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入舍
monnov0222:56:27cst2015
第四节入舍
季离躺在地上抬不起头，他太虚弱了，随时可能死去。但是他狠狠凝视着那双高跟鞋，似乎他的视线可以透过雨幕将高跟鞋灼烧。
女人的左脚在地上有节奏地击打着，水花朵朵。过了一会儿，女人又说道：
“果然像条狗，一条没了家的疯狗。”
她蹲下来，伸出两根细长如白玉的手指，抬起季离的下巴。季离这才看清楚女人的相貌，很好看，好看到让人心寒。
女人嘴角嘲讽般翘起，食指不停地击打着季离的下巴。哒，哒，哒，缓慢有力。
“老爷子下手还挺狠的，差点让我白白送出一份礼物。不过也好，这样狠厉的对手，我到这里来才有价值。”
她放开季离的下巴，季离的头瞬间又砸进雨水里。女人绕季离身边，用高跟鞋的底踩着季离的伤口，稍稍用力，一阵电流般清晰的疼痛穿身而过，季离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疼……或者说痛就好，至少证明你还活着。你的运气还不错，我本以为下次见面一定是在你的葬礼上，事实是，确实如果我不救你，你几个小时后大概就会被野狗分食吧。只是你刚刚的表现让我对你有了那么一丝丝兴趣，所以我决定见你一面。”
女人重又蹲在季离面前，抬起他的下巴，食指有节奏地击打。
“取悦我，让我对你兴趣再多一点儿，你就能活下去。”
季离喘息着，不时吐出苦涩的雨水。等了一会儿，在女人手指敲击到第四十八下的时候，女人失去了兴趣，她失望地收手，准备离开。
“是你或者你的人撞的我吧？”季离说道。“包括把我变成现在这模样，应该也是都在你计划里吧？”
“哦？怎么说？”女人回过头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懒得解释。”
“瞎猜？”
“那我就再瞎猜一个，估计那几个小屁孩会发疯了要对欧阳在水出手，也是你搞得鬼吧。”
女人没有说话，双手环胸，右手手指敲击着手臂，左脚微微前倾，脚掌击打着地面。
“哼，有点儿意思。”女人笑了一下，似冷笑，似怜悯。“这是阳谋，任谁仔细想想都能想出来。但是你这局外人能看穿，不得不说还有几分聪明。毕竟是欧阳家的人。”
“我姓季，而且我跟欧阳家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女人笑而不语，没有争什么。
“好的。野狗，你有没有兴趣做我的狗？这样至少可以活下去。”
“我拒绝。”季离说道。“你可以说我是一条狗，但我只是我自己的狗。”
“哈哈哈！”女人忍俊不禁。“有意思！说到底还是狗。特立独行的狗。好吧，你可以活下去了。”
女人仿若宣判生死的上帝，说下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似乎女人自信到她的话语就是天地间的法则，以至于也没说给季离上点儿药，也没有把他接走，只是让他继续在那儿淋雨。季离没有那么自信，他在心里不住地打鼓，要知道好不容易装一次聪明人想换条活路是很耗费精神和能量的，说完那番话后季离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季离终究还是比较聪明，不论他承不承认。他从在那个昏暗的房间里听到的信息跟他在那个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里所得到的信息相结合，推断出有人想对欧阳家，乃至一个交涉面更广的家族联盟生事。而似乎他就是挑起争端的口子，一个无辜又可怜的弃子。只是为什么事情这么巧，刚好在这个时候自己又碰上麻烦，刚好又能被敌对势力利用。季离相信一句话――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巧合都是人造的，就像是你喜欢的女孩子总是能碰巧遇见你。那么，从最坏的角度上推算，这一切都是人为，事情就清晰很多。
只是，最后说那几个小子忽然发情也是女人的手法，其实季离确实是瞎猜的，没想到居然中了。
季离没有心思得意，因为他快死了。雨幕中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中年男人冲了过来。
“季离！”欧阳希文抱起将死的季离，不住哭泣。“季离你还好吗？”
季离勉强笑了下，表情很难看，他很感激现在是在下雨，没人能看见自己的眼泪。
“季离，是我没用。我没用啊！”欧阳希文哭喊着，痛骂自己的无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季离虚弱地问道。
“太复杂了，太复杂了。我解释不清……”欧阳希文摇摇头。“是我害了你，我不该这么惯着在水，是我害了你。”
“算了。”季离摇摇头，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季离本想最后说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女儿的，但是忽然觉得这又有什么意义，自己都不是他家的人了，再纠结这些事有什么用。
“季离你刚刚是不是见过一个黑色短发的女人？”欧阳希文忽然问道。
季离点点头。问道“是她设计的这些事，对吧？”
“别在乎这些了。季离，她要干什么你就跟着她干什么，她让你杀我们欧阳家的人你就去杀。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去。你不欠我们什么。”欧阳希文严肃地说道。
季离觉得很怪异，为什么忽然就谈到了打打杀杀的事情。他很迷茫，就像是刚刚出生的孩子。要知道两天前，他还是一个在烦恼怎么做晚饭的普通大学生。
欧阳希文没有再多解释，匆匆忙忙递给他一张银行卡。
“这是我和蒹葭一直给你存的钱，本来准备在你娶媳妇的时候给你，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说到伤心处，欧阳希文又泣不成声。“你收好。密码是你的生日和年份后两位，里面有两百万，不多，你不要大手大脚，好好活着就好。”
欧阳希文说完这个，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递给季离另一张银行卡。
“这是我攒了十年的私房钱，一直瞒着你妈妈，密码是水儿的生日和年份后两位，里面有五十万。你收好，有紧急情况的时候再用。我给你叫了救护车，不久就要到了。你妈妈没来你别怪她，她昏过去了，在水你怎么恨她都可以，是她咎由自取的，并且她……要去英国当人质了。好好活着，季离。”
说完这些，欧阳希文对着天空长叹一声，离开了季离身边。
季离想喊住他，但是他却没有回头，也不知是因为雨声太大，没有听到，还是横遭变故，身心俱疲。
“我……压根就忘了在水的生日啊……”季离喃喃说道。
不过听到有救护车要来救自己，季离好歹还是感动不已。果然还是自己的父母可靠。他紧紧捏着老爸给他的两张卡，在雨水里等着救援的到来。
不一会儿，他身前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接着好几个人走下车，七七八八的脚步声从雨中传来。
“找到了找到了，快过来！”一个年轻的声音嚷嚷道。
于是其他人聚拢过来。他们将季离围在中间，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是护士和医生吗？季离挣扎着侧起身，却看见的不是魂牵梦绕的白大褂和粉色丝袜，而且一群穿着随便，甚至可以说有些邋遢的男男女女。
“就是这个人？陆哥你治得好吗？”
“难说。”那个叫陆哥的人是个蜂腰**的女性，看起来像是这群人的头目。“能治好也不能治好。”
“哎呀撸锅你介次就不要想着敲杠杠啦，这次系直属老大的老大要救的人，惹不起塞。”
一个操着塑料普通话的壮实青年焦急地说道。
“哦，这样啊，那就能救。”陆哥有些不耐烦。
“好吧，那抬回去吧。”
于是五个人中的四个小伙子将季离架起，陆哥在旁边悠闲地走着。没一会儿，他们就到了他们停车的地方。那里停着一台脏兮兮的破烂面包车。
众人打开后备箱的门，没等季离惨叫一声，就把将季离扔进满是油渍的后备箱里。然后关好门，陆哥坐在副驾驶上，塑料普通话开车，其他人在后座，连看一下季离状况的想法都没有。
几年后，当季离也这样去接新人时，他能理解前面几个人现在的心情――那真是极爽的。然而这时，他却在心里大骂不止。
重新调整好姿势避免伤口跟脏兮兮的后备箱地板接触，季离趴在那里摇摇晃晃地睡着了。或者说是昏迷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已经是七天后，他是痛醒的。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满是旧衣服和旧被子的杂物间，身上光溜溜的，背后火辣辣地疼。回头一看，背上贴满了灰白浸血的纱布。
“醒了啊。欢迎来到魂饮舍，新人。刚刚好，把这两张银行卡的密码告诉我吧，当做入舍礼物。”
那个叫陆哥的女人端着一盆子的纱布走了进来。身上满是消毒酒精的气味。
季离看着她，觉得场面有些尴尬。因为他在看见陆哥**细腰翘臀的一瞬间，小弟弟就不由自主的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