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深处失去
thufeb1116:44:16cst2016
“艾尔西斯……”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许久未见的人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艾尔西斯眨眨眼，半信半疑:“艾尔西斯？这是我的名字？”
他沉默了。
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艾尔西斯，拍拍他的后背以示于自己没有敌意。艾尔西斯只是静静地、顺从地依在他怀里，不挣扎，也不反抗。他受伤了，很重的伤，也很累了。不知为什么，他潜意识里信任着林萧，他把头靠在林萧的肩膀上，眼帘缓缓垂下。
他就是艾尔西斯，只是没有了之前的记忆。
没关系，会想起来的。就算再也想不出，也可以重新开始。
笨拙的自我安慰。他抚摸了艾尔西斯黑色的长发，把他轻轻放回沙发上。
“包扎一下吧，嗯？”两色源走过去，把地上的药水和绷带递给林萧。林萧的嘴角抽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两色源的眼睛，自嘲地笑了一下说:“我不会扎，而且手太笨了，会弄疼他的。”
“好吧。”两色源走到楠叶阳身旁冲他挤一下眼睛，“阳，你来扎。”
“嗯。”
……
“伤得不轻，但是过几天就应该能恢复了。”他很快按照两色源的意愿扎完了。这在林萧看起来简直快得不像话。不过艾尔西斯没事就好了，他坐在旁边的地毯上，静静地看着艾尔西斯。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林萧自言自语地喃喃着，他呆呆地看着艾尔西斯，眼里闪过一丝无助。
“去找木吧。”两色源突然性地说道。林萧看着他还未疑惑起来，他就继续解释道:“是个法师。他知道很多关于深渊的事情。”
林萧沉思很久，才点点头。而两色源很快约好那个名叫“木”的法师，下午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见面。
连午饭都还没解决就被两色源拖了出去，楠叶阳和光影则在家照顾艾尔西斯。在家里宅了太久，林萧突然有些不适应街上的喧闹，而两色源则目标很明确地直奔那家约了人的咖啡店。
推开那扇店门，一眼便锁定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酒红色的头发留有乱乱的刘海，怎样看来都有些遮眼睛。这种穿着的人坐在这里，估计什么人都会无意地看他一眼吧。
两色源拉着林萧坐到他对面，他甩了下额前的头发，微笑一声，打趣地问:“你这是遇到什么困难？要来找我？”
“深渊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失去记忆？”两色源没有丝毫顾虑，开门见山地把问题抛了出来。
木微不可察地皱皱眉，他托着下巴，一边仔细地打量着林萧，还略带不悦地问:“就想和我说这个？两色源，你不会不知道那些事吧？”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们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没人比你知道得更多了！”
“好吧好吧……”木摆摆手，压低声音，“话说删除记忆这种能力只有深渊的领主才能拥有，他们可不会随便使用的。你们的那个朋友应该不是一般人吧……”
“他是深渊领主的孩子，艾尔西斯。”被冷落了许久的林萧淡淡地说道。木淡笑一声:“呵，领主的儿子……这种事情还真是有趣。你们能带我见见他吗？也许……他的记忆深处还残留着一些记忆的碎片。我们或许能从那些碎片中知道点儿什么。”
“嗯……”林萧有点儿不太乐意地应了一声。
……
推开房门，两色源和林萧便一眼看到艾尔西斯蜷缩在沙发的一角，身体直发颤。而楠叶阳和光影则无奈地坐在一旁。此时此刻的他就像倔强的刺猬，用尖利的刺保护着弱小无助的自己。似乎是听到动静，他慢慢地抬起头，找到了林萧那双还未很熟悉的绿眸，微微放松了点儿。
林萧也自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他坐到艾尔西斯身边，轻声说着什么。说完后，艾尔西斯点了点头，看向静静伫立在那里的木。
“你是哑巴吗？”这话让艾尔西斯有些不高兴了，他摇了摇头，小声嘟囔一句“不是”。木慢慢走近，他把手放在艾尔西斯的额头上，缓缓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把手放下来，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拿出一本奇怪的书，手指轻轻地在书页上画着奇怪的符号。然后扔给林萧说:“这就是他那些残存的记忆，只是他自己想不起来了。”
……
又回到这个地方。
六年了。
已经开始不适应黑暗了，他想回去，想看见光。仰望，却什么也看不见。
黑暗已经给不了他这个异类安全感了，小时候还以为这样另类的自己，只要待在黑暗里就不会有存在感，反之，就会被黑暗隐没，成为只会苟且偷生的生命。
可是在被抛弃那一刻就不一样了，他要独自去面对陌生的“光”。终于，有人伸出手。
他就知道什么是“希望”。
“找我什么事？”来到曾经的地方，他丝毫不在意那个宝座上坐的是自己的父亲，一脸不屑地问道。
“你在和人类打交道？”
“我就是人。”艾尔西斯把头一别。
“逆子！”领主猛地站了起来，猩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艾尔西斯。一旁的小兵吓得都不敢动，从领主身上散发出的气场恐怖得能杀人。艾尔西斯却是再一次不屑地丢下一句“无趣”便转身想离开。
他身上是刺眼的白色，领主的拳头紧紧握着。
一定要毁灭，就算唤不回他的本性。也要毁灭他的善良。
“抓住他……”
深沉的声音回荡在那个地方，几乎是一瞬间，他被一群拿着利器的小兵扑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踢却无力反抗。终于，他失去了意识。领主似乎很满意。
这种可怕的颜色才属于这里。
“忘了吧。”领主想祷告一般点了一下艾尔西斯的额头，顿时一阵剧痛涌了上来。似乎有什么狰狞的怪兽正在剥夺、毁坏他脑海里的一切。不知是什么支撑着他，他好像在不顾一切地逃……逃到自己那个真正能得到温暖的“家”……
书页上的影像消失了。
睡一觉……就什么都忘了……
“看起来就是这样吧。”木把书拿回来，“这应该是最后的记忆。”
“我……我会不会……太碍事了……”艾尔西斯低着头，声音轻轻的。
“不会的，就跟我们一起生活吧。”
他想守着他，也想找回原来的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