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唯有离别多
satdec0520:50:54cst2015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人挣利不外乎黄金白银、官员挣利不外乎高官厚禄、学童挣利不外乎青云直上、和尚挣利不外乎往生极乐、儒生挣利不外乎青史留名。挣利与奋斗往往被混为一谈，哪个学生不想高中状元锦衣回乡，挣的不是铜臭而是书香，可与商人挣铜臭官员挣显贵又有何区别？
若愚老儿呕心沥血的为苍生打算，其行为是不争吗？天地正气怎能不争、朗朗乾坤怎能不争，说到底满足其心底的良善想法也是一种欲望。哪怕这欲望是万分纯洁善良，可欲望一生就无形中壮大了殇的力量。
所以并不是世间无恶殇就会毁灭，你的勤奋、勇气、善良、怜悯，从某一角度来说都是欲望，比如你出于善良怜悯帮助了一落魄乞丐，自身觉得是一好事，可在乞丐心中你就是个多管闲事的混蛋。世间人物万万千，各有各的独特思维，若愚大师想凭教化万民从而消除殇，那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绯月深沉、阴云漫天、悟不通山正值夜半。幸得张紫苏有一手点木成屋的手段，今晚大家才不至于在外宿营。夜色深沉可众人都心事重重难以入眠，除了一白发老头外。
这白发长须的老翁不是他人，正是若愚大师。想通关节后，这位大爷吃饱喝足就在木床上呼呼大睡，临睡前对着这些年轻人说道“一切都等明日再谈，老人家缺觉，早睡早起身体才好”。
新建的木屋共有大床三张，若愚大师因为其呼噜声太响独占一床，张紫苏与洛天背对而睡，小柿饼与洛语共盖一棉。这出门在外男男女女是第一次与人如此亲近，本就有些紧张激动，加上白日的战败受伤，更是不睡不寐。
这不，柿饼小妮子与洛语小丫头先是说起了悄悄话。只听柿饼小声问道“洛语，那天在丛林中你为什么要袭击我与紫苏啊，还有为啥你总喜欢戴个狸猫假面？”
洛语眨了眨内蕴秋水般的眼眸，微笑谈道“那几日我初得控水之能，在城市繁华处不好施展，也就前去丛林荒地来熟悉练习。不料有一晚在荒无人烟的丛林里发现一处篱笆俱全的规整木屋，顿时引来我的兴趣。当然第二日也有些顽皮心性作怪，你们能在木屋安然入睡，我却在外面受冷挨冻一晚，所以才试着用控水能力汇雨成弹，把木屋轰塌。所以说，小柿饼是我不对，洛语给你道歉。”
“至于那狸猫假面，是哥哥洛天在成年礼时送我的礼物，说希望笨妹妹能变得聪慧些可爱些。我嘴上骂他小气抠门，可心里头是真心喜爱那假面。”
洛语说完，看着对面小柿饼是若有所思，也开口询问道“柿饼，你的淡金白发还有瓷娃娃般的肌肤，真是好看。让我都有了丝丝羡慕嫉妒恨，忍不住想去摸一下。”
柿饼奇道“洛语你真觉得我很好看吗？不是小怪物小妖怪？不是受诅咒的小魔女？谢谢、谢谢洛语。那我允许你摸一下、就一下下哦。”
洛语慌忙间点头不已，抬起有些颤抖的右手，轻轻的放在小柿饼的脸颊上，缓缓的左右磨蹭一下，感受那种柔软、那种光滑、那种弹性。洛语结结巴巴的说“好像煮熟的鸡蛋清，暖暖弹弹滑滑的，真叫人爱不释手”。
说罢洛语开始了她的抚摸大计，惹得柿饼一阵娇嗔慌乱，女生之间确立友谊有时就是一眨眼的事儿，互相对上眼那就是闺蜜死党，对不上眼就形同陌路。
而男生那床此时又发生些什么呢？洛天与张紫苏互相背对躺下，听闻女生床那里传出阵阵欢笑声，洛天说道“自从父母亲离世后，好久没有听到洛语如此姿态了，我这个当哥哥的真是木讷，成天数不清的公务大事缠身，也难抽出时间去好好陪陪小语，导致以前的她承受了太多太多孤寂痛苦了。悔不当初啊”。
听闻洛天在一旁唉声叹气，张紫苏不由的小声言语道“现在开始也为时不晚，我觉得洛语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孩，一定会理解你的苦衷。对了，我很好奇洛天你的身份，如果可以的话能说说吗？”
洛天那边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你对这个国家和京城中的那位王，有什么看法？”
张紫苏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来“自太祖推翻前朝暴政，登上龙椅改朝换代已有七百载岁月。这七百年国家虽不说繁荣昌盛也算的上是一派太平，起码百姓有衣遮体有饭填饥。至于现如今的那位王，只知年岁不大但异常贤明勤政，听说为京城周遭子民办了不少实事好事，算是个不错的君主吧。”
说完紫苏打量了一下躺在旁边的洛天，发现他正得意洋洋的傻笑着，那傻样哪还有平日那般风轻云淡的气魄。不一会儿洛天开口道“是嘛，那位王的风评看来不错啊，其实他也就是做了一些理所应当的小事，而且自身还毛病多多，怎能当得起贤明勤政四个大字。”
说完又不好意思的展颜一笑，“紫苏，如果我说我就是那位王，你会怎么想呢。”
张紫苏冥思片刻，回答道“这也是在情理之中，这几天朝夕相处下来，你和洛语的言行举动就不像一般人家能养育出来的。而且姑苏城受难后那几日各方官员带着救灾人员到来，哪一个不是对你恭恭敬敬点头哈腰。还有若愚大师今天的话语也暴露出他的学生你，可不是个普通人。种种情报信息的组合之下，答案也就显而易见”。
只见洛天嘴角含笑，说道“紫苏我很好奇当你知道你的朋友是万人之上的王时，心里会想些什么。”
张紫苏挖了挖鼻屎，不清不淡的回道“原来王也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鼻孔朝天，也会吃喝拉撒打鼾放屁，也有忧愁烦恼，也对顽皮的妹妹千依百顺无可奈何。至于攀龙附凤拍马溜须之类的，倒是没有分毫。毕竟你这个王现在当得也不安稳，哪天殇一个疯狂下来，说不得生灵涂炭国破家亡都在转瞬之间。所以说不管你洛天是王还是乞丐，我心中都不会因此有所改变，夜深了该睡了，明早还等着若愚大师分配任务呢。”
说罢紫苏就转过身去闭目不语，洛天小声嘀咕了句“好兄弟”也跟着沉沉睡下。
次日清晨，张紫苏洛天等五人站在屋外池塘边，昨日大战残留的痕迹还历历在目，那几根白萝卜小妖尽忠职守的填坑埋土，白白胖胖的身子舞动着小木铲，叫人是哭笑不得。
若愚大师道“经过昨日一役这悟不通山是不能呆下去了，也省的那棋子组织再派人来我这打秋风，现今五神器其中之三的下落老夫是异常清楚，昨夜也决定好了下一步该如何去走。事不宜迟，咱们兵分三路，洛天与柿饼一路，去南方无垢之林内搜寻土神器的下落。紫苏与洛语一路，去北方冰雪世界中查探水神器的出处。老夫坐镇京城，召集觉醒的能人异士，巩固疆防剿灭被殇之气息感染的妖魔邪物，搜查第四第五件神器的详细地点。等你们带着神器归来之时，定当为你们接风洗尘。事不宜迟，早点出发吧。”
看着朝夕相处的朋友马上要分道扬镳，四人的心里便五味陈杂，加上不知前路深浅，万一身陷囹囵因此丧命，那此时的这一面就是最后一眼了，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洛天担忧妹妹，虽说他自知若愚大师如此安排必有深意，可还是忍不住接连叹气。只得上前抱紧洛语，叮咛嘱咐着各种小事细节，罗里吧嗦的态势就像一位嘱托远游儿子的母亲那般，情不自禁的舍不得。
张紫苏又何尝不在乎柿饼呢，毕竟这么多时日下来，紫苏早就把这位孤苦无依坎坷一生的小妮子当成了自己的妹妹，初次相识相知、一起被同福客栈老板祭祀、一起战斗妖魔、一起欣赏鸾凤和鸣飞舞、一起经历了许许多多后，如今即将离别分开，紫苏也学着洛天那般，当起了喋喋不休的大妈大婶，只愿这妮子能平平安安归来就好。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过去的一页被时光揭去，新的篇章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