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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至七十章

  monmay2508:15:16cst2015

  六十六、空中解体

  经过不懈努力,地球到火星的高速铁路终于开通了,这下到火星可真是方便多了,虽说以前我经常自驾二手空天飞机前往火星,但那毕竟是自驾出行,速度快、狗屁尾气严重超标熏得**子直疼不说,就是那一路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警察,更是让人不敢疏忽大意,真是很难以放松的心态去享受地火旅行带来的快乐啊。

  由于崽崽的公司还要整顿一段时间,地火列车首发的那一天,艾米、崽崽和我一拍即合,咱一家三口还是搭上首趟地火列车出去散散心吧。

  ……

  当我们来到车站的时候,高音喇叭正播放着经过改编的古典名曲《天路》——

  清晨我站在清清的牧场,

  看到山鹰披着那霞光,

  像一片祥云飞过蓝天,

  为地火儿女带来吉祥。

  黄昏我站在高高的山岗,

  盼望地火高铁修到我家乡,

  一条条巨龙穿云过雾,

  为地球火星带来安康。

  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

  把太阳的温暖送到四方,

  从此山不再高路不再漫长,

  地火儿女欢聚一堂。

  黄昏我站在高高的山岗,

  看那地火高铁修到我家乡,

  一条条巨龙穿云过雾,

  为地球火星带来安康。

  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

  带我们走进宇宙天堂,

  火星酒、地球茶会更加香甜,

  幸福的歌声传遍四方。

  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

  带我们走进宇宙天堂,

  火星酒、地球茶会更加香甜,

  幸福的歌声传遍四方。

  幸福的歌声传遍--

  耶-耶-耶-啊-啊-啊哈-四方!

  ……

  经过改造的地火列车真是太漂亮了,用古人的话来说,简直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集合体呀,别的不说,光车箱就有一万四千多节,每节车箱100个座位,想想吧,整列车能拉一百四十多万人!

  至于说那功能就更不用说了,要啥有啥,什么吃、喝、玩、乐,学、游、健、购,五花八门,只要是您能想到的,这里全都有!

  ……

  随着一声长笛,列车启动了,在一前一后两台光子发动机强大牵引力的作用下,列车时速很快就达到了四千万公里!要知道,按照这个速度行驶,用不了两个小时我们就能到达火星啦!

  列车飞速平稳地行驶着,漂亮的列车服务员正骑着古老的太空自行车不停地的吆喝着——

  “雪糕、饮料、矿泉水!”

  “啤酒、香肠、大碗面啦!”

  与此同时,那一脸严肃的乘务员更是骑着电动小摩托高声提醒着昏昏欲睡的乘客——

  “有着急上车没来得及买票的乘客,请抓紧时间补票啦!”

  ……

  要说地球到火星的沿途风景,对于那些经常往返两地的人来说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哪有几颗星星,哪有几个信号灯,哪有几个屁股后面拴绳的警察,哪有几家大车店,哪的空中酒店老板点餐就送尖椒土豆丝,他们都了如指掌,对于这些人来说,坐火车和自驾空天飞机,其实没什么两样!

  火车正在浩渺的太空中快速的行进着,它时而像一条飞速游动的鱼儿,在深邃的大海中自由的畅游,时而像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在广袤的天空中自在的翱翔,时而又像一只顽皮的猴子,不停地躲过那些流星飞火,在丛林的枝叶间敏捷地蹿蹦跳跃,左右腾挪!

  ……

  正当我沉浸于窗外美景的时候,火车前面突然传来了“呯——呯——呯——”三声巨响,紧接着,整列火车便像发了疯的巨兽,上蹿下跳起来!

  这一切来的真是太突然了,简直毫无征兆,说来也巧,坐在我对面的一位大哥刚好泡完一碗方便粉丝,正要仰脖喝汤呢,这下好了,一点也没浪费,全扣到脑袋上啦!与此同时,躺在他腿上打瞌睡的大嫂更是不知所措,看着一脑袋粉条、泪流满面(估计是汤料辣的)的大哥,她一边瞪着朦胧惊恐的大眼睛,一边大声喊叫着:

  “孩子他爹呀,你这是作的啥妖儿(东北方言,做事脱离实际的意思)啊,啥时候整的方便面头型呀?”

  ……

  火车彻底失控了,所有车厢里的人瞬间都成了没头的苍蝇,顿时乱成了一团!

  也就在那一刻,艾米紧紧抓住我的手,崽崽紧紧拉住艾米的手,一家三口,这算是猴儿吃芥末——彻底麻爪儿啦!

  唉,说啥也没用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蜿蜒数百公里的地火列车就象撕碎了的纸条,如雪花般地飘飞起来,放眼望去,所有的车厢都以独立个体的形式散落在了空中!

  此刻,隔着车厢视窗,那数不胜数的车厢正在空中无序地漂浮着,恍惚间,旧时坐碰碰车的美好回忆仿佛又浮现在了眼前!

  古人说,死生天命,富贵在天,既然有些事情无法挽回,还是活在当下最好,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吃着麻花,拧着劲儿,痛快一会儿是一会儿!于是,在短暂的呼天号地、大喊救命之后,胆大不要命的主儿就通过身体的上、下、左、右晃动,玩起惊险刺激的碰碰车游戏来了!

  ……

  雨后送伞,火中送炭,瑟瑟发抖开凉风扇,饥肠辘辘送消食片,一直是有些单位雷打不动的服务宗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车厢内的无线电通讯广播突然恢复了正常,伴着沙沙的杂音,播音员宛若天籁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车厢——

  “尊敬的各位乘客,非常抱歉,由于设计缺陷,我们这辆地火列车空中解体了,不过请您放心,只要呆在车厢内,您的安全就会有保障,现在我们已紧急呼救,前来救援的空天飞机已分别从火星和地球基地起飞,很快大家就会脱离困境!请稍安勿躁,救兵马上就到!”

  ……

  空天飞机终于到了,当我们伸着小爪儿不停地向车窗外摆动的时候,一条条救生绳从空中飘然而至!

  ……

  六十七、多维时空

  经历了九死一生的人们终于踏上了火星坚实的土地!

  天呐,难道这就是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火星吗?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别说我了,就是曾经在火星上生活了近一百年的艾米也有点发蒙了!

  星星还是那个星星,火星还是那个火星,街道景色依旧,可不知为什么,这里总是让人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出,道不明,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就在这个时候,三口人随身携带的宇宙方位识别报警器同时响了起来,低头看时,却见上面闪出一条刺眼的信息——

  尊敬的客户,您已脱离宇宙方位识别区,为安全起见,请迅速回到正确位置!

  脱离宇宙方位识别区?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情况啊,别说是火星,就是以前星际旅行的时候,也没有发生这种情况啊,莫非是我们闯入了传说中的多维时空?

  正当一家三口不知所措的时候,地火信息显示器也莫名其妙的出现了死机现象,屏幕上白朦朦的一片雪花更是让人感到无比的恐惧和不安!

  ……

  真是怕啥来啥呀,转眼之间,崽崽、艾米和我的身体就开始发生变化了,要知道,这正是闯入多维时空最典型的怪异现象!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一家三口“妈呀、妈呀、妈呀”惊叫不已的时候,可怕的变化已在瞬间完成啦!

  惊魂未定,六目相对,变化真是翻天覆地、石破天惊!

  ……

  唉,真是太让人无法接受了,您说模样变化点咱也就认了,关键是三口人的性别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这下好了,崽崽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艾米变成了满脸胡茬、虎背熊腰的壮汉,我更是变成了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

  尤其让我无法释怀的是,眨眼间,崽崽跟我的关系就由父子爷们儿变成娘儿俩啦!

  古人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除了无可奈何还能怎样呢?

  痛定思痛,还是那句话,既来之则安之吧,再说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准还会有更好的事情等着我们呐!

  ……

  正当一家三口面面相觑、相互安慰之际,不知啥时候,我们已被好奇的人群围上啦,您要说这是为啥,还不是我们怪异的着装惹的祸!

  快来看看吧——

  崽崽,

  一个貌美如花、青春年少的大姑娘,留着不合时宜的板寸不说,那身上居然穿着没领、没袖的和尚衫!

  艾米,

  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虽说胸前空无一物却戴着d罩,下身更是穿着狐蓝色的超短裙!更加可笑的是,二百来斤的体格、船样的大脚居然踩着双恨天高的棕色女人瓢儿!至于说那脸上,就更有看头儿了,别的不说,单是那猩红的大嘴唇子,您就是心理素质再强的人也都不敢直视啊!

  至于我,

  就更滑稽了,凹凸有致的体形套着跨梁背心不说,那下身竟然穿着布满破洞、不能遮羞的新潮牛仔裤,真是乍眼又招风(东北方言,异常醒目的意思)啊!这还不算,关键是那一群围前围后、不停乱照的狗仔队,转着圈儿,对着我“啪、啪、啪“这顿拍啊,真可惜我这守身如玉多少年的好名声啊,全让这帮家伙给败坏没啦!

  ……

  不管到了啥时代,总有个邪不压正的规律,正当我们一家三口倍感无助的时候,高大威猛的警察叔叔出现了!

  当我们一家三口身着得体的服装从警察局走出来的时候,美丽的阳光温暖地照耀着大地,那熙熙攘攘的红男绿女,正朝气蓬勃地干着轰轰烈烈的事业,时值暮春,绿草漫路,街道两旁的桃杏树,花开得正浓、正香!

  ……

  六十八、错位生活

  真是太神奇了,当我们一家三口性别颠倒之后,火星带给我们的陌生感竟然一下消失了,走在昔日熟悉的大街上,我们一家三口尽情地回忆着过去的美好时光!

  时光荏苒,弹指一挥,一转眼,百十来年过去了,当年实施换头术、满地乱爬的老丈人已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当我们一家三口出现在老人家面前的时候,他正和我那白发苍苍的老丈母娘在门前遛弯儿呢!

  多维时空真是太神奇了,两位老人仿佛被删除昔日记忆似的,竟东扯西拉地说起我和艾米来了——

  “艾米呀,你看看,这都多少年啦,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这些年你也不张罗着回家看看老爸老妈呀!”

  “啧,啧,看看吧,看看崽崽我这大孙女吧,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呀,看看这小脸蛋儿,象粉桃花儿似的!”

  “天呐,你就是咱儿媳妇?这些年了,怎么一点也不显老呀?”

  “得了,老婆子,别唠叨了,快点带孩子们回家,咱好好吃顿团圆饭吧!”

  ……

  夜色阑珊,灯光迷离,老两口儿年轻时就是大眼睛、双眼皮儿、腿勤脚快的麻利儿(东北方言,做事勤快,身手敏捷的意思)人,买米买面,揪葱剥蒜,切丝儿、切片儿,砍块儿、剁段儿,煎、炒、烹、炸、扒,溜、煮、烀、烧、炖,不一会儿,一大桌子菜就摆上桌啦!

  脱鞋甩袜,盘腿上炕,香菜热酒,一番寒喧之后,一家人甩开腮帮子吃得那个痛快劲就别提啦!

  古人说,无酒不成席,饭至顶脖儿(东北方言,吃得太饱的意思),咱还是喝点小酒儿往下顺顺吧!

  要说酒这东西呀,不就是个水儿嘛,上坡倒,下坡流,想喝多少都不愁呀,再说了,酒逢心情好,想喝多少喝多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知不觉间,我和崽崽原形毕露,把瓶喝酒、大碗吃饭的爷们儿性格更是发挥的酣畅淋漓,一时间竟把个三从四德、动不摆头、笑不露齿的淑女风范忘了个一干二净,只喝得天昏昏,地暗暗,口吐莲花扶墙站!

  ……

  早上,还未起床,就听艾米和两位老人家正在窃窃私语——

  “我的儿子呀,你这媳妇儿和姑娘得管啊,你说说,就昨天,喝点小酒儿,哪还有个女人样啊?”

  “真是啥妈啥姑娘啊,别的不说,你快看看你爸那张老脸吧,都让她俩给嘬(东北方言,亲嘴儿的意思)成啥样啦,全肿啦!你说当孙女的亲一下爷爷也没啥,关键是你那媳妇儿,愣是抱着老公公啃个没完没了,这家伙,我拦都拦不住,追着你爸满地这个跑啊,啃的时候,居然还能咂儿吧出(东北方言,亲吻的意思)响儿来,你说说,这哪有个儿媳妇样啊?这是在家里喝多了,要是在外面,你让你爸、你妈这两张老脸可往哪搁呀?”

  “可不是嘛,你妈说的对,以后可千万别让她俩在外面二虎巴叽(东北方言,智力有缺陷的意思)地喝酒去啦!”

  天呐,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这事说起来,别说艾米,就是让谁听了脸上都挂不住啊!

  还能说什么呢,听到这,除了假装打上几个人事不省的呼噜,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在心里暗下决心,事已至此,咱还是好好调整心态,快点投入这火热的戒酒生活吧!

  ……

  人常说男女有别,这话还真是一点也不假呀,性别一变,咱这一家三口的生活彻底乱套了!

  别的不说,就拿这生活习惯来说吧,还真得适应一阵子,不为别的,虽说是性别变了,可原有的性别习惯还是顽固地占据着智力高地!

  就拿崽崽来说吧,表面上是一个漂亮姑娘,却经常在早上拿着剃须刀对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刮个没完,直到她妈,不对,是她爸——艾米笑得前仰后合才会停下手来。

  艾米笑话崽崽,其实他也好不到哪儿去,这家伙别的都还可以,就是上澡堂子时经常犯错,想想吧,一个五大三粗的爷们儿跑进女澡堂子时是啥情形吧,要不是这哥们儿小腿儿叨登儿(东北方言,小步快跑的意思)的快,他那脸都破相好几次啦!

  当然了,最最不适应的还是我了,做了半辈子的男人,咔嚓一下,变女的了,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您说说,这事得多别扭呀!别的不说,就说上个厕所吧,我就经常恍惚得不行,好不容易小心谨慎地是找对了地方,也总是在方便姿势上琢磨半天,常常是姿势琢磨明白了,那问题也解决完了,以至于别人经常夸我办事实在,总是一步一个脚印!

  ……

  要说这世上还是善良的人多呀,当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我们一家三口的不幸遭遇后,他们纷纷向我们伸出了援助之手,为了让大家能在第一时间识别并向我们提供帮助,我们三口人的脖子上都多了一个美丽的小铜牌儿,那上面更是赫然写着一行清秀的小字——

  性别区分障碍,如有冒犯,敬请见谅!

  ……

  这个办法真是太好了,别的不说,就拿我来说吧,那一步一个脚印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不但如此,那些善良的女人还特别照顾我骄傲的自尊,每当看到我在厕所里无助四顾的时候,她们就会大声喊起那句古老的游戏民谣——

  胡萝卜蹲,

  胡萝卜蹲,

  胡萝卜蹲完戴铜牌儿的蹲!

  唉,这些可亲可爱的女人们啊,你们的善良真是让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啊!

  ……

  六十九、破败的火星农场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短期内脱离多维时空看来是不可能了,痛定思痛,一家三口总不能坐吃山空,再说了,就艾米老爸老妈那点退休工资,老两口混个年吃年用还行,真要是再添上我们三张嘴,那就有点难了,况且说咱年轻力壮的,天天啃老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咱还是出去找点正经营生做吧。

  正当我们三口人在屋里商量找事做的时候,艾米的妈妈,我那老丈母娘,不对,现在应该叫老婆婆,踮着小脚儿走了进来——

  “我的傻孩子们呐,出去找啥工作呀,这些年,你们那农场一直都是托人照看着呢,以前你们在外边瞎忙,现在有空儿了,还是好好经营经营农场吧,古人说,顺垄沟儿找豆包儿,土里刨食儿的活儿,虽说不能大富大贵,混个嘴香屁股臭还是不成问题的!”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虽说老人家说话有点招三不招四(东北方言,说话颠三倒四,主次不清的意思),但话粗理不粗,还合计啥呀,咱也用不着骑驴找驴了,快点到咱那多年不见的火星农场去看看吧!

  ……

  当我们兴冲冲地来到火星农场的时候,眼前的景色让我们彻底惊呆了!

  难道这就是当年那个生机盎然的火星农场吗?

  残垣断壁,

  衰草丛生,

  枯藤败叶,

  寂寂虫鸣!

  真是——

  满目凄凉当年地,繁华尽处使人惊!

  ……

  拨开齐腰深的荒草,艰难前行,不知行了几时几分,豁然开朗,惊见——

  当年小屋,

  半立半塌,

  孤立园中,

  门前掉毛老狗,

  吠不成声,

  秃尾鸡一只,

  勉强打鸣,

  老鸭两只,

  其一跛脚难立,

  其二瞎眼横行,

  唯东隅老牛,

  见昔日故人,

  触景生情,

  哞哞两声,

  泪眼起迎!

  ……

  “喂,有人吗?”

  看到此情此景,艾米不停地招呼着。

  真是十声十不回啊,房中明明有人居住,却不见有人出来应上一声!

  正当三人怅然若失的时候,林中走出一位白发老人,只见他身披蓑衣,肩扛月锄,臂挎一筐土豆,正哼着山歌向我们缓步走来,细听那歌,更是回肠九曲,分外凄惶——

  一更啊里呀,

  月上花墙啊,

  小奴家我好悲伤啊,

  站在那廊檐下呀,

  用心细打量呀,

  我的郎啊,

  我的郎啊,

  臊得奴家脸焦黄啊。

  二更啊里呀——

  歌声戛然而止,老人家终于看着我们了,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近前,那粗树皮一样的大手一把薅(东北方言,拉扯的意思)住了艾米,也就在那一刻,他那浑花的老眼立刻闪出了晶莹的泪光,没牙的嘴巴更是颤抖个不停——

  “哎呀我的妈呀,艾米是你呀,还能认出我来吗?”

  “您是?”

  “我是当年打更的老刘啊,托您的福,总算在我有生之年把你们给盼回来啦!”

  “啊,是刘大爷?”

  “对,是我呀!”

  “大爷,您快点告诉我,咱这农场咋变成这样啦?’

  “咋变成这样了?真是小孩儿没娘——一言难尽呐,现在咱这农场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外面风大,快到屋里说话吧!”

  ……

  真是太让人触景伤情了,当年的小屋是多么的温馨呀,那可是我和艾米初恋时经常约会的地方啊,曾记得小屋里可人的摆件,清雅的装饰,还有那朦胧的灯光,更是让我没齿难忘!

  看看现在的小屋吧,与其说是屋,倒不如说是一个窝棚,屋顶半塌,梁柱歪斜,角落里更是布满了层层蛛网,地中间几个破桌烂椅,已是缺梁少腿,那屋中更是弥漫着呛人的怪味!

  ……

  老人将我们三口人让进屋,用油亮的袖子抹了几下落满灰土的炕檐,便招呼着我们坐下,抬头看时,那墙上的老钟正不紧不慢地走着。

  老人也不寒喧,从厨房灶坑里扒出几个烤好的土豆,吹了又吹,然后摆在我们面前,紧接着,在让过我们一番之后,他又顺手拿起一个,用两只手交替着倒了几下,便嘶嘶哈哈(东北方言,人在冷热时不停抽气的样子)地吃了起来。

  ……

  三个烤土豆下肚,老人的精神头似乎好了很多,那话也多了起来——

  “艾米呀,说来话长,咱这农场啊,……”

  七十、不堪往事

  打更的刘大爷,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此刻,他眼含泪光,正对那些逝去的往事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艾米呀,自打您把这个火星农场交给我们这帮人看管以后,我们可尽心尽力了,这都是因为念您过去的好啊,想当年您可是咱火星安置下岗职工再就业的标兵啊,当初我们那帮人一没钱,二没技术,是您手把手地交,不厌其烦的领啊,我们一个个都成了劳动能手,才有了养家糊口、重树家中顶梁柱儿的信心,还记得那时候,不管农场多困难,您总是到时就发工资,逢年过节的还发豆油、大米、洗头膏和小香皂啥的,平时加个班,那瓜、果、梨、桃,饽饽、点心也没少给我们买呀,尤其是对有困难的员工您还给特殊照顾,就您这样的老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大爷呀,您先别提我那点事儿了,直接说干的吧!”

  “唉,老了,说话就啰啰嗦嗦,不过这也是当初大家的心里话呀,千不该万不该呀,当初有人不听您的话,结果惹出那么大的一个娄子来呀!”

  说到这,老人家掏出一条早已看不出本色儿的手绢擦了擦昏花的老眼,然后又长长地叹了口气,紧接着,他的语气更加凝重了。

  “还记得当年农场正中那口老水井吗?对,就是您临走前告诉大家千万不能打开的那口老井!”

  刘大爷一字一句地说着。

  “那一年大旱,记得那一天是农历七月初八,天热得冰上都能烙饼,地里的庄稼更是干得沾点火星儿就能着了,就在这个时候,咱场里的愣头青(东北方言,办事鲁莽、急躁的年轻人)小陈和另外几个不识相(东北方言,不明事理的意思)的半大小子打起了那口老井的歪主意!”

  “天呐,大爷,那口老井可是当年火星科学家研究微型黑洞留下的实验井,根据当时我和火星农垦局签订的承包协议,那井盖可是万万不能打开的呀,再说了,我走之前可是再三再三嘱咐大家了呀……”

  “对呀,就是这个天杀的小陈,就在七月初八那天把老井盖子给打开啦,结果,结果……”

  刘大爷讲到这,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抽抽嗒嗒地哭了起来!

  刘大爷的哭声太有感染力了,一时间,天昏地暗,万物悲同,艾米和崽崽更是泣不成声,就连外表坚强、内心柔软的我也不免悲从中来,泪语凝噎!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刘大爷渐渐止住了悲声,那接下来的话语更是让人心惊不已!

  “唉,这个挨千刀儿的小陈呀,当时连个尸首都没留下,“妈呀”一声都没来得及喊,就没影儿(东北方言,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意思)啦,剩下那几个半大小子没跑几步也全没影儿啦!

  真是太吓人了,那口老井就像个无底洞,眨眼间就把整个农场都吸进去了,实在是太惨啦,那么大的家业,还有那好几十口子活蹦乱跳的人,就这么的全没啦,……,唉,当初要不是我和另外一帮人去织女星旅游,也完啦!”

  说到这,刘大爷用油亮的袖子擦了一把鼻涕,然后又难掩悲情地说:

  “幸亏是火星消防队赶来的及时,总算把那口老井给封上了!

  自从那以后,咱这农场就元气大伤了,那地力、肥力一点都没有啦,真是种啥啥不长,栽啥啥不活呀,不光是这些,这里还总是发生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尤其是到了晚上,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恐怖声响,后来,就是那胆子大的农场老人也都陆续搬走了,到现在就剩下我这一个人看摊儿了,您没来之前,我还以为见不着您了呢,艾米呀,真是对不起您呀!”

  说到这儿,刘大爷又哭了起来!

  ……

  还能说什么呢,事已至此,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几个人正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夜幕已渐渐低垂,无边的黑幛,正如一口倒扣的漆黑大锅,自上而下笼压下来,那让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声响正由远及近,由小到大,慢慢袭来!

  与此同时,几个人的心也不由得紧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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