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梦
satjan1609:52:57cst2016
狂风席卷着枯萎的野草，莽莽荒原犹如一片浪涛，一望无际、此起彼伏。
眼前的世界，就像是一副褪色而又老旧的油画，毫无生机，满是灰白。
我抬头望向天空，却只看到了翻滚的黑云和闪烁的雷电。空气中到处飞舞着灰色的余烬，燃着火，夹杂着细雨，如同雪花般从空中翻转飞舞着落下。
这是哪？我又在做梦了？
我似乎和这个世界，是相互分离的。我听不到狂风的呼啸、雷电的轰鸣；触不到灰烬的余热、细雨的清凉。原本宽广的土地，却被空中不断翻滚的黑云紧紧压迫着，令人喘不过气来。
我站在齐膝高的枯草中环顾四周，目光穿过空中漂浮的灰烬极力远眺，竟发现远处地平线的尽头，似乎生长着一颗巨大的树木。它极其茂盛，孤零零的生长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在头顶雷电的压迫下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姿态。
我迈开腿，向着那颗大树缓缓走去。
空中的乌云依旧在不知疲倦的翻滚，雷电也从未停止过轰鸣，可小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似乎永远都不会变大。
奇怪，这真的是梦吗？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果然感觉不到疼痛。可是，人真的可以在梦中控制自己吗？我重新环顾四周，世界还是那样，如同一部黑白默片，毫无生机。突然，一个想法在我的脑海中突然蹦出。
我，会不会已经死了？
我的身体突然僵了一下。那……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我抬头望天，竟发现原本缓慢旋转的黑云，此时却突然如同沸水般翻滚起来！整片天空似乎变成了一片黑色的大海，顿时波涛翻滚！
我看着突然异变的天空，竟然发现黑云中，似乎存在着什么东西！巨大的体型飞快搅动着黑云，长长的躯体在云中若隐若现。我甚至看到了它身上巨大的墨色鳞片！那似乎是一条巨大的蛇――或是龙？
正当我惊诧不已时，远处的地平线突然亮起一道金光，那光就像一颗太阳从地平线处缓缓升起，驱散了沿途的一切黑云。金色的光芒中，也隐约浮现着一个巨大的身影，它似乎看到了黑云中隐藏的怪蛇，金光中三对巨大的翅膀突然掀起一股巨大的风浪！向着黑云冲了过来！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转瞬之间，一黑一白两种颜色就撞在了一起。周围的荒草被巨大的狂风连根拔起，空中漂浮的灰烬也被统统卷起。虽然我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感受不到巨大的气流，可那种视觉上的震撼，瞬间引起了我内心本能的恐惧。我回过头来，头也不回地向着那颗大树的方向跑去。
我拼了命的跑，头顶的战斗也愈发激烈了。我感觉不到累，内心的恐惧此时成为了我最大的动力，我越跑越快，眼前的景物飞快向我身后略去，一种奇异的感觉浮上心头，我竟然也可以健步如飞，就像婉诺一样。
不知跑了多久，周围的一切渐渐平静下来，我停了下来，抬头望去。只见那金黄逼迫着黑云，向远处慢慢飘去。一瞬间，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天空又露出了它本来的样子。
我回过头，发现自己眼前赫然伫立着一颗参天大树。
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我的身上。我似乎隐约听到了几声虫鸣，虽然几乎细不了闻，却好像一副乐章的前奏。耳边的声音渐渐浮现，微风略过耳畔呼呼的响，虫鸣声变得更清脆了，树叶间的鸟儿正舒展着自己的歌喉。随之变化的，还有世界的样子；眼前的黑白世界已经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色彩缤纷的世界：金色的原野上，野草随着微风频频点头；湛蓝的天空中漂浮着过几朵白云……一片宁静平和的景象。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刚刚所经历的一切。
“吼！”
突然，一声吼叫从不大树后面传出。还没等我做出反应，一个金色的健壮身影就已经从树后缓缓走出。
那是一只公狮子！我一惊，拔腿就跑。我跑了几步，却没有听到狮子的脚步和后脚。我狐疑地回过头，竟然发现那头狮子根本没有理我，只是安静的伏在地上。莫非它看不见我？
我又缓缓向前走去，见那狮子丝毫没有理会我的意思，不由得稍微安心了些。我走近大树，又听见一阵悦耳的铃铛声从树后传出。那狮子听到了铃铛的声音，竟好像变了一个样子。它从地上猛的站起来，原地转了几个圈，底下了头，发出“呜呜”的声音。
一个人影从树的阴影出缓缓走出，这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身着老式的灰色中山装，脸上带着微微笑意。他左手拎着铃铛，右手背在身后。当我看到他的面孔，不由得微微一愣――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我刚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发不出一丝的声音。而那个老人，果然也看不见我。而接下来，我看到了更为怪异的事情。
那老人左手的铃铛不停的摇晃着，而他面前的公狮，竟然如同家猫一般，用头摩擦着老人的腿，不时倒下，露出白色的肚子在地上打滚，眼神温顺。老人弯下腰，把铃铛放在一边，伸手摸了摸狮子的头。
我一时看得有些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于是靠的近了些，站在了老人几米外的地上，静静看着一人一狮的一举一动。
狮子翻了个身，蓬松的粽毛随风浮动着，它闭上眼睛享受着抚摸。而我就绕有兴致地在一旁观赏。老人的面孔令我如坐针毡，我在脑海中苦苦搜寻着关于他的记忆，可依旧无果，索性不再刻意去想。
时间过得飞快，公狮很快就惬意地睡着了。老人的嘴角突然微微扬了一下，不知道为何，我的心头忽然一凛。
仿佛为了印证我的猜想。老人摸了摸熟睡着的公狮的脖子，手停留在了一个地方。随后，藏在身后许久的右手终于缓缓露出――他的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刀！
老人狰狞地笑了一下，缓缓将手中的刀高举过头顶，猛的落下！我心底突然一股血气翻涌！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怒气，我一个箭步冲到老人面前，在他刺中狮子之前，我的手已经牢牢握住了刀刃！
一瞬间，世界的色彩和声音也被一瞬间抽走，我感觉不到疼痛，眼前的一切都似乎停滞了。画面定格在老人惊恐的脸上，只有红色的血迹在空中缓缓落下，发出巨大而空旷的“滴答”声。一滴，又一滴，滴在草地上，滴在自己的脚上，而更多的，则是滴在狮子的脸上。
血液特有的腥味钻进狮子的鼻孔，原始的野性瞬间占据了它的大脑！它的眼睛突然张开！一种截然不同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刃，一扫之前的温顺。时间又开始了流逝，一瞬间，色彩和声音又都回到了整个世界。我只看到一个金黄色的巨大躯体翻身而起，发出一声震慑天地的怒吼！
老人手中的刀掉在地上，转身就跑，可一个花甲之年的老人，如何跑的过这荒原中的雄狮？
老人的惨叫声在身后响起，我突然有些迷茫。是我，杀了这个老人吗？我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每个人都好像一把锁，只有自己知道开启它的方法，这把钥匙就藏在你自己的心里！”婉诺的话突然浮现在我的耳边，又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回荡在这旷野中。
在我的……心里？
我回过头，竟然发现刚刚经历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场幻影。狮子不见了，老人不见了，我手上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愈合，就连地上的血迹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我坐在参天大树下，靠着树干，闭上眼，静静把这个梦境里发生的一切回想了一遍。
这里真的是梦境吗？可我该怎么醒来？天空中那两只巨大的怪物是什么？那个老人，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为什么记不起来了？
我突然发现自己有些陌生，一种不知名的恐惧涌上心头。我还是我自己吗？
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找到那个老人。
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内心”给我的启示？
暂时把乱麻一般的思绪抛在脑后，我站起来，思考着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我还能不能醒来。
莫非要一头撞在这颗大树上？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得有些想笑，可嘴还没张开，大地突如其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震动无比强烈，我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大地的颤抖越来越剧烈，地面被震动撕开了无比巨大的裂口，天色也变得血红。我竟然看到一座黑色的巨大山峰从地平线上冲天而起！
我惊讶的望着眼前的巨变，不知所措。那两只怪物在空中给我的震撼，还不及这高大的山峰百分之一！我无法用我脑子里现有的尺度来衡量它的高度，它甚至挡住了太阳的光辉，我在他的影子里举目望去，入眼皆是如同一片黑夜！
我抬头望着它，突然发现，这座山似乎是两边对称的，而且表面异常光滑，没有任何凸起，黑色光滑的岩壁，向上直插云天，就像是……塔！天！那根本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座根本无法想象的塔！
这塔……莫非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