匀的。
“如果想用这些垃圾阻止我的话，奉劝你还是省点力气的好。”
“啪、啪、啪。”
黑暗的深处传来一阵鼓掌声，配合着如此环境，凭空生出三分诡异来。
“不愧是值得注意的对手，即使被十只高级魔兽围攻，也能够瞬间将它们全部解决。很棒。”
随着这威严的声音出现在狄斯面前的，是一位黑毛赤纹的虎兽人，一对绿瞳在黑暗中宛如鬼火。他一身黑色作战服，甚至还穿戴着战术手套与越野靴，完全一副现代化的士兵打扮。只不过能够出现在这种地方的，又怎么可能是士兵？“
他的体格相当强壮，即使是作战服也无法掩盖他健硕的肌肉以及那隐而不发的狂暴杀气，简直……就是专为战斗准备的兵器。
“终于肯出来了，鬼鬼祟祟的家伙？”狄斯冷笑着，仿佛对方压迫的气势对他完全无效似的。
“不用故意激怒我，”虎人慢慢地说道，“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很可惜，在我主动暴露之前你似乎并没有发现我。”
狄斯也不恼火，而是针锋相对地嘲讽道：“哼，若是连光明正大的见面都做不到，不是想玩神秘的妄想家就是自作聪明的蠢货，或者懦弱的垃圾，你是哪一种？”
然而对方仍然平静如水，甚至有些礼貌地鞠了一躬：“口头上的胜利你随便拿去，我这次来的目的也不是和你吵架……先自我介绍一下好了，虽然名字对我来说不重要，不过你可以叫我【天陨】，来自【鸦】组织的【堕天十翼】之一。初次见面，复生的龙族。”
“？！”
狄斯瞬间睁大了眼睛，手中的枪也差点抖了一下。要知道，自己是被复活的这件事，除了自己和贝鲁克菲泰奥外，再也没有人可能知道！但是眼前的这个家伙，明显不是来试探这一事实的……
不等狄斯说话，名为天陨的虎兽人再次开口了：“我还知道你这次来是不放心下面的三个人，或者说是那个叫小暗的少年？安心，我无意阻止你。不过没弄错的话，这些年你一直都在调查龙渊真正的首领的事情吧？”
他的声音忽然压低，仿佛是怕被别人听到了那样：“那位……从来没有管理过龙渊一天，却被始终视为龙渊最高领导者的家伙？”
“你是怎么――”狄斯简直要失声惊叫起来，任是谁被轻易地叫破了自己两大秘密，都没可能继续保持平静。
天陨微不可查地摇头，声音越发隐秘，几乎像是黑暗中的幽灵一样。
“适可而止吧，狄斯?阿尔加隆。身为‘棋子’，做好棋子该做的事，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