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分化
frimay1512:35:15cst2015
嘈杂的商铺，奢华精琢的别墅，彰显折衷主义艺术的歌剧院，烟熏火燎的新式工厂等等建筑从两个少年的身边后退着。夏不知道他俩究竟穿过了多少街道，拐了多少巷角，只记得在一条南北流向的河边终于停下了脚步。
两个少年瘫倒在地上，紧闭着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世界仿佛天旋地转了一般，耳边只回荡着粗鲁的喘气声。夏感觉食道里塞满了从胃中倒流出来的食物，他强忍着咽了几口唾液，又把它们顶回了胃袋。
南莱人歪歪扭扭地挺起了身子，坐在分散着片片血斑的河畔上，一边粗声喘气一边又向之前跑来的方向望去。确定没人跟来后，他哈哈笑了，洁白的牙齿在上午的阳光下闪着白色的光芒。他看了看地上已经虚脱的夏，又一头栽下躺了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并排躺着，看着天空飘忽不定的云彩…
“你到底是谁？”从极度疲惫中缓解出来的夏向身边的少年问道。他已经猜测出那灰色包裹的东西是他偷来的，但他的身份以及帮助自己的原因却一概不知，难道自己真的就因为一块面包一罐牛奶变成了佣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夏决定趁他不注意时逃跑，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佣人就这样跟主人说话？”
没想到这家伙玩真的，夏慢慢地挺直了身子，活动了一下肩膀，现在的体力应该够再跑一阵了，他想着，俨然已经做好逃跑的一切准备。
“哈哈哈！我耍你的！”南莱少年也同样坐了起来，在看着夏呆木的模样后，他搂着肚子笑了。
…
这条名叫道尔河的河流散着血液特有的腥味，自北向南缓缓的流着。上面游荡的船只来来往往。河水已经变得浅红，在阳光的照射下，波荡的河面闪烁着妖娆的红光。
“你到底是谁！”
“走吧，一会儿就告诉你！”南莱少年指着前方那座古朴厚重的石桥说道。
夏一声不吭地跟在这个披着破烂麻布衣的少年后面。一座石桥随着距离的靠近越来越清晰。
从南莱少年的侃侃介绍中，夏知道了这座名叫查尔斯的石桥在道尔河上已经横跨了六个世纪，它大约三百多米长，宽十米左右，共有十六个宽度不等的桥洞，桥两侧石栏杆每隔20米有相对而立的石雕像，共15座。由于大自然的侵蚀和战争的破坏，这些雕像的原件保存下来的已经很少，大部分是复制品……
夏跟在南莱少年的身后，来到了桥西端耸立的哥特式门楼，穿过门楼，正式踏上了这座见证城市历史变迁的建筑。
“你到底是谁？”夏又问道。
“我叫泰德・凡尔姆”走在前面的南莱少年转过身倒退着前进，他的黑色的眼睛已经弯成了两道月牙，“你呢？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夏”
“就只是夏？姓什么？”
夏皱着眉头深思了一会儿，“我就叫夏，从出生以来妈妈就只叫我夏！”
“好吧！”泰德疑惑地挠了挠后脑勺，一个华丽的转身，又面向前方走去。
这座古朴的石桥虽然破旧但正彰显出特有的时代感，精美的雕塑一个个映入夏的眼帘：有的是半裸的女神，有的是战国时期的骑士，有的是逼真的动物。夏的脑海中浮现着一幕幕在这座石桥上发生的故事，看来他已经被这别致饱含情感的建筑深深吸引了。
不过随着步伐的前进，石面上的血迹就越明显，铺面而来的尸臭味和血腥味也越来越浓重。除了雕塑，桥边浓妆艳抹裸露着半个乳/房的女人，缺胳膊少腿的残废，被撕去半张脸的男人也一一出现在眼前。夏知道这座石桥同样也见证了人类的腐朽和尸鬼的暴戾。
在这段短暂的旅程中，夏不断的询问着泰德，泰德也一一为他做了解答，只是脸颊上的表情除了之前的阳光硬朗，还夹杂着阴森怨恨。从两人的对话里，夏知道了这个城市的故事：
这座名叫道尔的城市在一个星期前遭遇了尸鬼的袭击，将近五分之一的市民不幸遇难。存活下的人类从古书中了解到了尸鬼讨厌铄这种物质，商人们也嗅到了商机，第二天便在工厂大量制造光铄十字架，而这东西价格相当昂贵，能有效保护建筑的光铄板的最低标准是长两米宽一米，但价格却高达一百万尼亚币，将军、贵族和商贾都为自己的住所工厂购置了十字架，平民甚至不惜高利贷款来为房子装上。而穷人，和被主人驱逐出来的南莱人等等只能等待着被虐杀。
光铄十字架的存在为人类进行了贵贱分类，拥有它就意味着你就是神的宠儿，没有也就是弃民。由此兴起了一种思想：尸鬼的到来是为了纯洁人类队伍，留下人类精英而减少人类垃圾。整个城市乃至国家的人们都把仇恨聚焦到了穷人身上，认为是他们的存在神明才降下了尸鬼，只有他们消失尸鬼才会从世界上离开，打压穷人的城市暴动不断。穷人在城市的地位越来越低，甚至当街砍杀不受到法律的惩罚，为了安全只能从城市撤到贫困区。
为了证明自己是神的宠儿以及不是尸鬼捕杀的对象，本来就存在的拜金理念更加猖狂，教堂的神父们甚至打起了地下教堂的主意，用奢华富贵的装潢来吸引富人们的到来。而且这个城市在短短的一天内就建立了警报机制，每天的晚上六点城市广场的塔钟会在响起提醒市民注意安全，而每天早上六点尸鬼的号令一样的吼叫也会提醒市民危机解除。因为道尔的经济的繁荣，没人愿意从这搬离，相反，为了金钱，迁入的人越来越多…
“为什么不制作小型的能带在身上的十字架呢？这样穷人也都买的起了”
“不行的，这种东西的原理是放置在所属建筑物的最顶端为其披上一层无形结界，防止尸鬼破坏和入内，而不能给人类本身带来什么效果。”
“那如果是一个建筑群的话只用一个十字架就行了吗？”
“你的问题可真多！当然不是了，十字架保护的只是一栋独立的建筑，所以那种条件下需要买更多的十字架来分别安置！”
夏还有很多事情想问，包括刚提到的尸鬼号令以及那一条地狱一样的街道。不过前面的泰德却在桥另一端的门楼前停下了脚步，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从他的背影中感受到了强大的怨恨气场。
“夏，一会儿你看到的可是道尔的黑暗啊！”说罢，泰德又迈出了步子。而夏咽了一口唾液，紧紧的跟着他。
然后，一切真的就是黑暗…
门楼的外面是一个与之前繁华城市形成鲜明对比的地狱：已成废墟的石木屋子，用木棒和塑料布支起来的简易住所，堆成山的垃圾，还没腐烂完全的断肢，白森森的无头骨架，被木板和石块压住的尸首，这之前没见到的东西全都呈现在夏的眼前，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让人反胃。这就是道尔的黑暗，人类渣滓的聚集地--贫民区！
夏捂着口鼻踩在这被鲜血浸红的泥地上，在路过的风景里，他看到了悬挂在房梁上的自杀尸体，看到了没有躯体的头颅，看到了里面翻滚着无数白色蛆虫的暗褐色液体，看到了几个孩子在垃圾场里踢着已经瘪的皮球，也看到了棚子下一个裸着后背的女人骑在一个没有双腿的男人身上，上下运动…这世界上的一切罪恶仿佛都浓缩在这个城市的东部…
这时的夏才知道，那一条道尔河把这座城市划分成了两个世界…
“看到黑暗了吧？”泰德冷笑了一声，依然向着某个地方前进着。
“那我们现在去哪？”
“我家！”
…
夏跟着泰德穿梭在纵横交错的贫民区小巷子中。转弯，突然一个坐在烂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夏的面前，夏吓得瞪大着双眼，身上的汗毛倒竖着，感觉心脏差点跳出了胸腔。
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死去，尸体虽然已经发黑变得瘦削，但却没有尸鬼撕扯的痕迹，空洞的眼眶中流出暗黄色的脓液，瘪下去的眼球上落着黑色的苍蝇，一只白色蛆虫从鼻孔蠕动着钻了进去，另一只又从干裂的嘴中扭动着挤了出来。他扶着烂木椅子的把手坐在破旧木板屋子的门外，给人一种要逃命的即视感。夏盯着这具死尸，觉得像一个逼真的雕塑…
“这是我家隔壁的布拉卡・斯托先生，尸鬼攻击的那一天他刚好在门外纳凉，然后就被骤现的尸鬼吓死了，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泰德冷静地说道，仿佛一切都已经司空见惯，连一丝的同情怜悯都没有表露出来。他又指向前面的那个用破败的木屋，说道：“那就是我家！”
…
这栋木屋，准确的说这个支起来的棚子，连一扇大门都没有，支撑的木头因为长时间的氧化已经变黑，破着大口的地方又被另一个破烂的黑色塑料布糊上。里面只有两张成九十度放置的光板木床和一个少了条腿的桌子，虽然如此，却没有童话书中说的那种阴森，因为上午的光线从顶部的窟窿眼中洒了进来。
这时，屋内的两个女人走进了夏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