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惊变！
“驱逐出九云门！”
音浪滚滚，如有一只无形大手紧紧扼住了苏不弃的喉咙，让他透不过气来。
怎么会这样！
这门规，他事先根本不知道！
他身旁那个青衣少年目中冷芒忽闪，嘴角微勾，似有笑意。另一位女弟子面不改色，但显然有嘲讽的意味，再无惧怕他之意。
苏不弃一怔，他忽然觉得，如果他杀周冲那夜顺势把这女弟子也杀了，昨日也没有放这青衣少年一条性命，定然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可事实就是如此残酷，他心慈手软，秉持着自己的原则，所以就要被驱逐出九云门！
“告诉我，你拜入的是哪一主脉，我会亲自前去取消你的弟子身份，从此你与九云门咫尺天涯，不再有任何瓜葛！”
苏不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体内仿若有万蚁噬心，但还是恭敬地说道：
“我拜入的是九云门支脉——凡之一脉！”
他此刻只能祈祷不要牵连到凡之一脉，错是他的错，被驱逐就被驱逐，一切都让他来承担！
这个错，他这一生，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听到“凡之一脉”四字，林啸目中瞬间迷惘迟疑了起来，他身为这凌绝殿的殿主，坐镇九云门主峰，更是掌管玄之一脉，如果苏不弃是煞之一脉或是断之一脉的，他都有驱逐苏不弃的能力。
但“凡之一脉”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却极为模糊，没有什么具体印象，但莫名其妙就生出一股心悸之意。
可笑，本就只有三大主脉，何来的支脉一说？
“哼……管你来自什么脉，你现在马上就给我滚！”
“你的储物袋得自周冲，将由我没收！”
“林啸小师弟，你说你要让谁滚来着？”
一邋遢老者慢悠悠地荡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睡眼朦胧的抱剑男子，以及一个抬着棋桌，满口袋黑白棋子的男子。
此三人方一入殿，一股霸道狞然的气势便骤然汇聚，如万里川河，轰然向林啸压去！
“师尊……大师兄，二师兄！”苏不弃见状失声道。
“小师弟，不怕。”二师兄和蔼地笑了笑，大师兄则紧紧抱着剑，同样朝苏不弃淡然一笑。
“尔等敢！”
林啸身为涅丹境修士，自然也并非等闲修士，怒目圆睁，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顿时冲天而起，与其相抗衡。
青衣少年与身旁的女弟子早已惊得脸色发白，这三人究竟来自何处，竟然敢在堂堂长老殿里动手，难道不怕宗门戒律？
林啸听得邋遢老者叫他小师弟，心中怒火肆虐，他在九云门内辈分如此之高，谁能叫他小师弟！就算是三位太上长老也顶多称呼他一下晚辈！
可蓦然间，他想起了某个传说，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他修为通玄，独创一脉，无视宗门戒律，林啸的脸色刹那变化，流露出难以置信，他凝视着大殿中一脸轻松的邋遢老者，双手开始不住地颤抖。
“您是……川如逝……大师兄？”
林啸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更是令人震撼，苏不弃也有些呆滞，他的师尊什么时候成了林啸的大师兄了？
青衣少年大气不敢喘一口地匍匐在地上，他有种预感……今日他有生死危机！
“林啸小师弟，现在才认出我来啊，那你还要不要让我的徒儿滚啊？”
此话从川如逝口中平淡道出，却仿若暗合天地大道，林啸处于巅峰的气势瞬间瓦解，他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无比。
能一句话伤到他，这种手段，已经超越了涅丹境！
他一脸僵硬的笑意，唯唯诺诺道：“自……自然是不敢……我……我怎么会让他滚呢，他天资如此聪慧，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大师兄你真是慧眼如炬，小师弟我自愧不如……”
“徒儿，你是否知错！”
川如逝继而话锋一转，面对苏不弃，冷然说道。
“弟子知错！”
“错在哪里？”
“弟子杀人无错，错在没有把会泄露消息的人也统统杀掉，心慈手软，此乃错！”
话毕，他目光凛冽地扫了一眼殿中的两人，那两人头皮仿佛有炸裂之感，心神颤抖，冷汗直冒。
“说得好！”川如逝大笑，如惊涛拍岸，乱石穿空，“人生在世，不可不杀人，而且杀人就要杀个彻底，不留活口！”
“而且只有我凡之一脉可以杀其他主脉修士，其他人要是敢动我凡之一脉的弟子，我必将杀他个片甲不留！”
言语间，霸道之意灼灼逼人！
林啸赶忙点头，说大师兄你说得对，继而满脸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都散了吧，大师兄你走好！”
“东西！”
邋遢老者淡淡扫了林啸手中的皓月镜，意思再为明显不过。
林啸本就贪图周冲的宝镜，想寻个时机夺走，再杀人灭口，但此刻虽然极为不舍，但性命显然比这宝镜值钱多了，只得怀着笑意乖乖交出。
苏不弃将皓月镜收入储物袋中，才明白为何大师兄昨晚要给他一把杀人用的战刀，为何二师兄告诉他，如果杀了人或者被追杀就走那条后山小径，这都是在提醒他——
杀人必须杀干净！
经历了这一番跌宕起伏的事情，苏不弃开始慢慢明白，在这世间，实力就是一切，如果他的师尊没有令林啸感到心悸的实力，否则今日他能否继续待在九云门里还是两说。
四人回了凡之一脉，一路无话。
一进茅屋，大师兄难得没有立马睡觉，而是细细地打量起自己的铁剑来，二师兄则一如既往摆正棋桌，坐直身子，独自下着棋。
“小师弟，要不我教你用刀？”大师兄思忖良久，沉稳地说道，“你的肉身之力似乎比同境界的修士强上数倍，很适合用刀。”
“我想学剑。”苏不弃说了实话。
“学剑？”大师兄微微颔首，旋而笑道：“可以，不过剑比刀更难用，你确定要学剑？”
“嗯。”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大师兄继而进了第二间茅屋，须臾后，提着一把雪白明亮的长剑出来，递给了苏不弃。
“拿好。”
这把长剑出乎意料的轻，剑锋薄如蝉翼，显然极为锋利。
两人来到屋前，大师兄轻缓地拔出了他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横放于胸前。
“小师弟，万般剑法，只要分离剖析开后，就只剩下刺、点、崩、撩、挂、劈、截七种基础动作。”
“今日我就教你这七种基础动作的要领！”
大师兄一声冷喝，行风流水地做出了七个动作，每一剑都仿若是演练了无数次，出剑的角度与速度丝毫不差。
苏不弃睁大眼睛，不敢遗漏每一处细微的变化。
“记住了吗？”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大师兄见状和煦一笑，继而重新演练了一遍。
苏不弃终于牢牢记下了这七个动作，握紧手中的长剑，模仿着大师兄的模样出剑。
大师兄负手立于他身后，如果有不对之处，往往会第一时间指出。
“错了，这一剑的收势须上挑，应当这样……”
“又错了，崩不同于点，需臂力贯注，而后爆发……”
……
“小师弟，你做的不错，基础基本掌握，但还要继续练……”
石碑旁栽有数棵雪梅，此刻枝头空荡，秋风瑟然，吹黄绿叶，吹得那剑光愈发粲然。
这七日，苏不弃上午练剑，下午凝聚术印，晚上带着皓月镜外出寻宝，收获虽不丰硕，但胜在逍遥自在，无束无拘。
此刻茅屋前一青衣弟子飘然舞剑，时若动兔，时若猛虎，时若山崩地裂，时若蜻蜓击水。
七个基础动作，苏不弃已然得了大师兄几分意蕴，舞得有模有样。
“差不多了。”
大师兄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悠然说道。
苏不弃连忙停下剑来，对大师兄一抱拳说道：“听候大师兄吩咐。”
七日下来，他早已为大师兄惊艳的剑法所折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唯一令他感到疑惑的是，为何这般用剑大家，却浑身丝毫修为没有？
“世间剑法无数，与修炼境界相对应，分为源脉境剑法，命轮境剑法，涅丹境剑法，再往上还有传说剑法。每个人性情不同，适合的剑法亦不同，如果强行修炼相冲突的剑法，则会有殒命之忧。”
“你还年轻，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具体适合什么样的剑法，我也不好说。只要你有了决定，我随时可以带你去九云门的术法阁，里面的剑法包罗万象，各方各面都有涉及，你可挑选一门。”
苏不弃眼睛眨也不眨，认真地听着，可要说自己适合怎么样的剑法，他也是微惘。
“那现在就依旧这样吧，你继续练基础，一旦有了决定，就叫醒我好了。”
大师兄一连七天没有睡觉，目中显出浓浓的倦意，旋而他打了个哈欠，只身回了茅屋中，紧紧抱着铁剑，人一倒，头一侧，很快打起了呼噜。
苏不弃颇有些无奈，但不敢怠慢，自顾自练着剑。
蓦然间，胸口一热，那几乎快要被苏不弃遗忘的墨色印记瞬间苏醒，一道狂澜般的意志冲他识海当中，剧烈激荡起来。
一时间，他只见双眼仿佛被遮上了一层血幕，一道道狰狞身影齐齐显现，散出惊天动地的煞气，他的意识被影响，呼吸逐渐急促，双目赤红，如同化身为魔物！
“守住识海！”
一道苍老的暴喝声如平地惊雷，苏不弃的意识有了刹那的清醒。
只见石碑旁一只打着鼾睡觉的川如逝，不知何时已经苏醒，双目中隐隐显出凝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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