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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送归山林

  崔老汉家的北屋里,曾二廿睡了长长的一觉,要养足了精神,留待晚间对付那蛇妖。

  一直到黄昏,崔老汉正扛着锄头走在回家路上。

  屋里不能恰好起来,见曾二廿已然盘坐在炕上,双目睁着,不似练功,倒像是发呆,忍不住问道:“师叔,你练的那武功真是玄妙,能变出来鹏鸟,也能变一大群老鼠出来。”

  曾二廿果然是在发呆,闻言仅是眼睛眨了一下,便即平静说道:“这是鹤乡的功法,没有鹤乡掌山的准许,我不敢教给他人,否则,教给你也没有什么,日后若有机缘了,你也还有机会学的。只是……练这武功不异自育心魔,恐怕对出家人的修行不利。”

  不能立时惶恐道:“这、还是算了。”念了声佛号。

  崔老汉恰在此时进了院门,他回来之前仍去村子另一头的年轻后生家里看过,见那后生还是不在,这才回的家。他一进自家院门,就看见一只老鼠从自己脚边窜到了前头——显然就是刚从自家院子外边窜进来的,他不由地嘀咕道:“咋回事哩,今天咋见了恁多老鼠?刚才后生他家院子里就见了好几只。”其实他倒不怕家里有老鼠,反正翻遍了也没什么东西能被老鼠偷吃了,相反,按照乡民间的说法,老鼠象征着土财,老鼠进门,预示家里能兴旺起来,所以此时崔老汉的心头还隐隐有些高兴。

  不过那老鼠进了院子,就直直朝着北屋的门口窜了过去。崔老汉一愣,随即大怒,抓了锄头,追着老鼠,就进了北屋。一进屋里,却见曾二廿站在屋子中心,一手举在眼前,正凝神看着,那手心里,赫然是只老鼠,只是那老鼠一动也不动。

  曾二廿瞅着老鼠的一对小眼,良久,随后说道:“就在这村子里……”

  崔老汉立时惊道:“啥?妖怪在俺们村子里?”

  曾二廿道:“没错,在早上我们去过的那后生家里。”

  他自然没有信口胡说,崔老汉一日之中见到的那几只老鼠,都是他以凝神拟物之法拟造出来的——早上崔老汉一出北屋门口,他便开始了拟造——总共是一大群老鼠,目标,自然是找寻那蛇妖了。

  崔老汉闻言又顿时僵住,哆哆嗦嗦地道:“咋、咋……咋会这样哩?那后生可真不像坏人啊!这些年,俺们大家受了他那么多好处,唉,俺听了你说这话,简直、简直比叫蛇妖吃了俺还觉得难受哩!”竟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越哭越苦,越苦越哭,渐至老泪纵横。

  曾二廿劝慰道:“崔爷爷,您的心情我能理解,您也不必这时伤心,这事不到最后,还无法判断那后生和蛇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联,咱们也不能提早就冤枉了他。所以,今晚您就安心睡觉,等明天一早,大概就能知道一切问题的答案了。”

  入夜之后,曾二廿等天全然黑了下来,就携了鹤瑶和不能,来到村子另一头的那所宅院。

  四周确实弥漫着淡淡的腥味,不过确实极淡,若不留心便应很难闻得出来。

  三人在宅院门外,曾二廿对不能道:“不能,你留在这里帮我照看鹤瑶。”说完,便即伸出一指指向身前,双目凝视手指方向,施展起了凝神化体神功。片刻之后,一个淡淡人影在黑暗中成形,待曾二廿收指闭目,那人影便即转身,当先进了院门,曾二廿随后,也走了进去。

  不能看得惊呆,默默念道:“这鹤乡的武功,真是玄妙莫测!”

  曾二廿跟随神体进了院子,又走入北面的正屋中,神体径寻到墙角的大炕,掀开炕上的一层木板,就露出向下的一条暗道。

  那木板一开,臭气便扑面而来,曾二廿憋住呼吸,往暗道内中匆匆一眼,便知这暗道原来是直上直下的,似一口井,深处似乎还隐约传出了些许光亮。当即神体先下,他自己在暗道口处等着,等了一会,听见内中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说道:“你来了吗?我已饿得快忍不住了。这回给我送来的是什么?是一只羊,还是一只鹿?我觉得,我现在连一头牛都吞得下去。”

  曾二廿闭目片刻,便也朝着洞口一跃而下。暗道并没有预想中深,大约不过数丈,底部十分潮湿。他双脚踩实了,就瞧见身侧有个转向平行延伸下去的洞口,内中洞壁上还点着油灯,便不迟疑,继续行走下去。

  才走出十几步,暗道折了方向,曾二廿随之拐过弯来,就看见一处挖得极宽畅的空间,形状略成圆形,直径约有三、四丈,高度也得一丈多。这空间的中心盘着一条大蛇,身上斑斑点点,虽然体型确实庞大,但也不至于大到能吞下一头牛。那大蛇正昂起硕大脑袋,顶着一对血红色的眼睛,跟这处空间一侧的神体相互对峙。

  曾二廿走进这处空间,那大蛇也显然立时就注意到了,吐着信子,“嘶嘶”了数声,以人语说道:“原来你不是他!我们蛇类的视力一向不好,不过,你们似乎长的很像啊!嘶……他去哪里了?怎么还不来,是他骗你来给我吃掉的吗?他终于想明白了吗?哈哈哈……嘶……”

  曾二廿说道:“怪不得呢,原来是一条蠢蛇!”摇了摇头,又道:“我不想浪费时间,我本意是来救你的,但你如果不愿自救,我也可立时杀了你。”

  大蛇摇晃了下脑袋,动作似人一般,说道:“啊,是了……我是惹不起你的。此刻,我该如何呢?我是该求饶吗?”

  曾二廿道:“我先问你,你一共吃过几个人?”

  大蛇道:“记不得了啊,我很饿,饿得想不来了。”

  曾二廿道:“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想不明白,也许就会丢了性命。”

  大蛇道:“好,我不是人,尊严对我也没用,先求活命要紧。好像,有三个、还是四个吧。人肉真得很难吃,肩膀宽,不易吞,女人、孩子的肩膀窄一点,才吞得下去。”

  曾二廿又问道:“住在上面的人,会找活物来给你吃吗?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大蛇道:“是啊,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找吃的给我,代价就是,我一直在这里不能出去。其实我也懒得出去,只要有吃的,我在这里也觉得挺好的。”

  曾二廿道:“始终还是比不上野外吧,在山野之中,你可以吸取天地日月精华,应该修行得更顺利才对。”

  大蛇道:“是啊,可是现在大巴山里的人比野兽还多,去年我暗中回去过山里,什么可吃的都没有,所以才又回来,打算饿极了再吃人算了。今年遇到他,他去山里打猎,每次花费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曾二廿便即无语,这说不清什么是因,什么是果了,只得说道:“那大巴山绵延数千里,临近平原的地方也许逃荒的人不少,但深山之中总该人迹罕至吧,只要你愿回去,我就可以助你,你愿意去哪处所在,我就送你到哪里。”

  大蛇道:“当然愿意啊,但是他还没回来,我想跟他道别。”

  曾二廿道:“我会告知他的,相信他知晓你越早回到了山里,就会越高兴。”

  大蛇道:“是。他说过想送我回去,但是能力还不够,看来,你比他还厉害。”

  曾二廿道:“走吧,你能自己出去吗?”

  大蛇道:“我很饿,没什么力气,先试一试吧。”

  曾二廿和神体先出来暗道,到了院里,过了不久,大蛇才慢悠悠出来,曾二廿再次拟出一只大鹏,他的神体和大蛇到了大鹏背上,那大鹏便即冲天而去。

  曾二廿虽觉精神损耗甚大,但了解了一桩事,心里还是高兴。又在北屋中的墙上刻下几个字:“蛇已归山。感君义举,甚为佩服,他日有缘,再来拜会。曾二廿。”便出了这家宅院。

  不能和尚见曾二廿出来,说道:“师叔做的这事,当真功德无量。”

  曾二廿道:“那蛇已能口说人言,就是脑子还不大灵光,它能修炼到如此地步,也该是十分不易。它说它只吃过三、四个人,唉,这其中因果,也是难以说清了,不过它既无心为恶,将它送归深山,总归是最好的选择吧。哈,还有这间宅院的主人,也是个妙人,竟然跟那蛇达成了条件,叫蛇不要吃人,而他自己则去大巴山中打猎来喂给蛇吃。”

  不能叹然道:“世间竟有这种人,也算是菩萨心肠了,确是难得。”

  曾二廿道:“是啊,先不说了,咱们这就去崔老汉家里睡上一大觉吧,刚才那只大鹏花了我太多精神,现在已是不大支持得住了,困得很。咱们只有在这里多待一晚,明早再赶陆路走了。”

  不能道:“无妨。本来我就是要去唐州老家,那里离这儿不远,骑了快马,最多小半天就能到了。之前师叔说要夜间飞去封魔镇,我还想着可能以后再转道回来的。”

  曾二廿摇摇头道:“啊,是我不好,竟忘了你要先回家乡的事了!这样也好,歪打正着了……咱们走吧。”

  到了崔老汉家,还在院子里就听到一阵鼾声,曾二廿道:“崔爷爷是个实诚人啊,知道咱们三个还没走,自己跑到柴房里睡去了。这番美意,咱们还是不要辜负的好。”说罢,径自进了北屋,挨到炕边,倒头便即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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