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初心勿忘
sunaug0215:55:23cst2015
“哼……年轻人，我劝你，说话之前最好先想想后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走吧。”
那人的语气很冷，说完，又伏下头去，顾自阅卷。
没想到洛云根本没有走的意思，看着那人，说道：“师兄，我取完小药阁钥匙就走。”
伏案之人豁地抬头，蘸墨的毛笔溅出一丝墨迹，脏了书卷，眼睛因生气而微眯，说道：“你以为总署处是什么地方？想来这里装疯卖傻吗？”
话音未落，那许多弟子便走了过来，将洛云三人团团围住。
初瑶和朱橙向洛云身边靠了靠，紧紧地盯着众人，神色很是紧张，小白发出低低的喉鸣，爪子从茸里探了出来，星光微耀。
气氛，有些压抑。
洛云没有看众人，目光直直地看着伏案之人，认真地说道：“我没有装疯卖傻，我真的是来取小药阁钥匙的。”
伏案之人瞪着洛云，神色怒极，弟子们见状立刻都亮出了法宝，情形已是剑拔弩张，但见洛云神色依然平静，心里咯噔一下，暗说，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年轻人沉得住气吗？
对众弟子摆了摆手，阴冷一笑，靠到了椅背上，似乎调整了一下心态，头微低，眼睛翻起一半横着洛云，说道：“你是哪个阁的弟子？”
洛云说道：“小药阁。”
那人失声一笑，说道：“好，你说你是小药阁，那把你的阁徽拿出来。”
洛云微怔，如实说道：“我没有阁徽。”
那人缓缓地直起身子来，盯着洛云，声音不大，但显然肃杀之意极浓。
“你叫洛云，是吧？”
洛云眉毛微挑，说道：“是的。”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洛云神色微凝，说道：“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认识您，不过您告诉我，我一定会记得。”
“你自然会记得。我叫‘休一刻’，总署处右执事，名字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和我相处超过一刻的弟子，都会休克。”
洛云微惊，看着休一刻眉目间的煞意，极浓，按理不应该是名门正派所有，眼神又定在香炉上，却见其色泽似乎微微变幻了一下，香味也变得浓郁起来。
凝思一想，便就了然，原来休一刻是位善用毒香的高手，难怪弟子无法承受一刻以上的毒熏，常年练毒，眉间的煞意自然也就强烈了。
洛云又看了看初瑶和朱橙的神色，果然，气色虚迷，连忙祭出解毒丹药给他们服下，再运星能抵挡。
初瑶和朱橙这才缓过神来，愤愤地盯着休一刻。
休一刻仿佛有些惊讶，把洛云上下打量一番，心想，他居然能看穿我的毒香？还能将之驱走？那他的修能，岂非比我还高？
不可能，这一定是个巧合。他年纪还这么小，而且还是一名新入门的弟子，怎么可能比他还强。
但显然，洛云的行为大大激怒了休一刻。
“你看上去有两下子，不过，你可别以为就能恃宠生娇，你必须明白一点，无事擅闯总署处罪名极大，我只需大笔一挥，就能将你逐出圣清院。”
洛云完全有理由相信休一刻的威胁，但显然，他并没有一点害怕。
“休执事，我没有无事擅闯，请您把小药阁的钥匙给我。”
休一刻似乎愣了一下，那并不是感到惊讶，而是无穷无尽的怒火正在熊熊燃烧。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脑残吗？！
“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休执事终于怒不可遏，拍案而起。
“慢。”
洛云忽地轻声呵斥，仿佛有股威势，叫人不敢侵犯。
他想造反吗？休执事的笑容非常冷。
初瑶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朱橙也瞄准了一位看上去较弱的弟子，一心只想咬死他。
然而，洛云却轻轻摆了摆身子，说道：“我们自己会走。”
什么？弄了半天，洛云这是服软了吗？
看着洛云迈出大门的从容背影，休一刻哼了一声，心里却不知为何，并不是滋味。
……
初瑶很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杀手狂魔，可以容忍那么多的无礼和欺压？
洛云并不说话，看着云山边的夕阳，神情很是淡然。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看夕阳！”朱橙更是不爽，说道，“师父，你修能那么厉害，干嘛不直接把他们全都打趴下，就像那个李师兄一样？”
洛云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我饿了。”
什么？什么饿了？朱橙呆了一下，不知道洛云在说什么。
初瑶也不明白，说道：“吃一顿饭真就那么重要？而且，你拿不到钥匙，晚上住哪？”
洛云眉毛微挑，说道：“长虹仙桥，那里地势高，夜景一定很美。”
也不管初瑶和朱橙同不同意，洛云已经大步而去。
朱橙看了看初瑶，意思是怎么办？初瑶看了看朱橙，意思是还能怎么办？
然而，他们却并不知道，如果刚才在总署处里再多呆哪怕一分钟，多说哪怕一句话，无数的机关阵法就会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幸好，洛云的神印火瞳，看穿了这一切。
……
凉风有兴，秋月静好，一个美人一只猫，一个兄弟两肋刀，人生如此，或许足矣。
长虹仙桥真的很高，天空之城的夜景，真的很美，就像一颗巨大的明珠，镶嵌在深邃夜空里，八大阁楼上的荧光像星空里星云，神秘而庄严，新弟子们应该很兴奋，所以亮着好多小屋，星星点点，就像夜晚浪漫的萤火虫。
只是没有小药阁，夜色再美，也是残缺。
残缺的叫人想哭。
初瑶在抽泣，忽然想起了师父，那个像父亲一样疼着她的亲人，所以，情绪决了堤。
朱橙怔怔看着小药阁，眼神有些涣散，或许他真正看着的，并不只是这座天空之城吧？
念家的感觉，原来叫人如此折磨……
可至少，他们还有家可以想念。
洛云呢？
从来都没有家的感觉，生如浮萍，却偏偏还要承受血海深仇。
但他似乎在笑，脑海里浮现出一抹记忆来，那张可爱的小脸，那紧握着他手指的小手，他最最亲爱的妹妹。
原来已经没有可以缅怀的，所以连幻境的那丝温存，也不愿放过。
多希望，那是真的啊……这至少证明他并不孤单，即使最后，会为她而死。
忽地，手指微微一凉。
洛云一惊，那感觉竟以为是妹妹握着他，猛地看去，却见朱橙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还像个孩子似的摇了摇他的手，说道：“师父，你在笑什么啊？说出来让大家都高兴高兴啊~”
原来是错觉，洛云静静地看着朱橙，心下莞尔，有这么个小弟弟，也算上天对他不薄。
“没什么，只是觉得苦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不如开心一些，何必叫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更加得意？”
这也许是洛云对朱橙说的最长最真挚的话了。
朱橙受宠若惊，笑道：“是啊是啊，师父说的太对了！绝对不要愁眉苦脸，让那些怂人看笑话！大师姐，你也笑一个嘛！”
初瑶明白这些道理，但她心中的苦岂是朱橙可以体会，因为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洛云。
不过，初瑶哭是不哭了，静静地看着夜色，淡淡的忧伤也美的叫人心碎。
朱橙赞叹道：“初瑶师姐，其实我还是蛮同情那些师兄们的。”
初瑶愣了一下，不知道朱橙在说什么。
朱橙忽然嘻嘻一笑，说道：“你长得真跟神仙似的，就连我都有些心动了，他们那些大色狼哪里还藏得住尾巴呢，嘻嘻嘻……”
初瑶一听朱橙另类的夸赞，又见其一脸顽皮的笑容，心下不禁莞尔，“扑嗤”笑了一声，说道：“去，小屁孩！”
初瑶一笑，百媚生花，洛云看在眼里，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其实，他们本来就是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当青春作伴掣马奔腾之时，虽然被人生的孤苦逼得早早事故，但同龄人心中那份律动是永远都无法磨灭的。
所以许多年以后，即使大家终将各奔东西，那长虹仙桥上的一夜，也永远都无法忘记，就像印，戳在灵魂深处……
“诶，师父，大师姐，你们将来有什么梦想呀？”
梦想？朱橙的这个问题可真是奢侈。
洛云看了看初瑶，见初瑶也看了看自己，笑而不语。
“大师姐，你先说！”
初瑶看了看朱橙，微微一笑，说道：“如果我的梦想，是杀死你师父，你会怎么做？”
朱橙吃了一惊，呆呆地看着初瑶，说不出话来。
旋即轻轻地推了一把初瑶，神色恍然地说道：“不错嘛大师姐！都会拿我开玩笑啦？我看你多半是正话反说，心里其实想嫁给我师父吧？”
初瑶一怔，顿时满脸绯红，说道“才没有”，伸手去打朱橙。
朱橙诶呀一躲，闪到洛云身后，指着初瑶说道：“打我呀？小红脸！”
初瑶看了看洛云，果然羞低了头，跺了跺脚，放下了攻势。
朱橙更是得意，说道：“不过啊大师姐，喜欢我师父的人多了去了，你可得好好加油！”
初瑶嘟了嘟嘴，说道：“哼，谁会喜欢他？”
朱橙一叉腰，说道：“怎么没有？我的梦想就是变成一个大美女，然后和你争师父！哼，你还未必争得过我呢……”
初瑶看着朱橙描述“大美女”时搔首弄姿的模样，顿时捂着嘴笑了起来。
朱橙对初瑶做了个鬼脸，也笑了笑，问洛云说：“师父，你还没说你的梦想呢！”
洛云凝神思索……
朱橙拍手说道：“啊！我想到了，师父，你将来可以做一名厨子，绝对能做到天下无敌！”
洛云微楞，看了看朱橙，又看了看初瑶，神色微惬，说道：“这个梦想……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