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字花半袖(三)
sunmay3109:38:48cst2015
“月神大人这是打算带多少人出去,接着打我影部可是没人了。”看着毕月乌又要动手,翎君懒懒的抬了抬眸子盯着月神。
“翎君大人说笑了,这五人可都是精华,本座自然也是珍惜,可惜星魂大人这性子,怕是。”月神抚平了眼中的不自然,又恢复了往日神秘的微笑,话中的含义不言则明了。
“月神大人,是说我在无事起浪了?哼,虽说这是一个组织,可惜没点儿样子,相反都各自怀有反叛心思,这样看来,再好的人都是废物。”星魂挑了挑妖冶的眉角,观望着下面想动手但是始终没动的两个人。
“星魂大人,可不要小看了这些新秀,当初的大人,可就是如此。星魂大人一向贵人多忘事,莫非连这些都不记得的了?”
听着两个人明里来暗里去的嘴上功夫,翎君有些烦躁的蹙起了眉角。“本座乏了,两位大人要吵,外面儿吵去,在这儿愣是烦人。”
“翎长老下令,自然是要尊崇的,星魂大人就此息事宁人罢。”月神顺着翎君的话接下去,眼帘之中鲜少的阴毒之色。
“若是星魂不应允,倒显得不知礼数了。来日方长,有了这样一个所谓的组织,日后怕是少不了绝佳的戏码上演。”
心月狐适才抬头看了看少年气定神闲和月神掐架的样子,早先便听说了这阴阳家两大护法不睦,如今看来不过就是想着互相挤兑,奔着新一任的东君去罢了。百年一祭,百年一神,东皇太一如今已经占了这阴阳家整整八十年。
“你们跟我来。”月神不再回应,反而向他们低头示意,将五个人尽数领了出去。但是星魂和大少司命却定定的站着,有些不自然。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三个人的眼角中才显出慌乱神色看向榻上的人。
“师哥?”
“步步为营……谨记!”
――――
“一介女流,算得了什么?!我自幼便在这影部,亢金龙你也是知道的,付出的东西哪里没有那个女人少!如今连比试都不敢算什么勇士!让我听她号令,瞎了几辈子的眼!”毕月乌气急败坏,满脸的不服气,看向心月狐,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而心月狐垂目只是静静地站着,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身上的冷傲气质一览无余。月神淡淡的瞥了一眼她的神色,十分的满意。
这样的人才适合作为一个组织的领袖。
“喂,你说话啊,哑巴了吗?”毕月乌被她的冷淡彻底激怒了,向前一步,欲往她而去。亢金龙眼疾手快,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腕,但是也皱起了眉头。
“如此冲动之人,在阴阳家中是最不屑,也同时是最不需要的的。”月神的话语中尽是嘲讽和不屑,“若是真有本事,就寻了机会证明,而不是如同一介莽夫,只知用蛮力。或是类于只知逞口舌之快的废人。”
毕月乌这才停止了他的动作,将头瞥在一旁,余怒未消。
月神怎会不知?蓝色的广袖一挥,五个人的身上便出现了深浅不一的金光。
“则么会?”当毕月乌看到两个女孩儿的功力不但和他不相上下,而且还隐隐有高出的样子,不免的有些吃惊。
自己则么会逊于区区的两个女子。
“金光有多高能力就有多高,若是不服,影部的人刀出了就要见血,想死的先找好给自己继位的,找不到就不要做傻事,否则本座有的是功夫把你给治好,然后让你生不如死。”月神抛下这一段话,便径直离开了。
“心月狐,你记着,来日方长,我会让你匍匐在我的脚下。”
“我不需要听你所谓的信誓旦旦,你现在与其浪费口舌逞一时之快,倒不如抓住时间好好地修炼。”丢下这一句话,她和危月燕也离开了。
“这个女人......”
怒火再次油然而生,回到房间后,可怜的物件就成了毕月乌发泄的对象。
“你也莫气了,以后有的是任务,到时候谁有本事不就一清二楚了?你现在在这里慌什么?自家屋子里的东西摔坏了还要我们自己去赔,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就不要来折磨大哥我这点儿家当,祸害不起。”
看着还在喝茶的亢金龙,毕月乌被他呛得说不出话。千差万差就是别和这家伙去说话,百分百之百的你说不出话来。
他也有些后悔了,自己则么会和这样一个人搭上。
不过家当祸害不起倒是实话,别真当阴阳家财大气粗,但是也不见得就会把钱花在这么多人的身上。事实上影部也是暗自里接着单子的,每次杀人后拿的酬金不多但是也算丰腴,但是在毕月乌的各种……挥金如土中,这两人的生活算是略微悲惨,比起精打细算的心月狐和危月燕不知是差了多少。
现在,再看看自己周围,一堆碎掉的花瓶……茶盏……头簪……
这都做了什么。
“这下可看清楚了?今晚可要记得干活!我得先去睡一觉,今天过完,我还是很辛苦,很高兴的。”把辛苦和高兴两个字咬的很重,然后,亢金龙大人就转身走了,留下毕月乌一人在屋中各种凌乱。
晚上月色升了,清浅的月笼了天边朦胧的云,如同素纱缠衣的嫦娥。天阶月色凉如水,便是将一点奔流的溪也给镀了层银光。河畔上略微燃了火,树影迷离,偏生衬出几分凄凉。
“钰。”心月狐挑了块儿地坐在危月燕旁,黑色的衣上绣金的狐狸纹样愈发明显,白净俏丽的脸上也衬出些许妩媚。
“不都说了以后只叫封号么,哪里还有什么钰。”危月燕淡淡一笑,接着往火里头添着纸钱。
“危月燕和心月狐都是凶星,且都占着月字,按照道家的说法,本是至阴至凶的邪星,用了这等封号也亏月神他们想得出来。”心月狐仰头一倒,斜倚在危月燕的身上。
“阴阳家的封号向来不是乱起的,也许我们这种人,生下来就是占着凶星的位置,最后连自己的家人都找不到,尸骨无存在这里蜗居存世。”危月燕冷冷的笑,“今天鬼节,虽然赶不上齐国覆灭的日子,到底也是百鬼过桥投胎的日子。若是轮得着我的家人,也算是积了些许德。生前就算他们待我再不好,到底也是齐国自家的人。”
自己的家人,好陌生的字眼,怕是这么多年,也已经在脑海中淡化了吧。
“相传有一条路叫黄泉路,有一条河叫忘川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老妇人在卖孟婆汤,忘川河边有一块石头叫三生石,孟婆汤让你忘了一切,三生石记载着你的前世今生。我们走过奈何桥,在望乡台上看最后一眼人间,喝杯忘川河水煮,“今生有缘无份”又何必强求?”母亲温柔的语气,隐隐约约的在耳边回响了,模模糊糊的记得是母亲当初讲的一个故事。
“珏,我们永远都会是好姐妹吗?”心月狐勉强收回了心智,问道。
危月燕烧纸钱的手一顿,眼中涌起不明的情绪,“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心月狐惨淡一笑,缓缓道来。
曾几何时,每当自己不听话时,就有宫女听了母亲的命令给自己讲冥界的道路,听到孟婆汤的时候,小小的绾就会很听话很害怕的直接扑进母亲的怀里,“母妃我不要忘了你!我不要!你把孟婆赶走!劳什子汤我才不喝,绾儿不要死!”然后樱桃小口就一抿,放声大哭。
然后一双温暖的手就会爱抚的抚上她的脸,“怎么会,母妃不是一直都在吗,在的话绾儿就不会被孟婆带走了啊,先带走的也是母妃,母妃可是比绾儿老了二十多岁呢。”
可恨当初出太小,太傻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结果最后当自己的母妃横尸面前却只能够哭泣时,才感觉到了深深地绝望,懂得了话语中的含义。
看着自己窝囊的父王只管宠着云夫人冷落母妃,两个人备受欺凌也什么都做不了,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力量太弱小。当将往日的假面孔做得滴水不漏的身边所谓的好友,最终露出邪恶内心,一个个尽数背叛时候,她明白了人性的浅薄和虚伪。
母妃,把一切都看得那么清楚,把人心看得那么透彻,不累吗?
如果你在,也许会告诉我一声,“是人,活着都一定很累吧,但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那样的漫长,不是更加无聊么?”
天地为炉,世间万物冥冥众生,谁不是在苦苦煎熬。――摘自《凤囚凰》
一滴清泪滑过脸颊,心月狐也将往事说尽了。
“哭什么?“危月燕心头一软,拂去了她的眼泪,伸出手紧紧的搂着她,”我不敢保证在这样一个环境中,是不是能够保持自己的本心,但是现在我只能说,绾,我一定不会像那些人一样伤害你的。“
心月狐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袖。
珏,有你这一句话,我便欣慰了,即使以后......我也无怨了。
今晚的月色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