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记忆（决定）
在天泽搭乘的V1即将坠落海中时，被另外一架V1及时接住。
驾驶舱门打开了，外面强烈的探照灯光扫了进来，清楚地看到娜娜莉倒在了血泊中，身上的裙子被染红了大半。
天泽迅速解开娜娜莉身上的安全装置，取下沾满血的头盔，抱起她出了驾驶舱。
迎面走来的是另外一架V1的机师，高个子金黄色的短发，穿着蓝色的机师服，正是之前病房里上校身后站着的部下之一。高个子机师见状连忙疏散围聚过来的士兵，招手示意天泽往人群的缺口跑：“快！往这边！”
天泽紧紧抱着娜娜莉，穿过人群，跑过走廊，冲向正在对伤员进行救护的医生们，大喊：“医生，快救救她，快救救她！”天泽大汗淋漓，脸上的汗混夹着血液模糊了面容，黑色的眼眸里充满着惊恐，声音像海浪撞击岩石发出的巨大声响。
这声响引起角落正对伤员进行治疗的柯登注意，二话不说，冲上前接过娜娜莉放到一旁的推床，对身边几个医生说：“立马准备手术！快！其他人继续进行治疗！”
“你！！！”柯登转身，看着目无表情，呆似木鸡的天泽，愤怒已经彻底攻占了他的全身，凌乱的头发下一双发红的眼睛透发着血光，脸部全部的肌肉都在震颤，如一头嗔怒狮子准备撕碎眼前的一切。
一记快如闪电的右拳击砸向狼狈不堪的天泽脸，但始终还是在碰到脸的前一刻停了下来。
柯登深深地仰天长吸了一口气，强压心中的愤怒，转身走进了手术室，毕竟救娜娜莉才是现在迫在眉睫的事。
天泽看着身边伤势不一的众多伤员，也望着手术室亮起红灯的门，他仿佛自己正在急速地坠落不见底的深渊，抓不住哪怕一丝的救命稻草，粉身碎骨是结局，但真正恐怖的是坠落过程的恐惧，那么漫长，那么煎熬，永远不知道那一刻抵达谷底迎来灭亡。眼前的一切，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尊雕塑，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干巴巴地看着。他不觉在心里呐喊：“哈比，爷爷，新世界...这就是新的世界，悲恸残酷，本应愉快的出行却迎来这样的结局。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就像废物，能有什么用，保护不了娜娜莉，也帮助不了任何人。我还不如在地震中就...“
“嘿，医生，这位机师也受伤了，帮忙看一下。”原来是另外一架V1的高个子机师拍了拍天泽的肩膀，示意一旁的医生也照料一下天泽。
天泽转过头，空洞的眼神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看清眼前的人，木讷地答道：“我没事，我，我没事，娜娜有事，娜娜...”
高个子机师看到天泽落魄的样子，心头一惊，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想起以前的惨痛记忆。
“你，跟我出来！”高个子机师一把揪住天泽的衣领硬生生地把天泽拖出了大厅，一直来到波涛汹涌的海岸边，因为先前的战斗，原本的防栏已经被摧毁，可以直接看到凶猛的海浪。
“我不知道你来自哪里？柯登那家伙也没有告诉我，但是我知道你没有保护好娜娜莉！你很自责，你甚至在怀疑自己到底能干点什么？！你的表情还能再窝囊一点吗哈？！”天空仍然下着大雨，脸上淌着缕缕雨溪的高个子机师狠狠地吼着天泽，像吼着当年的自己。
“能干点什么？我也在问我自己。”天泽缓缓仰起头，任大雨击打自己，冲刷着脸上的血迹。
“很好！那我给你一个答案，那就是你先在什么也干不了，连个屁都不算，更加不用说要保护谁！”高个子机师使劲拂拭去脸上的雨水，扯着脖子喊着，生怕越涌越勇的浪潮声会掩盖过自己的声音，“如果你是真正想干点什么的，请你打起精神，挺起胸膛来，就算是救救火，帮忙抬抬伤员都不是个窝囊废！总有一天你会证明自己能干什么！但要是你只是悲天悯人，什么也改变不了，只会耍表情的还是趁早滚出去吧！”
翻腾的海浪依然凶猛地拍打着岸沿的岩石，高个子机师已经走远了，留下呆站在雨中的天泽。
“你是谁啊，什么都不知道就劈头盖脸地吼，吼，吼...”天泽喃喃着，盯着眼前喧闹的海浪，仿佛正在幸灾乐祸欢腾，惹得天泽更加郁闷，只好扭头看向另外一边，正好看到起火的仓库里不停有伤员被搀扶出来。
“喂，那边的小伙，别愣着，过来帮忙抬几个伤员！工厂和仓库那边也失火了，人手根本不够！“一位搀扶着伤员的大叔路过时发现了天泽。
翌日的黎明终于划破了黑暗，迎来了第一缕光明，基地的救援和扑救工作也差不多完成。
“昨晚有一个穿衬衫的小伙很积极，很多伤员都是他帮忙救助的。“
“是那个高高的短发的那个？我看到他很救火拼命，根本像是往火里扑去一样。“
“刚才我都还看到他，他一直忙到现在吗？“
“看，他在帮忙整理残骸！“
“是啊，就是他。“
大厅内的几名受伤的士兵在交谈着。
“噢，上校来了。“
大厅内的人员纷纷向卡尔本上校行了军礼。
天泽远远看到卡尔本身边的柯登，方才想起娜娜莉的情况仍未知道，急忙从整理机甲残骸的卡板车上蹦下来，奔到柯登面前急切问道：“柯登叔叔，娜娜的情况怎么样啊？“
身边的士兵都非常惊讶，天泽竟然没有首先向上校行礼而直接向军医柯登上校女儿的情况，都感觉到匪夷所思，十分好奇天泽的身份。
柯登把头扭向一侧，并不愿意回答天泽的问题。无奈的天泽只好转向卡尔本上校：“上校，能告诉我娜娜莉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不行，我要进去看看...“
“小伙，不用去了，小莉暂时没有危险，已经稳定下来了。“卡尔本上校发话阻止了想穿过人群去看望娜娜莉的天泽。
天泽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憔悴的面容闪过一丝喜悦，紧接着扑通一声跪倒在上校和柯登面前：“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娜娜莉。我有一个请求恳请上校批准！“
“你说。“
“恳请上校批准我入伍！“天泽目光坚定斩钉截铁的说。
“这一点恐怕不行。“说完，上校一行人等绕过天泽，步出了大厅。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骚乱的声响，让他们停住了脚步。
“他这是怎么了？“
“你以为他是机甲啊，是机甲也有垮的一刹啊。“
“快让医生来看看他！他救过我！“
“…“
天泽终于支撑不住身心交瘁的躯壳，倒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