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终究是要远行
夜幕降临，东京城内的秦国宫中仍旧是灯火通明。秦国公主独自一人坐在窗前遥望着皎白色的月光，又转过身将竹帘轻轻的掀开。看着身前微微发亮的柔发，秦国轻轻地摇了摇头，凄然一笑，就这么静静地听着那琴瑟弹奏出的美妙悦音，时不时的还可以跟着乐师轻轻地吟唱两句。
可这悦耳的琴瑟之声真的能掩盖那弹不灭的风霜？这美妙的歌喉真的能道尽那凄苦的侠骨柔肠？秦国抬起头，扬起双手任凭那东风吹入襟怀。秦国这些天一直在想，如果这是一场梦，该有多好。可惜的是，这世间哪有这么多如果。
明天，秦国公主就将嫁给耶律洪基。
“兰陵睡了吗？”秦国带着微笑，嗔怪的看着眼前的高阳公主，“这么晚了，不早些歇息，明日如何早起？我还盼着你们姐妹二人亲自送我到城外呢。”
“兰陵哭了一晚，已经睡下了……”高阳神色黯淡，不忍和秦国对视，“长姐，明天您就要走了吗？”
“是呀，东方朔会亲自把我送到临潢府。”
“您还会回来吗？”
“我想……也许不会再回东京了。”
“……”
“……”
“长姐……”沉默良久之后，双眼红肿的高阳还是开口问道，“这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呀？”秦国还是那副微笑的表情，“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为了大宋国。”
“长姐……您……您怎么熬得住啊！”高阳终于是痛哭出声，“您打算怎样面对辽王啊？他可是兄长的敌人呀，高阳知道您一直都是喜欢兄长的，如果……如果您执意留下，兄长一定会同意的。”
“我会好好的爱他，为他煮饭，为他熬茶，为他……生儿育女。”秦国公主微笑道，“嫁给辽王之前我自然是大宋的秦国公主，既然嫁给了辽王那我就是辽王的女人了……至于陛下……我永远不会让他为难。”
“长姐，那如果有一天兄长要杀掉辽王，或者是辽王要杀掉兄长，您又该如何自处？”
“这……我就说不好了，或许要看我到时怎么选择吧……”
“不！”高阳上前一步抓住秦国的衣袖，“高阳就是要问个明白！”
“无论我怎么选择都是错的……”秦国叹了口气，“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长姐，那您岂不是……”高阳痛哭失声。
“既然生在皇家，这种事情就应该习以为常。我们皇族女子能为了父母而活，能为了丈夫而活，能为了孩子而活，可就是唯独不允许为了自己而活……”
"长姐……长姐……"
“好啦，好啦，别哭了。明天早起的时候可别赖床。”秦国爱怜的抚摸着高阳的额头柔柔的说道。
…………………………………一个月后…………………………………………
“东方朔，我们走了快一个月了吧？”
“回秦国公主，我们已经离开东京三十二天了，听说山的对面就是辽国境内。”
“不急，走的越慢越好……”
“公主不需要着急，过了那座山还有八百里路呢。”东方朔指了指对面的山头，看向南方，“还真是远呢！京城的鸟儿就是飞断翅膀也飞不到这里吧！”
秦国公主微微一笑……
突然，对面的山包上露出了一个人影，隐约可以从装束看出那是一个异族之人。
“护卫注意！”东方朔一声令下，周围的黑甲骑兵迅速拔出马刀，上前将秦国公主的马车拱卫在军阵中央。
渐渐地那一人一骑走上山顶，后面似乎有大队的骑兵跟随，十骑，百骑，最终停留在山顶上的有足足上千名辽国骑兵。当辽国的骑兵看见宋人，从自己的腰间取出弯刀正准备下去冲杀一番之时，一声厉喝从为首的那人口中传出：“慢着！”为首者便是辽王耶律洪基。
耶律洪基环视了周围的骑兵一眼，目光灼灼的盯视着山下的秦国公主，驱马缓缓地向车架走去……来到阵前，耶律洪基跳下骏马，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地妙人……
“奉旨，秦国公主下嫁辽国大汗耶律洪基为妃。”
耶律洪基并未去接圣旨，更没有理会宣旨地东方朔，只是面带微笑地向着秦国走去，在距秦国还有三步之时，缓缓的躬身行礼之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秦国抱在怀里，与此同时山上响起了大片起哄地叫声。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秦国在耶律洪基怀里无力地挣扎着，“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耶律洪基停下脚步，爱怜的看着怀中地人认真地说道：“别动，掉下去，你会摔坏地。”耶律洪基面带微笑将脖子伸向秦国：“来，把手搂着我的脖子，来。”
秦国犹豫了一下，想到今后眼前的这个人就会是自己的男人，咬着牙还是搂上了耶律洪基的脖子。
耶律洪基见秦国搂上自己的脖子，爽朗的一笑将秦国扶上骏马，牵着缰绳对着身后的高山大声呼喊到：“我有王妃了！哈哈，我耶律洪基有王妃了！”山上的骑兵也挥动着手中的弯刀向自己的首领献上祝福。耶律洪基牵着骏马向山的那头缓缓走去……
突然，秦国公主从耶律洪基的背上抽出一只羽箭，狠狠地掷向东方朔，但一介女子能有多大气力，羽箭停留在了东方朔的脚下：“东方朔，请回去告诉陛下，从今往后我就是耶律洪基的女人啦。”言罢，秦国随着耶律洪基的牵引，在辽人们的起哄声中缓缓向北地走去……
沉默了良久的东方朔上前一步捡起羽箭仔细地看了看，又抬头仰望了一下秦国公主的背影摇了摇头叹息道：“公主，您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