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生命
“嗯？”对方的声音中有明知故问的意思，他能听见他不屑轻哼的声音，可随后又转变为充满善意的笑意。
“你说他吗？楠叶阳？”他像是质问，“那个没有感情的孩子？”
“我不会销毁他的，他也是生命。”
男人握紧了拳头，愤怒的样子几乎快把牙根咬碎。他对白殇感性的言辞毫不为之动情，他握拳狠狠砸了桌子一下，随后几乎是愤怒的咆哮道:
“你看看你的生命做的好事！！”
他把“生命”两个字说得很着重。白殇觉着自己相当清楚男人的意思，他垂了眼睑，没有将情绪表现出来，他只对那男人说:“我过去找你。”
他知道这是挺好的答案，他知道哥哥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从不容许自己或别人有一点拖拉。他坐了时间最近的一趟航班过去，飞机落在柯布的机场。
当他到达的时候天已经不太早了，他乘车到达了海边的酒店。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然而他现在到谱尔去还是时间充裕的，当然他没那么做。
“我想开一套普通单人间。开一夜。”
他暂时把行李放了放，其实也就是一个行李箱，里面装了几件应季的衣服，还有一个宠物猫笼子似的笼子。他发现前台的服务员小姐有点不待见他，从来梦都开始就是的。他并不太理会，他知道自己身上满是末都的气息，他还带着一只宠物，那是一只小小的梦精，被他放在和猫笼子似的笼子里。
“请出示您的身份卡。”那位服务员小姐的声音有些冷淡。
白殇怔了怔，就像慌忙的旅人那样翻了一会儿，才掏出一张卡片递出去。服务员小姐接过卡片，看了眼，立刻愣住了。随后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立刻对白殇点头哈腰微笑的。
“您的房间是403号。金额已经从您的卡中扣除—”服务员小姐眯起眼睛微笑着，露出两个酒窝，双手捧着他的身份卡和房间卡递给他。他沉默了半晌，接过了两张卡片，没有翻白眼，只掏出一张钞票放在柜台上。
“以后见到末都的人也对他们好一些…”
他的声音很轻，他拿着自己的东西走进了电梯里。他敛着眸，不想言语。他大概猜到了那位服务员小姐根本不是冲着自己才这样的，不是冲着末都的创建者。而是冲着黑殇的弟弟。
他不禁笑了，带着无奈与自嘲。或许在很多梦都的人眼里，末都根本什么都不是，那大概也只算是一个收留“异类”的地方，而梦都中那些少数的异种，容易成为人类歧视的对象。
他不再多想，他拉着行李箱、拿着猫笼子似的笼子，走下电梯。走廊没有人，空荡荡的，安静极了。他的房间在走廊比较尽头的地方，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环境中有些回音，白殇觉着那就像火车轰鸣。
两色源没多在意外面有什么声音，那声音也不是很清晰。毕竟这是家大酒店。他和林萧计划着准备回家。
他打开了门又关上，打开笼子让梦精出来透气。他在酒店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躺下，似乎所有的疲倦痛苦都在这一瞬间一扫而光。他把脸埋在杯子里，闻上面竟有淡淡的花香味。他闭上了眼睛，忽地想起了很早的时候，在为黑白空间创造生命的时候——
他和哥哥站在纯洁的生命之境，这里种着许多薰衣草，香味不算浓，也不算淡。他看着黑白空间散发出的隐隐白光，表情很严肃，目光中透出一丝对神圣的尊重。翻转了手掌随后手心里静静地待着一颗生命的种子，他小心翼翼地拿过黑白空间，把手心中的生命轻柔地放了进去。
白殇看见了那个生命的颜色，那是黑白色的，是很单调的黑白色。他笑了笑，笑哥哥的严肃，甚至可以说是呆板。随后他也像哥哥一样，翻转了手掌，手心中也出现了一颗生命的种子，只是他不及哥哥的能力，他只能创造不太完整的生命，这一个，是没有感情的生命。他趁着哥哥分神的片刻，把那生命也放进了黑白空间里。
“颜色真漂亮…”
他无视了一旁哥哥看起来不太好的脸色，轻笑出声感叹那生命的美好，虽然他没有感情，但这也许能平复一些哥哥的后患之忧。
“白殇……！”
他只是带着微怒，喊他的名字。没说出什么，可是脸色很难看。白殇还是为他创造的生命而担心，谁知道哥哥心里在想什么呢？也许他们是兄弟，但不是一路人。完完全全不是一路人。
他又忽地停止回忆了，他抬眼看了在房间里飘来飘去显得愉快的梦精，轻轻笑了笑，对他说说:“你乖乖的，我去弄点东西来吃。”
说完了他就打开房间门，正好有一个人从门前经过。白殇赶紧关好了门，要是什么人看见了他房间里飘来飘去的梦精说不定会被吓着的。
他往那人走开的那边看了看。
那是……
白殇的瞳孔猛然收缩，他想起了十几年前的生命之境，想起了哥哥在黑白空间埋下的那颗生命的种子，那人身上有着黑白空间的气息，应该说是哥哥的气息。那是那个生命吧？白殇认为自己不会错的。
“请等一下！”他的声音变得迫切，他不管这是安静的走廊，他冲着那个方向大声说着。他必须告诉那个生命黑白空间中另一个生命的情况，虽然并不知道他们相处得怎么样。可是那人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停下脚步。
两色源现在是正常的，他似乎变得开始有警惕心，他没有回头，尽管知道那人想叫住的可能是自己。
“楠叶阳……楠叶阳快要死了！”
他大声地这么说着，眼瞳中居然流露出一丝绝望，他多么希望这个看起来和哥哥一样冷漠的人能帮他，能帮那个生命。
尽管并不知道他们相处得怎么样。
他回头了，脸上满是诧异。白殇定在了原地，他看着那个人的眼眸，注视着那个人的黑色的眼眸。
“阳……快要死了？”
他难以置信，他纠结着要不要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他知道楠叶阳的情况现在并不好，或许更糟的是他在一天一天变得不好。白殇站在原地，轻轻点了点头，看样子不置可否。
他现在有了希冀。他也许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不顾有人开门传来奇怪的目光，这些都不重要了，没有一个生命面临被销毁重要。他不会让哥哥对他创造的生命为所欲为，绝不。即使他是哥哥，他是梦都的掌管者，他是黑白空间的创造者。
他们彼此开始默然，只是静静地注视对方。似乎很久很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