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收拾水鬼
东北有个古老的传说，当年努尔哈赤进关前封五动物为仙家，胡黄白柳灰，分别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世人称其为五家仙。
若干年前，一个女人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一只胡仙，为报恩，胡仙与女人达成契约，守护她们家三年，三年之期将至，女人想留住胡仙未果，便在小鬼坡上建了一座寺庙，将胡仙是三魂锁在寺中的香炉之中，用众鬼压着胡仙的仙气，并且为了方便后人驱使，早在封印之时女人便给胡仙下了合欢蛊。若届时胡仙不肯护女人的后人平安，便定会七窍流血，不得好死。
很不巧的是那个女人就是我的姨娘叶五妹，那只被众鬼压了数十年的胡仙就是胡九久。
我忽然感觉这个世界好小，小的令我惊叹。
看着胡九久那满脸黑线的样子我忽然很想安慰他，看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封了你数十年的人又不是我，大不了我给你解了蛊毒，我们俩两清便是了。”
然后胡九久眯起了他那双迷人的凤眼，冷冰冰都丢给了我一个字，“滚！！！”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合欢蛊是用千年情丝孕育而成，有主蛊和次蛊之分种下蛊毒后，身怀次蛊之人绝不能离开主蛊百步之遥，不然便会七窍流血，不得好死。此蛊无解，除非主蛊爱上这次蛊之人，否则哪怕是死后轮回依旧生生世世纠缠不清。
在我走神的那一刹那，胡九久已经走到了几米开外，我大声呼喊他的名字，“胡九久，你要去哪儿？”
他驻足停下，转身瞥了我一眼，“叶五妹死之前没有告诉你要好好敬重我么？”
敬重他？对了！他可是我家尊贵的胡仙太爷。
我极力纠正自己都错误，皮笑肉不笑，“胡仙太爷，我们要去哪儿？”
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冷地丢给我两个字，“降鬼。”
我们在回到乌镇时，青天白日之下家家户户紧闭大门不敢外出一步，街上空无一人，飘渺虚幻，恍若鬼市。
乌雅客栈门前的大红灯笼已经熄灭了，门是虚掩着的，胡九久将我护在身后推门而入，柜台上的红烛在我们破门而入的那一刻被莫名的凉风扑灭，仿佛是这红尘间最无可奈何的一声叹息。
屋子里空无一人！！！
我张嘴想要呼喊店主婆婆，却被胡九久捂住口鼻，他摇头示意我不要出声，我点头示意明白。
他牵住我的手辗转至后院，眼前的景象差点骇的我不敢出生，胡九久飞快地捂住我的眼，将我搂入怀中一百八十度旋转，柔声道“别回头。”
我知，他是不想让我见到这般极度残忍的场面，可我已经看到了。
满院的血糊肉片散落一地，老婆婆的尸身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撕裂，只余下一个完好无损的断头立在井边惊恐的睁着双眼，只不过才一两日的时间竟已经生了蛆，在地上蠕动，让人好不恶心。
胡九久告诉我，井里的那位许是在那日被他伤了元气，急需人肉滋养才饥不择食杀了婆婆。
这........终究还是我的过错。
胡九久放开了我的手告诫我呆在原地，他必须下井探知一二，我伸手一抓想挽留住她，回应我的不过是冷漠的空气，不过才一刹那光阴，他已纵身跃下井底。
我什么都不敢做，只能懦弱的蹲在原地，在寒风的咆哮声中哽咽。
突然，背后一阵痒动，我伸手一挠却摸到一缕断发，我惊恐的回头，幽静的院子，我来不及尖叫，一个血肉模糊的脑袋伏在我的胸前仰着那张支离破碎的脸诡异的看着我，两只深不可测的血洞眼一滴一滴的溢出鲜血滴在我纯白的裙裾上，那张鲜红而又乌黑的脸就像是用皮肉和着血糊贴上去的，她一笑皮肉便都裂开渗出血来。
乌黑腥臭的头发像树藤一般缠上我的脖梁，我吓得浑身颤抖，我想呼喊胡九久的名字，可我感觉我的喉咙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我无法言语此刻的恐惧，求生的意识在我脑海中越来越薄弱，到后来我甚至忘了挣扎反抗。
脖子上的锦江古玉发出了一道微弱的光芒，刺伤了女鬼，她呜咽了一声，恶心的长发卷住了古玉，使劲一扯，古玉便黯然失色，跌落在地。
恍惚之间我看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跃出，徒手劈断我身上的长发，我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千吨巨石终于放下，看着眼前熟悉的身影，委屈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哗哗落下。
胡九久看着我的眼泪愣了一下交错出极为复杂的表情，将我一拉我整个人轻巧落入他的怀中，被他护着，“别哭。”
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脚边的锦江古玉上，古玉发出一道白色的光芒直射中女鬼的眉心，女鬼一把跌落在地上翻滚呜咽，那痛苦的神情绝不像是装出来的。
而我就像是用尽全身气力，昏死过去。
我又做了那个古怪的梦。
只是这次的很应该坐在高堂位上的人已经不再了，新郎官也没有丢下我离开，而是陪着我入洞房，对着我就要亲过来，我突然想起了胡九久，一把把他推开。男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眼前的那团迷雾也慢慢散去，那个男人居然是胡九久，我伸手想拉住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依旧是高傲的甩头便离开，留下我一个坐在榻上哭泣。
我是沐浴着晨光醒来的，乌雅客栈的房间，一抹白色的身影就坐在窗台，看着他的样子，我竟然有种莫名的心安感。
“你醒了。”他看着我，神色极度复杂，眼底的悲伤我一目了然。
我点点头，起身伸了伸懒腰，脚下一个不留神，跌倒在地，他将我扶起来，捧起我的双手问，“疼吗？”丝毫不觉得有越礼数。
我好像都快忘记了，我们认识不过才几天。
他突然问我，“昨晚睡的好吗？”
“很好，还做了一个梦。”
“哦？”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做了什么梦，梦里的男人玉貌琳琅。
外面的门被突然推开，一群人蜂拥而至，带头的人一把跪在了地上，“求仙人救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