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棋局乱 第二节
monmay2523:23:18cst2015
秋风十里，朔地幽州，枯草上凝了一层白霜。
九月底，含元殿再次秋风苦雨。封疆重臣安东都护府大都督、幽州节度使同日暴毙。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凶手的猜测都无。二者镇守边境，两国战事胶着。皇帝为了稳定民心，生生将擒凶的奏折压了下来。
于是坊间酒肆，流传有狐妖害人、鬼怪噬魂一类，倒是听得诸人津津有味。
九月廿八。出使南诏的郑家世子，郑麟竹回京。从七月初到九月，整两个月的出使，不仅带回了南诏王书函，还有南诏公主蒙氏，为两国和亲友好。
帝旨：重赏郑麟竹。封南诏公主蒙氏从一品昭仪。并定于年关为两国友好举办盛宴。
十月初一。大魏西京。洛阳。
此乃天下名城，繁华之都。城门固若金汤高达数丈，周廻百余里浩荡恢弘。人声鼎沸，熙攘攘。香车宝马川流不息，一派繁华昌隆。
青鸢立在城门口，拢了拢珠灰色毛边的鹿裘，小脸被寒风刮得有些通红。今日一大早，她就辞别桓夜，下了崤山，来赴昆仑公子之约。
那日关中平原上，周鸣海引动天斧刑罚，差点要了青鸢性命。还是昆仑公子莫名其妙的救了她一名，这趟赴约，虽然吉凶难料。但青鸢念着好歹也要正式道谢一番。
青鸢瞧了瞧手中的一个锦盒，里面是一个用无数极品鸽血红宝石攒成的石榴。惟妙惟肖毫无瑕疵，可谓价值连城。她也不知如何感谢昆仑公子，只得令道上的人按照惯常，找了最贵重的珠宝奇珍。
“喏，入城一两金子。”城门处一个侍卫拦住青鸢，上下打量着她的衣饰，不善的觑眼道。
青鸢缓过神来，这才发现洛阳城门口排起了长队。似乎是进城要交金子，一个个老实交了才能被放进去。几个没钱的贫民畏畏缩缩的跪在一边，向侍卫叩首恳求着。
青鸢蹙眉。天下名都，洛阳城进城收金子，闻所未闻。只怕是因了她弄出的金价之乱，这批侍卫中饱私囊，定下了这规矩。
“还从来没人敢拦本姑娘的路。”青鸢冷冷的勾起嘴角，大踏步的往城门走去。
诸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颇是可怜的瞧着青鸢，却是没人上前为她说一句话。从九月初开始，金价疯涨。洛阳守城的侍卫就开始私自收金，月余了也没见得上面过问。
“姑娘，别去。这金子一半都拿去孝敬了，上面的也不管的。若是没金子，等下一批侍卫换班，好些说话，也能进去的。”城门旁一名女子好心拉过青鸢，柔声劝道。
青鸢回头，看清女子一袭鹅黄色衫子，喜道：“你可不是落英?”
落英眉梢一挑，瞧清了青鸢样貌，亦是欣喜的拉住青鸢手，又似乎乍然想起了什么，神色多了畏惧的不自然，低声道：“落英见过鸢姑娘。”
青鸢拍拍她的手，唇角真诚的上翘：“罢了罢了。莫见外，姐妹相称即可。”
二人正是故人重逢。旁边的侍卫恶狠狠的声音传来：“两个贱女人!没金子还想进城!过来舔舔大爷我的鞋底儿，瞧着你姿容不错，本爷收了你做小，自然领你进去!”
一位瘦削男子被侍卫簇拥着走过来，猥琐的目光打量着青鸢，嘿嘿的笑声让人作呕。
落英秀眉一蹙，作势就要冲上去。青鸢连忙按住她，眸色一寸寸冷下来。她堂堂屠鸢，若是摆平不了几个小喽啰，才是失了颜面。
周围的人避开目光，生怕波及自己。这女子衣饰普通，偏偏性子还倔，和官家作对，真是不知死活。现场除了落英，没人看好青鸢。
见青鸢不答，那个侍卫头子愈发得意，甚至一把撕开了自己的衣襟，不怀好意的抚着自己的胸膛，嘿嘿的笑声，似乎已经认定了青鸢是砧上之鱼。
可下一刻，他的笑脸就变为了惨白。旋即场中响起了杀猪般的嚎叫。
“贱女人!你!我的脚!老子的...”诸人惊恐，定睛一瞧。侍卫头子瘫坐在地上，双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割去，更甚的是，两股间的“宝贝”鲜血淋淋的躺在一边，原地只余下了一个血窟窿。豆大的汗珠混着他的“哇——”的一口吐出的鲜血，周身都弄了一派狼狈。
“大胆妖女!给我上!杀了她!把她的眼珠子挖下来!把她买到窑子去!爷要让她生不如死!”侍卫头子嘶哑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喝道。周围的侍卫都赶了过来，呼啦一声将青鸢二人围住，狠戾的目光，闪着幽幽的杀意。
“鸢姑娘。”落英似乎有些惧怕，拉了拉青鸢衣袂。她不解青鸢为何不召唤屠鸢。
“靠近我。”青鸢低声回应。她有些生疑，她废了侍卫头子，这群属下怎么丝毫不畏惧，就像被人指使，一定要为难她。
“杀了她!”数十名侍卫手执刀戟，恶狠狠的刺过来。青鸢身轻如燕，先是飞身一跃，夺走一名侍卫的长剑，回手反刺如花，剑花挑起鲜血如雨，刷拉拉就放倒十数人。
一名侍卫蓦地刺向青鸢左肩，青鸢陡然抓住戟尖，玉手顿时拉开血痕。她猛地往身前一拉，同时左手抄剑从下往上刺去，便听见侍卫一声嚎叫，捂住两股裤裆瘫倒在一边。青鸢刚想舒口气，又有人飞身上跃，刀戟劈头砍来。青鸢眉梢一挑，袖中小剑齐齐往半空飞去，又是杀猪般的嚎叫，鲜血顿时从那人双股剑流出。
场中寂静。诸人都看呆了，前时还没人看好的贫民女子，此刻身法高超，出手狠辣。似乎是由了那侍卫头子的冒犯，她并不杀人，反倒一个个把侍卫废了。
“贱女人!你跑不掉的!”侍卫头子阴冷的笑了声，兀地，一抹黑色东西模糊了青鸢的视线，不待她看清是什么东西，便觉得身法一沉，双腿似乎被什么缚住，一个大力把她硬生生往地上砸去。
一声闷响，原是一根手臂粗的铁链，一端被侍卫们合力拉住，一端缠绕住青鸢小腿。那铁链上还铸有倒刺，俱俱刺入肌肤，青鸢稍一动弹，就疼痛难耐。
“姑娘!”落英带了哭声，想扑过来，却被侍卫擒住动弹不得。她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对擒住她的侍卫叩首道：“各位大人放过姑娘罢。姑娘不是恶人，奴为大人做小，求大人饶了姑娘。”
“你?长得也不错，但性子没意思。”侍卫往落英啐了口唾沫，甚至还往她脸上揪了把，放肆的嗅着女子体香。落英浑身颤抖，可就是咬着嘴唇没有反抗一句。
青鸢心头一动。感激的对落英点点头，旋即袖中小剑刷刷刺出，瞬息割下了那个侍卫的双臂。“辱我友人，罪不容诛!”眼见得那个侍卫就要哭嚎，青鸢眉头轻蹙，小剑直接割断了他的咽喉，鲜血迸射出三丈远。
四下寂静得吓人。女子被铁链缚住脚，可偏偏每人敢上前一步，反而哆嗦着往后退。
青鸢扭过头，看向城楼。心底最后一点疑虑终于被证实。城楼上，一抹紫色身影，傲然的被诸人簇拥着，阴狠的眸色幸灾乐祸的对她笑着。
“很好。赵鹤紫。”青鸢最后一个字落下，眸底忽地精光熠熠，放佛划过天际的雷电雪亮。让诸人都瞬间失神。只呆呆的见着女子一把扯出铁链。
数千个倒刺同时被拔出，女子小腿鲜血淋淋，顺着绣鞋滴答滴答流着响。但女子面容没有一丝波澜，反倒是浮现出霸道的一丝浅笑。顺着城墙边上楼的阶梯，分身如燕一跃而上。
“她疯了么...疯女人...”诸人都惊得不知该是怒是叹。只能在心底一次次念叨，记清了女子容颜，若下次遇上，定不要招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