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合欢之蛊
sataug1522:00:00cst2015
我自凛冽寒风中挣扎出的声音如廊下冰柱,不期然而然地脆而伤:“你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如你所愿。”
“依澜,你听我说……”胡九久半句话还含在嗓子里,我已倏然转身,全然不顾他在身后声嘶力竭的挽留。
老镇长在前面带着路,从夜色还黑着一直走到了东方露出鱼肚白,我们还在前进着,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心下苍凉,难以想起来。
老镇长的脚步却突然一停,眼前是高山黄土,飞沙走石,挡住了去路。
绿眸女抬头问道:“镇长,棺材墓地已经到了不成?”
“没有,我来过两次。之前那次寻古物,这里明明是一跳山路,现在却变成了岩壁挡住去路了。”镇长言语中充满不可思议。
一个道长却伏在绿眸女耳边,声音小的可怜,我只能听个大概,那道人告诉绿眸女他设阵法时来过这个地方,却是是一条山路。
绿眸女一听,赶忙上前查看,一脸凝重。巡视了两圈后道:“这岩壁并没有什么奥秘。”
“太师叔祖,您就别谦虚了,赶紧显显神通,我等也好一起过去。”一位道人不耐烦道。
“痴儿。”她淡淡一笑,“你看这墙壁是鬼打墙吗?”
只见一位道人走上前去,从东看到西,手掌一直四方触碰着,却没发现一丝的可疑之处。最后从随身包裹中拿出那黄铜罗盘来,中央的那根小铜针在罗盘上不稳的转动着,一会快一会慢,就是停不下来。似乎有双看不见的手在拨动一般。
“倒也奇了,我也看不出个所以然。”那道人一脸不可思议道。
绿眸女的脸色变得不好看,拇指依次掐着卦印却没有结果。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喘气声大了打扰到她的思考。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她突然放声大笑,“妄我这一生英明,却忘了人之间还有爱欲这一字。”
一位道人上前,“太师叔祖,这女魅是否有移山倒海之功力?”
绿眸女摇了摇头,一把将我抓过去,凭空幻出一把匕首在我手上一滑,鲜血一滴滴的滑落,她用我的血和着自己身上发出的白气写写画画,都是一些卦符,我也略识几个,似乎是奇门遁甲,我曾经花了高价从四海八方光集书籍,奈何这玩意是需要天赋的,所以即使我懂了一些阵法,也绝对无法破解的。
眼前却突然一阵晃动,在睁眼时眼前的岩壁已经不在,露出一条平稳的山路,路中央有一只桃花簪,似乎是我看到的宁为玉的那只。
道人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可思议道,“太师叔祖,您是怎么知道的?”
她微微的笑着,捡起那只桃花簪走上前别在我的头上,“数年前,胡九久受伤承蒙宁为玉照顾,误生情愫,宁为玉嫁给何晨,逼死黄鹂鸟黎歌,何晨亦决定生死相随,宁为玉便被那何老夫人活埋了,何夫人心生怨恨,布下那八棺锁魂阵,只待七七四十九年后,宁为玉魂飞魄散,却不想被这不知情的人种上了槐树,坏了事。宁为玉看见胡九久身边跟着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怎可不恨,却奈何依旧对着胡九久有着莫名其妙的情愫,这幻境是她自己的情愫变换而成的阵法,象征着妾心匪石不可转也。”
她却话锋一转,眼底的无可奈何,我一目了然,“朗朗乾坤,四方天地,有谁逃得过我掐指一算,算出来的便是定数,可我怎么也算不出自己的定数,这,亦是为何?”
我不敢望她一眼,因为我无法保证我再看她一眼我所谓的借口会以怎样剧烈的方式瓦解这个事实,宁为玉爱胡九久,视之如命。
我想这一刻我的心早已碎成渣滓。
如果她依旧爱他,他亦是,那我还有什么理由陪伴他一生一世。
陪伴?合欢蛊!!!
我居然忘了这个大事,我不可以离开他一百步,不然他便会七窍流血不得好死,以他的智慧,我只怕他知道合欢蛊已破,会弃我而去。
我更怕,他知道我这样龌龊的心思会失望。
我不怕他生气,我怕他对我失望。
我发了疯似的赶回去,我想要用我的生命掩盖这一切,即使我知道,早就已经来不及了。
忽然觉得一切已无关紧要,我一跃而起,不顾所有人侧目跑去看她。
最后我听见绿眸女的声音,“随她去吧。”
胡九久脸上不见丝毫表情,结界已破,双目无波直视我头上的桃花簪。
心底腾然生出恐惧,我看见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本应困在十方诛仙阵中的宁为玉。她嘴角半勾诡笑的神情让我窥见几丝报复的快意。
胡九久看着我:“合欢蛊已破?你爱上我了?”
周身冷透,我知道我不必回答这不需要答案的问题。
心中如汤沸,如火灼,将我心底一线期许燃烧殆尽,我缓缓笑开:“对。”
一道凌厉的目光传来,我已了无胜算,我知道,但我无法令自己甘心。
我只是想要陪着你,只是想要陪着你......
宁为玉走上前,冷冷的看着我们俩,“胡九久,你还好意思自论仙人,你的身边就藏着一个这么大的祸患。”
他看我的目光痛心疾首,恨不得在我身上剜出血肉来,“直至今日你还有什么说的,滚!”
我拼命的掩盖忧伤,眼泪却还是簌簌流下。
“我可以离开,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胡九久怅然若失,表面却仍装作轻蔑:“说吧,只要我能满足你的,我都会允你。”
我沉默着踱向山庙口,离开之际缓缓开口:“答应我……保护好自己。”
一个清影飘过,拔下我头上的桃花簪,冲着我一笑,“这本来就是久哥送给我的。”
我回头看了看胡九久,他默默的点了个头。
我猛地往后一退,整个人都跌下去。
原来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唯有我一人当局者迷,守着那些可笑而虚妄的幻想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