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柳郎急谈情 憨憨忙寻哥
话说柳郎鬼迫不及待的摆脱憨憨儿,他生前风流,死后寻花问柳的本事不减反增!得知埉锣镇新来的一户官家的女儿生的极好!
于是他带着一把折扇!到了李浓暂住的大院,选了一间紧挨小姐卧房的柴房住下!心想这首领就是首领,连柴房也比外面村民的狗窝宽敞明亮得多,急忙收拾停当后,寻了管家婆子道:“奶奶,我刚到,见贵府门外贴了寻小厮的公告!所以特来应聘小厮的活计!往后多少能让您老多操点心的,只盼您念在我年纪小,不懂事,就多多照顾照顾于我!不过奶奶也请放心,我也不是那没脸没皮的后生,但凡有个错,您怕担待,就告诉老爷吧!这样也不会为难您老!”
婆子听了,硬是着急,便挎着小脚,拖着细腰,扭近了柳郎,一把热情的抓住他的手道:“大兄弟快别见外,托蒙老爷小姐看的起,我这把老骨头倒还算是健朗,如今你又说这些个见外的混账话,不是存心折我寿吗?谁不是娘生父母养的,谁不是出门在外的,如今我们下人们不自己帮衬自己,还窝里斗,狗咬狗的,那还真不就成了缺心儿的了!”
这婆子的话让柳郎心里有了个底,正要再客套几句,那边账房管事的差了个未留头的小子,唤其补名帖并交底起薪,柳郎便同那小厮从正厅绕过大理石屏风,踏上抄手游廊,直奔正院大前门,这房屋共有前后两大门,东西厢房临街各有一个耳门可供紧急方便出入!前门共配有六人看守,一天分三班!把守严密!
护卫都是李浓从城内老家带过来的,极为衷心,柳郎虽是大鬼修为,在他们面前也没敢托大,以兄弟相称,客套了几句,便进了大门边的一个耳室,管出留账目的张老头正在结算院里长工的月钱,他见柳郎来了,其打扮与气度不凡,而且有些眼熟!便使了小厮带进了里屋等候,柳郎见其室内摆设,有一张大木床,一张半旧的高几并着一条短榻和两张席面,短榻下还有几坛自酿的米酒,这陈设倒是简单,正当柳郎对着一张墙上的驱鬼的符纸正自出神时,张老头阴阳怪气的走了进来道:“老弟,前日我去如烟楼收账,你还在那里逍遥快活,如今怎么就来这里做个小厮?”
柳郎赶忙收了神,转身抱拳给了一礼道:“老伯您也是老神仙了,想来也有看花眼的时候,我刚出来,又怎会被你瞧见?”
张老头迟疑道:“看来是我花眼,那你这般人物怎会来这里做个小厮?”
柳郎大笑道:“我也不想,只是时间紧迫,我得寻份踏踏实实的感情!想您张老伯如今儿孙满堂,真是饱汉不知肚饿,如今的世道,没有个正当当的活计,谁又会看得起我啊!难道叫我光棍一辈子不成?所以前来李府图个好差事啊!”张老头走到茶几边,泡了些许次等的铁观音,抬头打趣的道:“看您光景您也定当是这埉锣镇的菩萨了,怎么会没有媳妇?怕是眼光高了点吧?”
柳郎见其茶水已经泡上了颜色,便不客气,走到边上端起来就押了一口道:“我看您老倒真真儿的越老越神仙了,那菩萨是何等高贵的名号,只怕这埉锣镇也就咱家的老爷李浓使得上!”张老头知道话里有错,刚要解释,外房的小厮便从一个窗口伸出头来道:“爷爷,您赶紧着吧,好几个刚来的还等着交底呢!”
张老头便不文不雅的同柳郎告了失陪之罪去了外房,片刻后又赶了回来道:“要说老爷也真是菩萨,前几年在城内也算是一方大人物,家财万贯自不必说,就连仆人小厮去了外面也能威风八面,可他脾性大,得罪不少人,如今府里遭了暗算,至此逐日的不太景气,尽管搬了几次家,老爷还是没舍得丢下这些老骨头,一并带着走,可现在他们不想着怎么把老骨头贴上去报答!倒是一个个算计起来,明里暗里的都往自个儿家里搬呢!想那一个小姐去年又遭……”
张老头悲悲戚戚的说,到了最后一句显然是说多了话一样,转过头用其它话岔过了,柳郎就道:“张大伯您也算是李府的头一号的衷心人物,我怎的是一个愚蠢的人物。”
说到这,张老头眼睛放光,立马翻出了塌下的米酒,硬要同柳郎喝上几杯,柳郎倒不推辞!胡吹海吹的大喝了几碗,便告了辞!
他最是能笼络人心,喝酒猜纸牌,对迷令看大戏,借人情,帮出头,没几刻便和府里的下人打成一片,虽府里住了个大美人小姐,且都相互有了照面,这一日几个时辰的仰慕之情已化作了靠近的现实,实在心痒难耐,却又慑于李小姐的脾气不好下手!管家婆子说过小姐脾气古怪,万万急不得!所以他倒也是安下心来,没有胡作非为!
正午躺在柴房的干草堆上休息!一墙之隔的闺房里散发的女人气息时,想起小姐模样,用了右手五指告了相思之乏!这可怎么办才好?眼看一天之机就到,再不用真心换来的快活,就得变回原型了!
下午,天放晴,格外的明朗,小姐李媛带着贴身丫鬟小鲵出去放风筝,以求放走的风筝带走父亲身上的霉祸,好早日一起平安回到城内老家家!她飘飘摇摇的走到了当地的一座如烟桥下,见一条小溪流淌而过,周围繁花锦簇,青草碧绿,泥地松软,蓝天白云,好不舒适!虽贵为千金之躯,但这几年李家的局势实在是难堪,从南到北搬了三次家,结果还是到这穷乡僻壤出了差,再想自己也曾遭到不幸之事,所以如今年岁不小,竟也没许配人家!日积月累的阴霾在风筝剪断线的一刻,竟也随风飘去了大半!
再看到如烟桥下如此美景,一时心情大好,便也诗兴大发,随即吟道:“枯叶将尽,冬卷着寒来!如烟桥下春未去,桥下人儿已残秋!夏时也曾对月酒,借了相思,剪了忧愁!万般无耐,随风不如早落去!”
做诗的是个无可奈何之人,而听诗的也是别具用心!原来柳郎在府上做梦,正愁无机可寻,也出来疏散筋骨,恰巧在如烟桥上远远的看到李媛主仆去了桥的下方,他也没惊动,跟了过去,直到李媛念出如此忧伤之句难免悲伤,“哎呀……”一声,便也现了身,李媛见他举手投足间动作轻浮,便有意向左边小路离开,柳郎跳脱的堵住路口,一弓腰施了个大礼道:“小姐,诗虽好,却过于悲戚,常此下去与身体不利,尽早离了这些字句吧!”
李媛急于脱身,又知他是家中下人,一时也不敢将自己怎样,便答道:“你也懂?”李郎只稍稍的让开脚步,一脸自信道:“小子在家也曾读过几年的私塾,精通不敢当,倒也能在小姐面前班门弄斧,倘若刚才小姐的诗句能改成这样倒也能增加几分喜气:枯叶将尽,万物春复苏!如烟桥下冬雪来,桥下女儿已秋嫁!夏时都将对酒邀,去了忧愁,添了人口,万般思量,随风捎去梨花香!”此为柳郎的修改之句,虽去了几分伤感,但终究是凑数多余之作,失掉了原本意义!
这李媛先是有几分讶异之色,而后又平静下来,脸色也由微红转为嫩白,她踱步娇嗔道:“好个泼皮无赖,好端端的字句,到你口中尽成了淫词艳曲了!”柳郎心里痒痒的一跺脚,皮开肉笑道:“小姐说的极是,往后就改了吧!”李媛再不作答,夺路而去,自顾的又轻声吟道:“雨落风尘情如梦,朝朝暮暮留成痴。三千云烟寻人路,三千青丝归何处?潇潇春雨别冬雪,傲霜冬梅暗自零。谁人执得良人手,不负白头不负心!”
见小姐又自吟一首诗,刚待往回走,柳郎便又抢身而过,身旁空气尚留有小姐余香,暗自多吸了几口气,多笑了几回嘴,轻佻卖弄的悠然朗道:“何为白头不负心?也是雨落风尘如梦,也是朝朝暮暮成痴!春雨终须别冬雪,傲霜剔去寒梅泪!总赖寒意浓,分合不自由!若是山崖无菱角,不负君心不负卿!”
李媛啐了一口骂道:“好个泼皮,再拦我试试?”
柳郎见李媛真动了气,没敢上前,只得作罢,灰溜溜的跑了!李媛也兴致全无,往家返了!
柳郎心想这下好了!一日之期即过!如何是好!
正当他惆怅之时,憨憨儿赶到李府,并悄悄的找到了发呆的柳郎,朝其后背一拍手道:“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