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黄粱枕梦书（一）
satjul1816:31:57cst2015
远远的一行人依次进了儒家的大厅，传闻中能言善辩的公孙玲珑扭着妖娆的身子走在李斯之后。星魂尾随着楚南公不紧不慢的走着，一身雍容华贵的气质引得所有的人都难以忽视他的存在。
明明也是个少年，却偏偏光鲜到这个地步。心月狐略微有些愤愤不平的想着，看着自己一身黑衣略微的不满。
凭什么帝国的六剑奴就可以跟着中车府令四处行走，惹得天下杀手竞相争夺，自己也是五绝影的队长，偏偏就要躲在这房顶之上监视着一群酸腐儒生！
却是没见到张良和星魂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瞥了一眼躲在房梁下的心月狐，将小女儿姿态尽收眼底。
明明是个杀手头领，却偏偏和当年韩宫之中的小女孩儿一个样，也不知阴阳家谁当了她的主子，未曾脱了当年的心智。
明明是师兄带出来的天资高手，却是在房梁下做出如此幼稚之姿，当真罔顾一番赏识之情！
可谓是各怀鬼胎，偏偏当事人一点儿也不知觉。
便是在这房梁上吊了数个时辰。只知道一开始儒家弟子的脸色一次比一次差，似乎公孙玲珑的辩合就快要打压住儒生的气节了，又见张良将荆天明从内阁之中带了出来。
将帝国通缉重犯示于人前？心月狐挑挑眉毛，已经莫不清楚张良到底想要做什么了，只能见到一白一黑的马先后牵进，在白马的飞驰和公孙玲珑的一声怒喝之中结束了使人紧张的辩合。
不见得李斯的脸色有多么好，想来这出戏应该是失败了。瞧着荆天明走出来时那般自负的神色，心月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张良教的，否则一个垂髫黄口，又怎么敌得过以辩闻名的公孙世家？
又过了片刻，众人起驾归途，心月狐方才一跃而下来到前厅与四人会和。
“可有什么人值得怀疑？”
“自然。门口树上可是有两个人，对着画像看一个是墨家的盗跖，还有一个似乎是厨子，方才跟上去看了，是有间客栈的老板庖丁。”危月燕答道。
“我这儿也发现了两个疑似墨家的人。”心月狐一阵沉思，看来墨家在桑海城隐匿的消息当真真实，想必大人知道，又要引出一番腥风血雨。
“我这儿倒也没什么，伏念他们全程跟着相国和大人，没办法做出动静。”亢金龙抬头应着，其实今日给他的任务可是享受的紧，毕竟他自己就是个嘴上不饶人的，跟着伏念方才听见了公孙玲珑和那个男孩儿精彩的辩合，除了仔细些，还是很享受的。
“走吧，去找大人汇报，然后都去休息。”见到他们或许专一或漫不经心的样子，心月狐微微叹了口气，将众人带离了小圣贤庄。
星魂对于众人汇报而来的消息并未表现的有太多情绪，静静的听完之后露出于平常一般邪魅的表情，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做的不错”，就准备挥手让人走了。却是在一刹那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大事一样，对着心月狐说了一声。
“你等一会儿，有人找你。”
什么人可以让星魂代为通传消息？心月狐微微敛眉，却在刹那间消了下去。
再抬头的时候星魂已经离开了，想起方才那声似有似无的夸奖，心中略微乱如麻丝，徘徊在欢喜与平淡的边缘，不知所措。
“你的脸可是红了，想什么事情如此高兴？”清亮的声音从台上传来，在心月狐一抬头的瞬间，就大吃一惊。
来人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却穿着一身玄红的绣金楚国朝服，赤足之上串有血红戴穗的五钏红铃，随着步子的移动发出悦耳的声响。长长的头发半绾成髻，半垂在脖颈之后，头戴各色羽毛与浆果下垂的巫族头饰。白皙的脸庞上凤眼被金色的油菜勾勒出木兰模样，红唇被胭脂点的血红，与额间的血红蛇纹相映衬。
俨然是楚国祭天大舞中主巫的模样。
“千代澜霏？！”心月狐一声惊呼让上面的千代澜霏笑得肩膀耸动，仿佛看见旧日友人惊慌失措的模样是件异常有趣的事情。
“本巫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所以就只好来这桑海城找你咯。”
虽然嬴政吞并六国的时候将六朝的皇室人员屠杀殆尽，但是也必须施展一下怀柔政策。对于想要投靠的官员和贵族并没有太过强求。而对于每个地方的宗教信仰也并没有过多的禁止。屈原的楚辞《九歌》中就记载了楚国祭天大礼中主巫及小巫的舞蹈和唱词，而这千代澜霏恰好就是亡国之时楚国的主巫。
每一代主巫都由上一代巫师教导学习，在楚国人的心中是神圣纯洁的象征，故而嬴政没有对巫师等人灭杀，不同于苗疆蛊师那般针锋相对。
毕竟这是祭天纯洁的象征，比起那些妖言惑众妄图复国的妖师好得多。
“你来这里干什么？”心月狐可没有忘，当初韩国遣人参加楚国祭天大典时这千代澜霏和她姐姐千代兰芷的模样，只不过那时千代兰芷时主巫，而千代澜霏是小巫。想想那时的楚国还是秦国的劲敌，韩国为了结交楚国便也时常前往表示臣服。
三个年岁相同的少女便是这样认识且相知的，只是千代兰芷后来违反禁忌与心中所爱的男子私奔离开之后，才逐渐与千代世家脱了联系。
“来看老朋友啊，让那位护法大人通报你难道还不够透彻？”
“说实话。”心月狐收手准备拔剑，却被一股强大的内力压制住了双手，眼前见到的却是千代澜霏不慌不忙的在星魂原来的位置上吃着糕点。
“嘛，不要对老朋友动手动脚的，你好像打不过我哎。”
“我怎么不记得你有那么好的功夫。”心月狐收了手，望着台上的人总觉得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
“我姐姐师从琬照，我师从楚南公，想来与阴阳家渊源颇深，何况又是巫师，你们阴阳家也算是有我的位置，当然有那么好的本事。想来这一路上你还受了我不少帮助，怎么就那么快忘了呢。”
巫师？心月狐心头算是思索明白了，琬照是星魂的师傅，楚南公算是琬照的师叔，从辈分上来算，星魂还得叫千代澜霏师伯？
刹那间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