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抉择(上)
fridec1816:36:09cst2015
每个人身体的骨头,最有灵性的便是靠近心脏附近的那一根,而有种邪恶的巫术,便是能够利用天地灵气,通过某些咒语,将最靠近心脏的那根骨头埋在地下一段时间后,便会长出娇艳的花朵。
这些吸食了天地灵气和人骨灵气的花朵,采摘其最娇嫩的一瓣,并通过巫火熬炼之后,就会成为人世间最神奇的丹药,普通人服食之后,不但可延年益寿、百病不侵、百毒不沾,而且可以治愈任何的疾病。便是修道。之人,服食之后也是大有好处。
巫术源于人族,却由于数百年前那场大战,妖族也有会使用巫术的妖,只是种植活人骨头的无数太过邪恶,所以一直为修道界所不齿,甚至严禁门下弟子修习。
红妆杀死那些青壮年,并且将最靠近心脏的骨头种植,自然是为了采摘最娇嫩的花瓣,也是为了治好叶小苏与生俱来的不治之症。
红妆,便是那只曾经被叶小苏偶尔救下性命的白色野兔,那日,她正在处于修道的最关键之处,全身无一丝灵力,和普通的野兽并无区别,被路过的村民发现之后,当成了普通野兽一般,打算回家打打牙祭。
或许也是红妆命不该绝,在当时遇到动了恻隐之心的叶小苏,捡回一条性命。只是这次相遇,对于叶小苏来说,却恰如世界末日。
妖族不同于人族,天生单纯,恩怨分明,出了少数本体是狐狸猿猴之类的妖族,其他妖族不善于玩弄心机,说难听一点儿,便是头脑简单。
红妆自然是妖族
生长于洮水郡外设有结界的密林的红妆,虽然已经有三十多年的修为,却从未与人族打过交道,心性便如十五六岁的少女,被叶小苏救下性命之后,恩怨分明的她一心只为报恩,侍奉于叶小苏左右。
青春期是最躁动的年纪,也是最容易心动的年纪,心性只有十五六岁的红妆,第一次和清秀文雅、乐观善良的叶小苏相处,自然会发生某些美好的故事。
红妆很简单的喜欢叶小苏,所以他不允许叶小苏就这般离开人世,所以她要采取些方法,而这种方法,便是杀人、取骨头、熬丹药。
在初入人世的红妆看来,所有人的性命加起来,怕是也没有叶小苏的性命重要,更何况为了叶小苏,红妆是愿意付出自己性命的。
大概是红妆的巫术并没有修习到一定境界,也大概是叶小苏与生俱来的病太过严重,红妆熬炼出来的丹药,竟是无法彻底治愈叶小苏,只能延缓叶小苏离开人世的时间而已。
看着叶小苏日渐憔悴的脸,感受着心意之人
生命的缓缓流逝,红妆费劲周折,终于找到了增强丹药药性的方法――用叶小苏至亲之人的那根骨头!
子女是父母生命的延续,父母体内自然有着和子女最相似的骨骼和血液,那么叶小苏至亲的那根骨头,自然可以激发叶小苏体内的生命力。
为了叶小苏,红妆可以放弃一切,可以付出一切,那么也可以做出一切,因为作为妖族的她,对人族的性命没有太大概念,对自己在乎的救命恩人,却是有太多的不舍。
于是,在某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叶家大火烧天,然后无数黑衣人悄然出现,将叶家之人屠尽,只有叶小苏在叶叔的帮助下活了下来。
数日之后,叶家所有人的骨头被随意扔在密林,只有最靠近心脏的那根骨头,种在那雾气缭绕的花园之中,每根骨头之上,都开着红色的娇艳之极的花。
花有近千朵,红妆绝美脸上浮现着期望之色,她的芊芊玉手采摘着其中最娇艳的花瓣……
叶小苏终于活了下来,并且将会很长久的活下去,只是此时的他,站在满是灰烬的家里,痛苦之极。
生不如死!
他的至亲之人,是因为他而死。
那些无辜者的性命,是因为他而被夺走。
这一切,只是源于那日的恻隐之心,若是时光倒流,叶小苏该做何选择?
红妆对于人族并无爱憎,便如人类对于野兽,然而为了自身的利益,为了自己在乎的人,杀死自己心目中的野兽,并不是难以选择的事情。
真正难以抉择的人,是叶小苏;真正痛苦挣扎的人,是叶小苏。
叶小苏该如何做?杀死红妆为那些无辜之人报仇,为自己的至亲报仇?只是红妆做的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他?更何况,当叶小苏看到红妆时,心里面何尝不是没有一丝情愫?
然而终究还是要选择,否则,道心难安,那么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痛苦之外又有什么意义?
叶小苏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痛苦强行压抑下来,他的目光从湛蓝的天空收了回来,然后看向脚下,看向这方自己长大的地方。他的思绪,飘向了久远的以前……
父亲是那样的严厉,只要做错事情便会毫不留情的责罚,可是当自己生病或者出事时,那个高大的身影总是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离不弃;母亲是那样的慈爱,无论自己多么淘气多么讨厌,她的目光永远温柔,永远流淌着浓浓的爱意。当自己受到威胁时,叶小苏毫不怀疑,父母会愿意用性命换自己的性命。
还有那个可爱淘气的妹妹,似乎永远不知道什么是哀伤和痛苦,只是整天里“哥哥,哥哥”的叫着,整天里没心没肺的笑着,当那夜大火起时,可爱的妹妹能不能还那般没心没肺的笑?
还有那些抠门却善良的邻居,那些为了生计而奔波的人们,他们其实并没有犯过大错,只是忙碌而幸福的奔波着……
叶小苏的目光开始渐渐坚定起来,紧紧握着的手悄然松开,他在想到家人的那一刹那,便做好了选择。
叶小苏再次抬头望向纯净蔚蓝的苍穹,沉默良久后,轻轻说了句“抱歉”,然后迈步离开了这个荒芜的曾经的家,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目光尽处。
野火烧不尽的野草,在风里轻轻飘荡着,对着高远的天空,仿佛行礼,仿佛臣服。
两日后,叶小苏曾经救了野兔的密林深处,雾气缭绕让人无法辨别方向的密林深处,竹篱笆的背后,一处茅屋里面,面容绝美的逼着眸子修炼的红妆,突然睁开了眼睛,脸上带着自嘲的神色。
叶小苏站在竹篱笆围成的花园前,沉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