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季云姗
wedjun1015:19:18cst2015
山高林密，皓月当空。
杜东宇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他惊奇的发现，屋子里灯依然亮着，昏黄的灯光把一个妇人的身影映在窗上。
“妈妈还没有睡？真是奇怪。”杜东宇抓了抓头发，感到有些诧异，因为这三年当中他每晚都深夜才回家，每次回到家母亲早已沉沉入睡了。
推开房门，见到母亲端坐在床上，柔和的目光望向自己，杜东宇的心一下子沸腾了，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老者的话，虽然老者说得语重心长，说得大义凛然，可他内心依然矛盾，他并不觉得去七绝门做一个贴身弟子有什么好处，但此刻，看到了母亲他才明白老者的良苦用心，才知道那贴身弟子对他而言有何等重要。
看着自己这位可以说是风华绝代的母亲，杜东宇立即走上前脸贴在母亲的脸上，忍不住笑道：“妈，告诉你个好消息，掌门人要收我做贴身弟子了，做了贴身弟子每月都有零用钱，到时候你就再也不用给人做活计了。”
原本是想让母亲开心，可母亲听了却只是淡淡的一笑，将杜东宇从怀里推开，双手捧着儿子的脸颊，细细端详了半晌，手指在自己脸上刮了一下。
“妈，你又来羞我，我要当掌门人的贴身弟子了，你不高兴吗？”杜东宇愣愣地瞧着母亲道。
母亲轻轻点了点头，打了几个手语，脸上的笑容虽然柔和却好像完全是为了敷衍杜东宇，所以显得有些勉强。
杜东宇觉得莫名其妙，自己这个娘在大喜大悲面前总是这么冷静，冷静得让人感到恐怖，甚至感到陌生，杜东宇一脸颓然，无力的道：“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呀！”
杜东宇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却没想到母亲的脸刷的沉了下来，柳眉微皱，秋水般的眸子里迸射出愤怒的目光。
杜东宇立即举起双手，小心向后退，嘻嘻一笑道：“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去睡觉，亲妈！”见得母亲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方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里。躺在床上暗暗合计，“可能是妈太激动了，激动的忘记了流泪，忘记了高兴...”
第二天一早杜东宇习惯性的起床，习惯性的陪母亲一起吃早饭，可他发现，他的那个所谓的好消息并没影响到母亲，母亲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充满母爱的温柔目光，依然是淡淡的微笑，不喜也不忧。
杜东宇偷偷留意着母亲的脸色，心中暗道：“这是什么娘啊，儿子痛苦时她不流泪，儿子高兴时她不欢笑，太诡异了...”他也只能在心里发发牢骚，可不敢说出口，因为母亲的那种眼神实在是太恐怖了，丝毫也不逊色于杜晓月眼眸中那道幽蓝色的火苗。
吃过了早饭，辞别了母亲，杜东宇还往常一样走进了七绝门，受了母亲的影响，他几乎忘记了自己即将成为掌门人的贴身弟子。
刚到大门口，看门的两名弟子便是恭恭敬敬的朝他鞠了一躬，杜东宇怔住了，他可从来没受到过这般待遇，恍惚之间，一个身穿绿装的女孩儿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朝阳的光辉，将女孩儿苗条可爱的身影包裹，犹如降入凡尘的仙子一般光纤闪耀。
见杜东宇站在大门前发愣，女孩儿微笑着走上前道：“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所以在这里等你。”女孩儿的嗓音不像杜晓月那样清脆，但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亲切温柔之感。
杜东宇对这女孩儿的印象极深，尤其是她脸上的笑容，温柔恬静与世无争，当日她站在季沧海身边，脸上的笑容与此刻一模一样。
“你...是掌门人的亲传弟子吗？”杜东宇小心问道。在与罗伟打架之前，杜东宇从来没见过这个女孩儿，甚至连听都没听过，但想起当日她能和掌门人站在一起，觉得这气质不俗，估计应该是掌门人的亲传弟子。
女孩儿莞尔一笑，答道：“差不多吧，我叫季云珊，季沧海是我父亲。”女孩儿脸色平静的说出了自己身份之后，依然面带笑容，柔和地看着杜东宇，尤其是她的笑容和蔼可亲，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掌门的女儿而显出半分得意的神情。
“你是，掌门人的女儿！”闻得女孩儿时掌门人的女儿，杜东宇连忙向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地给女孩儿鞠了一躬，郑重的问了声好：“你好，季小姐。”
对于杜东宇的举动，女孩儿有些惊讶，随即朝杜东宇鞠了一躬，站定身形端详了杜东宇片刻，笑道：“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后园转转，你还没去过呢吧！”
后园是七绝门掌门人和掌门亲传弟子的住地，只有门派中的上层人物才能够自由进入，杜东宇可没那个资格。
闻言，杜东宇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去过，”又问道：“是...掌门人让你带我去的吗？”
季云珊笑道：“不是，是我自己来等你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不过不是为了贴身弟子的身分，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那或许是一种感觉吧，跟我来吧！”
“噢！”竟管女孩儿态度很亲切，可她毕竟是掌门人的女儿，她的话对杜东宇而言就像一道命令，杜东宇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跟在季云珊身后。望着女孩儿的背影，杜东宇心里感到了一种浓浓的亲切感，似乎他和女孩儿从小就认识一般，分别了许久，此时终于重逢。但他又觉得女孩儿高高在上，自己是那么渺小。这也是杜东宇在七绝门里多年养成的习惯，想要一时丢掉也不太容易。
七绝门依山而建，两人穿过内殿的大院，眼前出现一座高耸的楼阁，四层高的楼阁气势宏伟，碧绿的琉璃瓦映日生辉。平时杜东宇只能远远的望着这楼阁，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还能有机会走到这古楼的近前。古楼下面开了一条门洞，两侧八名壮汉整装站立。季云珊带着杜东宇穿过门洞时，八门壮汉视而不见一般，任由两人通过。
穿过那门洞便是后园，眼前景象有如仙境，一片碧绿的湖泊映入眼中，湖面上荷叶连天，荷花绽放，清风吹拂送来阵阵荷香。水中架设着无数道朱漆栏杆的木桥，弯弯曲曲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湖面，一道道木桥连接着数不清的亭台楼阁。
“太神奇了，居然在水面上建房子！”杜东宇呆立了半晌，禁不住道。
“挺有趣的吧，我带你去我的住处瞧瞧吧。”瞧着杜东宇满眼好奇，季云珊微笑道。
“你，你住在这里吗？”杜东宇愕然的道，旋又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问道：“不先去见见掌门吗？”
“先不用，父亲正和几位长老商量事情呢，跟我来吧。”
走上木桥两人并肩而行，杜东宇觉得自己真的成了神仙一般有着一种飘飘悠悠的感觉。木桥距离水面不足丈许，透过那淡淡的雾气，可以瞧见水中涟漪微微荡漾，左右两侧荷影摇动。
“我是在做梦吧！这里实在太美了！”杜东宇目光四顾，陶醉的道。
“不是！一切都是真实的。”季云珊停住脚步，伸手帮杜东宇整理了一下衣衫，柔和的动作，温柔体贴的目光让杜东宇心头躁动不安。
跟着季云珊在木桥上左拐右拐，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座亭子，眼前出现一座二层高的竹楼，那竹楼优雅别致。连接竹楼大门的木桥比走过的木桥宽阔了许多，两侧的水缸里五颜六色的莲花开得正浓，老远便可嗅到淡淡的清香。
“这就是我住的地方，你喜欢吗？”站在那竹楼的门口，季云珊侧目瞧着杜东宇问道。
“这，这是你住的地方吗？太好了，我很喜欢，嘿嘿！”杜东宇说完连忙敛起笑容，唯恐在女孩儿面前失态，不过这话却是由衷而发，没有半点虚假。
不知为何听杜东宇说喜欢，季云珊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云，低着头羞怯的道：“你喜欢就好了，请进吧！”
“哦！”
杜东宇偷偷翻看了女孩儿一眼，瞧见女孩儿润红的脸颊比那池中的荷花还要美丽，发现女孩儿那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也在看着他，脸腾的红了，尴尬的笑了笑，迈开大步就进了人家女孩儿的闺房。
绕过门前一面绣着荷花的巨大屏风，一楼的大厅中摆设着竹桌竹椅，显然都是巧匠的手笔，做工精巧细致。
“你随便坐，我去拿样东西。”季云珊给杜东宇倒了杯茶，招呼了一句便款款上楼。
杜东宇愣愣地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一把竹椅上，趁着主人不在，连忙四下观望，杜东宇是看哪都新鲜，不过这大厅给杜东宇的感觉不是奢华而是温馨和典雅。
过不多时，女孩儿双手捧着一件洁白的衣衫，缓步走下楼来。到了杜东宇近前，粉面含羞的道：“这是我在内殿临时找的一件练功服，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杜东宇站起身来，望着女孩儿手中的洁白衣衫，一下子怔住了，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半晌才缓缓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摩挲着衣服的一角，为了能穿上这身练功服，他苦苦等待了三年，苦苦期盼了三年，可等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竟管此时的杜东宇并不在乎这身练功服了，可那毕竟是少年曾经的梦，如今梦变成了现实，他有点不敢相信，怯生生问道：
“这是...给我的吗？”
“嗯！”季云珊笑着点头道：“你去屏风后面换吧！”伸手指了指那扇屏风。
“诶！”杜东宇咬着嘴唇，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出来，紧紧抱着那身洁白的练功服，凝望着女孩儿，深深鞠了一躬。
换好衣服，回到季云珊面前，女孩儿围着杜东宇转了一圈儿，帮着杜东宇前前后后的整理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还真挺合身，就是...这个不太好...”指了指杜东宇左胸前的标识，女孩儿扁着嘴低下头去，一双大眼羞涩地翻看着杜东宇。
杜东宇一时激动也没留意衣服上的标识，经女孩儿这么一说，低头看去，忍不住泪水涌了出来，在七绝门里，所有弟子的衣服上都绣着门派的徽章，而此刻，杜东宇这件衣服上绣的却是他的名字“东宇”二字。水印一样的红色轮廓里，金色的“东宇”两字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