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正面对决
话说弑灵敷衍好流枫之后，下一个目的，便是再次引出月神月。而上次为了引出月神月，他大费周折，让手下的鬼怪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制造了一系列凶案。月神月是引出来了，可他从白帝城带来的鬼怪却是已经不多了。
不过，若是达成他蓄意已久的目的，多大的代价，弑灵都不会在乎……
这一夜凌晨，月神月再次降临，审判了潜伏在城市企图行凶的鬼怪。巨大的光球震撼天地，圣洁的光芒笼罩了半个城市，那些鬼怪无处潜形，化为子虚。
只是这刺目的光球轰动了整座城市，却很少有人见到月神月的真容。神从来都是无影无踪、虚无缥缈。
……
黎明初起，温阳和煦。灵芸已经随着艾利斯顿的教职人员赶到了案发现场，现场竟然没有一处硝烟痕迹，一切完好无损。
她观望了一下四处，一遍空荡，荡然无存，顿时心中生出了莫名的失落感。
在武天藏国的时候，她就有听禅师说过，那个与时间同在的审判之神。而她此番来中原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能亲眼见识月神月的尊容，那个传说中的审判者，正义的化身。只是可惜了，就这样与他擦肩而过。
“凌晨，光球确实是从这里发出的。”什邡仔细审视着现场的一草一木，希望可以找到蛛丝马迹，他一手记录着资料，一手翻开密麻草丛。
“可是，这里为什么一点痕迹都没有？”紫蕴也觉得很是奇怪，“光球明明是从这儿迸出的，可就是无迹可寻。”
“或许，我们可以从别的地方出发，比如寻访一下附近的居民，看看他们谁有幸目睹了这宏伟壮阔的画面。”直觉告诉澜，附近应该会有目击者，或许他们就可以描述月神月的容貌。
其实，澜也特别想知道，传说之中的审判者月神月究竟是怎样的神。
“没用的，要是他真想让我们凡人了解，他就不会选择在黑夜中审判。况且，神向来都是行踪诡秘，漂浮不定，我们人类若能够琢磨得透，那他就不是神了，”什邡摸了摸花丛里鲜草，笑了笑，“只有它们才是真正的目击者。”
“哈哈哈！”天龙忽然狂放大笑，他捋了捋长须，“在武天藏国的时候，我一直不愿相信审判者的存在，以为那不过是你们中原人士误传虚构罢了，没想到这世上真有其人。中原之大，无奇不有，但仔细一想，真想会会这个审判者，”天龙向来喜欢结识奇人异士，只是他个性有些轻傲狂放。
“喂，审判者月神月一直都存在！只是有些地方孤陋寡闻罢了！”紫蕴就十分不满天龙的狂傲，在她心中，月神月至高无上，不容置疑。
“呃？”灵芸细致地察觉到了一点，今日的阳光与往日格外不同，它们都很刺眼，而且每寸阳光都是一把利刃。她伸出指心触碰，脑中一下子就闪过那锐利的目光。
光？他是光么？可是，为什么只存在于黑夜？灵芸沉思了一会儿……这个世界，若处处是光，那便多好！她仰视天边的旭日，光线此时，竟如此妩媚温柔地洒于她冰面之上。
了然大师似乎也发现到了这一点，洒下的每一寸光，都是锐利无比，而影子仿佛镶嵌于土中，无比清晰明朗。
“月神月本是代表阿修罗神的意志，审判着世间的正义，他是时间的见证，”了然大师说出自己的见解，“之前，他因为打碎了望月灯，给皎月染上了斑驳，被月皇娥月下贬，并囚禁在九寒殿之内。后来又重新被神女玥心授予审判者之神职，传言一生之内，他只对神女玥心忠心不二。”
“神女玥心？”灵芸自言其语，她总觉得自己与这神女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每听到这名字，静若秋水的内心总会荡起一丝波澜。
“既然月神月能审判世间所有的妖言妖行，彰显公正的宣判，被我们人类侍奉为神，想必这世上没有任何妖孽能够威慑他。”若不是亲眼目睹凌晨时那宏大的能量光球，虚刃一直深信，武藏天国的白马寺才是武学的先驱与发源地。
……
夜暮悄然而至，它带来了盛夜的温柔与妩媚。天空是皎月高悬，云淡雾清，夜下的城市，灯火阑珊，霓彩斑斓，月神月将自己藏匿于月光之间。
尽管上次他差点被人类察觉到，但他并不打算就这样离开这座城市。而最近，他又感觉到玥心的存在，他已经等了六百年，守了六百年，六百年前的月下宣判，他依然历历在目。
“又要执行月之审判吗？”月神月回神转思，凝视着手中闪烁的阿修罗圣卷。
阿修罗圣卷一经闪烁，就表示附近有妖孽公然亵渎了阿修罗律令。他已经执法了近六百年，几乎每次的结局都千篇一律，他从来都未曾遇过挑衅。
果然，郊外一只长须鬼妖鸣吹着索魂笛，那笛声悠扬鬼魅，暗若销魂。
常人是听不到的，只有白天里被小鬼标记的小孩才会被魅惑，他们晃悠悠地游散，寻找笛声之处。
鬼妖不打算取他们的性命，只管索要他们的魄，而一旦这些小孩没了魄，他们就如同幽灵一般没了意识。长须鬼妖朝着晃悠的孩童鬼魅招手，眼看又要得手了。
顷刻之间，天空划破一道光线，夜空破成两半。那光束竟尤外刺眼，几乎无所不穿，无所不破，附近几只小鬼瞬间灰飞烟灭。
长须鬼妖发现形势不对，想趁机逃之夭夭。月神月挥动手中的审判之剑，鬼妖一下子便劈作两截，化作灰烟。
没必要的对白无需言辞，沉默是最好的威慑。然而审判并未终结，阿修罗圣卷的闪烁并未滞灭。
月神月审视着漆黑的灌木乱丛，他目藏利剑。长须鬼妖并不是真正的来犯者，乱木之丛，暗藏着更为浓重的杀气，这杀气足以令空气静到窒息，让月色冷到寒地。
“月神月，是吗？”灌丛之内，一股寒气扑面袭来，这气势如火如荼，贯如长虹。刹那间，一锐利的影姿越过灌林。
只见那身潇洒的银发起若白虹，收似长风，怕是连皎月都要逊他三分。而孤傲的神情之上，新月形印月牙已经紫色生辉，还有他双颊的妖纹也活灵活现。
月下，流枫那修长的白袍竟掩不住他半点孤注与肃杀。
“你是何人，胆敢直面于我！”月神月厉声喝道，他感觉自己作为审判者的尊严已然受到了藐视，不过眼前的男子确实不容他小视，至少气焰上丝毫不输于他。
“来伤你性命！”流枫冷冷说着，却直步逼近，他来势汹汹，看来伤人之意已决！
“真是笑话，没人敢直言取我性命，你是第一个，”月神月觉得这荒谬的言辞可笑至极，不过这倒勾起他的兴趣，至少这次他不用自演独角戏，“不过，既然侵犯了审判者的尊严，你就要为你的言辞付出代价！”
月神月言辞刚完，流枫就一跃而起，犀利闪电一般，一记重爪撕裂空气，漏空！
不愧是月神月，速度是如此之惊人，嗅觉如此之敏锐！不过竟然有妖孽敢主动挑起攻势，确实让他颇为吃惊。
可月神月并不打算跟进回击，他抖动的双翅感触着空气的凝固，其实他是在算计着来犯者的实力。
“你就这样的本事？哼！如何伤得了我性命？”月神月一脸不屑，却为流枫感到可悲，但公然挑衅司法天神的罪名，他绝不宽恕。
“嗯！”流枫冷眸一睁，屏住了呼吸，便一掌破空。静若窒息的空气，便刻扭曲成形，环流渐渐收缩，竟卷缩成了屏障，裹住了月神月。
“额？”月神月感觉到行动变得迟缓，没之前那么敏捷，眼前的妖孽确实不是一般角色，竟然能扭曲空间。
“光盾---月！”月神月握紧审判之剑，深深刺入混土中，顿时一道光屏护起。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梭光屏，一刻便腾到流枫上空，“破晓---月!”
剑的末梢积聚光点，光电瞬间集满，四处是电闪雷鸣，狂风呼啸。片刻之间，闪电穿破了空气层，而光点越聚越膨胀。
刹那间，光球犹如破晓的苍日，一触即发！！！
“你公然挑衅审判者，已经违背了阿修罗的意愿。现在，我以阿修罗神的意志，对你执行月之审判。时间将会证明，公正不容亵渎！”月神月义正言辞的宣告，面容刚正不阿。
“审判我？那要看你有没有那能力！”流枫言语冰冷，目光如炬，毫无畏惧之意，他决定直面月神月的破晓月。
哼！传说中令众生妖孽都闻风丧胆、落荒而逃的审判者，被侍奉为神灵的月神月，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来吧！”流枫撑开双臂，眼色布满了血丝，他凝视着雷电交加的能量光球，“就让我赌上你流王殿的荣耀。”
艾利斯顿由于提前收到不知名的消息，众人已经匆忙赶到。
月神月，审判光球，阿修罗圣卷，还有审判之剑，如此百年不遇的盛况，千载一时的宏阔。他们已经彻底睁目结舌了，而灵魂完全被震慑，就犹如雕刻的石像。全场一遍死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幕。
那轮巨大的苍日，犹如涌动的火山喷发，破碎的行星交撞，盘旋，缠绕，爆流瞬间冲击，强光炫目，光耀万丈……
流枫张开双臂，擒住光球。脚，已经深陷土中，目，已经与光交融！一股擎天破地之强流穿过身体，颤抖的影子在光中扭曲不全。
“~啊！~”空气中震慑着撕心裂肺般的嘶吼！
……
强光过后，余辉袅袅，四周一遍惨白冷灭，让人辨不出昼夜。
“呃？”澜心中竟有些惋惜，毕竟流枫曾在艾利斯顿生活过，他曾是这大家庭中的一员，如今竟落个如此下场，她多少含着同情。
“好帅！”睁开眼，紫蕴不忘满怀深情地注视着腾在半空之间的月神月，光已经将他棱角分明的面貌展露无遗，“传说中的月神月，果然是天使一般的容颜！”她早已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澎湃，竟激动得双手掩面。
“死了吗？”灵芸看了一眼月神月，转睛对着空旷之上那缭绕的云烟，却不曾感受到生命的一丝气息。光雾笼罩着夜色，风是窒息般拂动。虽然是满足了愿望，可她心中依然波澜不惊，心静如水。
“传说中的审判者月神月！”天龙竟抑不住胸中的沸腾，来到中原之后，令他最为震惊的，莫过于亲眼目睹月神月的审判，那是死亡的宣告！他长叹不已。
“什么？”了然大师突然尤为诧异，目光之处竟是半曲的身影，他踉跄地爬起，众人随之转向目光……
此刻，流枫感觉胸口快要窒息，脑中一遍空白，心脏的脉搏也越来越来越虚弱，仿佛就要停滞了。
硬挡月神月的这记光球，身体就像被贯穿、被掏空了一样，灵魂也像是被挤出躯体的那种空洞，麻木而空虚。
“嗯？为什么会这样？”月神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生吃了自己的破晓之月，灵魂竟然没有被驱散，身体也还没被撕裂，这可从未曾有过，”他重新审视着风烟中摇曳的流枫，重新审视着手中的审判之剑。
“你能接第一个，那么第二个，第三个呢？”月神月并不打算手下留情，他决定一下子就要击溃流枫，毕竟旁边还有人类在观摩，神的尊严绝不容藐视。
确实如月神月所言，流枫已经没有能力再挨第二个光球了，现在的他，已经半脚坠入了地狱边缘。
“你也就这能耐吗？令人发指的流王殿，”流枫苦涩地嘲笑自己，此刻，他却无比渴望展现自己隐藏的那一面，那是对生的极限欲望。
“怦怦怦！怦怦怦！……”虚弱的心脏突然异常剧烈！冷蔑如霜的金眸一片腥红！冷灭，狂暴，迸发，呼之欲出！
“破晓---连月！”月神月根本不想给流枫喘息的机会，两记苍日般的光球，空中盘旋，涡流扭转，夜如白昼，它们交错如龙，势不可挡……
呐！光球刺目，咄咄逼人，流枫已经无处可藏，他也不打算躲藏……
不要畏惧来自深处的你，那才是你的本性。少年的话萦绕于心，贯绝于耳，流枫目光如炬，心如磐石，生与死只在瞬念之间。
光球犹如贯日长虹般袭来，流枫面目狰狞，露出本性，远古的野性，那是妖变的形色。在爆破的刹那间，他竟只手将两记滚滚袭来的能量光球弹开，能量光球瞬间爆炸！
“轰轰！”巨响震天动地，犹如坠落的行星，太阳溅起的耀斑，冲击波在空气中荡漾，声气熏天，贯彻云霄，不绝于耳……
失控的流枫一下子蹿到了空中，以掩雷不及迅耳之势，一手重爪，划破了月神月的左翅，羽翼零落。
月神月还是有些大意了，他本以为这两记破晓月足以令这妖孽魂飞破散，眼下只好跃到更高之处。
流枫毕竟不是流王殿，这力量他自己还不能支配。但意识却渐渐模糊不清，身体内的血液似炎浆般涌动，感觉就要撑爆血管，空气中弥漫着刺激的血腥味，眼里更是一遍腥红与狂热！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要被吞噬，一切都将无法轮回……
“什么可能？”灵芸惊若木鸡，这流枫绝不是当初第一眼见到的那个流枫，眼前的他差不多没了意识。
挣扎，犹豫，不甘，嗜性，混在一起，迟早要爆发，这才是他可怕的一面，尽管他极力掩饰，极力抗争！
到了极限吗？这嗜血的性子不断吞噬着流枫，灵魂也正一点一点的被残食。为了抑制自己，他只能逃离这血腥之地，是非之地。
流枫顿时绕到空中，化作一团流逝的星火，掠过天边，无影无踪……
“跑了吗？”月神月恢复了神色，他望了望天边那星火流逝的方向，却不打算追去，怕引起更大的骚动。
他竟俯视了几眼灵芸等人，顿时有些惊愕，看来这次的确惊扰了不少人类，明天定会闹得沸沸扬扬。想罢，他也化作了一盏流星，飞逝而去。
……
恢复意识的流枫步履蹒跚，举步维艰，此时的他狼狈不堪。这次，他伤得很严重，身上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眼睛也模糊不清了。
“哼！”流枫捂住痛得撕心裂肺的胸脯，光球差点穿破了他的胸膛，“弑灵这家伙势必会落井下石，我最好离开这是非之地，”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来自弑灵的威胁。
这是流枫和月神月的第一次正面对决，以他的仓促逃离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