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爷爷？
两天之后，在老乞丐快要花光他所有家产时，沐三的感冒终于退了，他也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哪？”沐三看着老乞丐问道。“你是谁？”
“这里啊，这里是我家啊，从今往后，也是你的家了。”老乞丐兴奋莫名，“我啊，我是老乞...”说到一半他却忽然改口。
“我是你爷爷，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爷爷了。”他的回答很是坚决，又有点莫名的紧张，还有股说不出来的兴奋。
“家？你的家？我的家？”沐三眼神一阵恍惚，“爷爷？爷爷...”他喃喃道，脑海中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让他一阵失神。
“哎，好孙子，我的乖孙子唉。”沐三的喃喃自语，落在老乞丐的耳中却仿佛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音符，他激动得连眼泪都落了下来。
这一刻，他觉得前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沐三也落下了眼泪，不知道是为了老乞丐落得，还是为了其他的人...
老乞丐的误会，沐三没有解释什么，只是问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来的我也不知道唉，我是在我们家的出口发现你的，你当时昏迷不醒，还发了高烧...”老乞丐很兴奋，也可能是很久没跟人这样说话了吧，他把从遇到沐三开始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无论巨细都一一说了出来。
他书不多，表达能力也不强，偶尔用上一两个成语时，都是错误的，不是谐音错字，就是完全改变了它的意思。
“你呀，当时身上一会儿冰凉一会儿滚烫，还说了梦话，一直在说着什么，可我问你的时候，你也不回答，我听又听不清你说的...好吓人啊...”他一边回想一边诉说，时而还用手比划着当时的情形。
“唉，看不出来你小子年纪不大，重量却是不轻啊，我费了老大劲儿才把你从家里背到医馆...”一说到这个医馆时，他脸上明显露出了不喜的神色。“这刘大夫平常看着挺大方的，哪知都是装出来的...那天看你高烧，需要不少名贵药材，说我们没钱不愿出手。”
“哼，还不是狗眼看人低，还好老叫花子有钱。”他一会儿拍拍沐三的手背，一会儿又拍拍自己的胸口，仿佛是在担心要是没钱就救不了沐三般，又仿佛在为当时花去的那许多的钱而心疼般。
沐三默然，老叫花子虽然说得简单，可身材佝偻，又拄着拐杖的他，又怎么可能像他说的那样简单就可以把自己背到医馆呢？
“爷爷。”他抱着老乞丐轻声喊道，声音虽轻，但其中的真情却浓烈无比，那沙哑的声音仿佛灌注了他所有的情绪。
“哎哎哎，我的乖孙子...”老叫花子的心情之高兴开心，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哎，孙儿啊。你饿不饿？爷爷给你去弄点吃的来要不要？”兴奋之余他又忽然想起了沐三刚醒，而且这好几天都没吃过东西，应当饿了。
“没事儿，爷爷，我不饿。”沐三摇摇头，拉着老叫花子的手转移话题的问道，“对了，爷爷，您怎么有那么多金子啊？”老叫花子是乞丐，能有一锭金子就已经不可思议，但听他的口气却显然不止一锭，他上哪里搞来的呢？
一说到这金子，老叫花子却仿佛更兴奋了，“这金子啊，是爷爷赚来的。”
“哎，说出来还怕不信，你爷爷我最近这几天啊，当真是有大运气在庇佑我唉，那天躺在那里好好的，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嘴里喊着杀杀杀，要杀了我，手打脚踢，把我可吓坏了...”
“可这人说也奇怪，嘴里虽然喊的很凶，可手上的力气却是一点也没有，打在身上跟饶痒痒一样，还蛮舒服的哩。”
“不过。”说到这里他语气一转，“那人可能也知道自己没力气，就用石头来砸我，你看...”说着，撸起了裤子，露出了膝盖上的伤疤。
“我本以为我会被他这样活活砸死，哪知道啊，他砸了几下之后据走了，而且，还给我留下了六七锭的金子...六七锭啊，足够买好多只脚了，就是砸废了都是值得的...”说到这里，他又嘿嘿傻笑了起来，仿佛又想到了有人打自己，然后又留下金锭子一样...他觉得这样值得。
沐三全身一颤，眼睛怔怔的看着老乞丐。
“这，这不就是我么？”那天他在凤仙楼找场子没成，反被孙胖子追着打，最后终于逃走了的他却把所有怨气都发泄在了路边的一个乞丐身上。
他不是要给他金子，他是用金子在砸，在打那乞丐...他嘴唇一颤，仿佛是想说‘我就是那个人’，可嘴巴张了很久，他却始终没有勇气，没有胆量说出来。
最终化作了无声抽泣，这抽泣不在眼中，而在心底。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抓弄我。”他在心底嘶吼，“爱我的爹娘，哥姐，皆因我而死，被我害死，我曾经欺负殴打过的乞丐却成了我的救命恩人，成了我的...爷爷。”
这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贼老天的抓弄？
“我沐三只是这浩瀚沧海中微不足道的一粟而已，你为何偏偏要选中我，偏偏要玩弄我...”他心中出现了深深的无力感，因为他觉得他所面对的不在是单独的某股势力，而是那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老天爷。
老天爷能战胜么？不能。
至少现在他不能，也不敢能。
他双脚合并，脑袋藏在两膝盖间，仿佛是在躲避，是在逃避着什么。
他无声抽泣，那心中的悔意，心中的惊惧，害怕等等甚至委屈，都憋在了里面。那无数的情绪缠绕盘踞在他的心中，让他仿佛感觉到了它们在膨胀，它们在咆哮。
他感觉他的心仿佛都要被撕裂了。
“啊啊啊啊！”
他突然仰天狂啸，其声音凄惨让所有听到之人为之心酸胆寒，他霍的起身往外面狂奔而去。
“乖孙子，你怎么了？怎么了？不要吓爷爷...”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