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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恶魔的世界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从哪儿来?

  我要到哪儿去?

  我晚饭吃了什么?

  作为一个穿越人士,北泽岚一直坚信他是自己心里明确这些的。

  但是今天,他又不了解了。

  “若水。”真一又叫他的名字,“你这是怎么?被自己美貌倾倒了?”

  “不,只是……”北泽岚下意识地回答,抬起头艰难地完成了这句话,“有点累而已。”

  “晓谭还在等我,火桑宫的弟子就交给你了。”真一一揽白衣,背后伸展出黑色的羽翼。白色的白衣,黑色的黑翼,使画面极其具有冲击感。

  北泽岚呆滞,观察起她的羽翼。一共五对,都带着柔软的羽毛,上面镶嵌着泛着红色光芒的“宝石”。

  五对翅膀一张一合,不但不显得纷乱,还奇妙地构成了一种“旋律”,北泽岚偏偏说不出来。

  他突然想起来云泽第一次借给他力量的时候的场景。那时候,他背后的翅膀也是这样的。

  时间不容他多想,一声悠悠的古钟声从远方传来,火桑宫另一扇巨大的门缓缓退开,门上的纹路于孩子们激动的眼睛相映成辉。

  北泽岚急了,怎么测试?

  幸亏旁边有个得力助手。

  女孩顿时严肃了起来,招手叫他们排好队一项项过关。

  北泽岚呆立在那里,扯着那么点儿笑。他想起了他邻居家的姐,去了幼儿园当老师,领着一大堆孩子做体检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

  可是女孩又悄悄过来砸了一句:“大人只要当个花瓶便是。”

  北泽岚哭笑不得。

  女孩笑嘻嘻:“大人不会生气的,对吧?”

  他摇摇头:“好的孩子叫他们留下来。”

  北泽岚豁出去了,反正随遇则安,他安心当个大人物也不错。

  整个宫殿吵吵闹闹的,女孩叫人送来了用上好的器皿盛着的水果,请他坐下。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女孩才领着几个孩子过来,一脸严肃:“若水大人,这几个孩子很不错。”

  北泽岚迅速进入角色,笑着拍了拍第一个孩子:“你叫什么?”

  “芬尔多。”这也是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女孩。北泽岚懵了一下,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洋文名字?

  “大人,她原来确实是修尔人,但最近父母带着她来到抵地……”女孩在旁边提醒道。他一时又懵了,抵地和修尔是什么?

  尤其是后面的“抵地”,他甚至不确定女孩在说什么。

  “她的魔法领悟能力都不错,若是勤加练习,以后也是能成才的好苗子。”女孩又说。

  “那你给我看看你的能力吧。”北泽岚维持着笑意。

  他当然想见识一下恶魔一族的能力。

  芬尔多点点头,淡紫色的瞳孔突然闪烁起红光,慢慢地蔓延至整个眼瞳。她面前的地上突然浮起一个血红色的法阵,很多黑色的生物都从里面飞出来,飞向……他自己。

  北泽岚被吓了一跳,反胃、头皮发麻的感觉全来了一遍,手上却不自主地在空中划了几下。

  完全是无意识的。

  仿佛生来就该如此。

  然后……那个女孩的法阵就消失了。

  北泽岚顿时回过味儿来,尴尬地摸摸头。

  芬尔多也懵了,恢复颜色的眼瞳一撇,委屈得要哭的样子。

  北泽岚立刻招架不住,恨不得把长袖子拿过来给她擦眼泪。

  ……他实在无法忍受女孩哭!尤其是自己把女孩弄哭!

  罪大恶极!

  倒是穿着华丽的助手女孩芳儿不屑一顾:“恶魔族附属的血族魔法,没有运用好。”

  “芳儿。”北泽岚赶紧开口,“让孩子再试一次?”

  “大人你老是这样。”芳儿似乎也不想放过好苗子,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芬尔多憋回去了眼泪,很快展示了一种向别处发射羽毛的魔法。

  “杀伤力大,但损耗自身。”芳儿点评道,“在你还没有凝结出第三对羽翼前不要多用。”她又问北泽岚,“大人,这孩子您要收为弟子吗?”

  “……好。”北泽岚看着女孩淡紫色的眼瞳,“你来,站在我旁边吧。”

  “下一位。”芳儿介绍,“这位孩子是祁思。他的父母是抵地人,他擅长并能熟练掌握基础本族法术。”

  北泽岚低着头看他,撞进了一双温和的眼瞳。他心里有点不安,难道恶魔族个个都是紫色眼瞳,都是神之血脉?

  “展示一下吧。”北泽岚拽回来思绪。

  祁思笑容温和,下手却毫不犹豫。他做了很多准备,画了一个繁复的法阵。

  “他是符师。”芳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然后北泽岚就紧赶慢赶地同意了。

  他觉得这些孩子都能收,一个个都是精英,天赋异禀。看刚才芳儿的举动,应该是把孩子们分成三部分。第一部分,天赋不够法术不够精炼的,轰走;第二部分,天赋一般法术平庸的,带到别的地方去安安分分当普通弟子培养;最后,就是这些精英了。

  不过也有特别让他注意的。有个孩子精致得不得了,深紫色的眼瞳简直和原来精灵躯壳的一模一样,甚至还深了几分;就是天赋不像别的精英那么惊人,似乎有什么旧伤;性格挺内向,一句话也不说;法术掌握特别娴熟,这也是芳儿选他来的原因之一。

  不过天赋仍旧是太重要了。芳儿最后看着北泽岚问:“大人,这孩子天赋不如这里的其他人,想必历练一番也是会好上很多。你希望他入内门吗?”

  北泽岚听出芳儿的意思,但他就是不愿意。刚才都看出来了,他在孩子里人缘不算太好;上来的时候,还有嗤笑声在下面响起。

  他觉得有缘。就是有缘。看这孩子第一眼就觉得是个好苗子。

  说不定呢?主角一般都不显山不露水的。

  “我希望。”北泽岚回答道,冲孩子招了招手,“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没说话。北泽岚觉得尴尬极了。

  “叫仇冬。”芳儿虽然不赞成,但仍旧是尽职尽责,“抵地人。”

  北泽岚抬起头,看见最后一个人高马大的少年:“快来展示一下你的法术吧。”他已经觉得无聊了。

  不过这样的生活应该也不错。

  ——————

  云浮着,天浮着,水也似是浮着。

  整个世界又的确是浮着。

  苍茫的云海浮着,无数山峰的碎片也浮着。巨大粗壮的藤条作为摇摇欲坠的桥,连接着几座浮着的山。山上多生苍松野柏,若水寺就这样被它们拥着,赤红的寺顶、洁白的寺身,还有一阵阵敛着白色羽翼的鸟。

  北泽岚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叫若水寺,但他喜欢着这里。他宁愿一步步走,也不愿放过一丝美景。

  芳儿说要去找真一,于是他先带着这些孩子回自己的住所。明天一早要很早起来,又要带着他们赶往总殿。

  他就觉得自己的确是带孩子。

  寺里不是真正的“寺庙”,起码没有供奉佛祖。只是一个个小房间,用铭牌写好号码。

  “201开始排。”北泽岚尽量让自己声音温和一些,“委屈大家一天,明日还是要去总殿,见更多师傅的。要是饿了,就下楼,随时供有饭食。”

  少年们应了一声,仍旧是嬉笑着走入门。可仇冬仍旧是独自一人。

  “快进屋吧。”北泽岚叹息了一声,“你是饿了?”

  “……不。”仇冬摇摇头,专属于孩子的清澈见底的眼瞳闪着点儿光。

  “那快回去吧。”北泽岚皱皱眉头。他还有事,起码要回自己房间找找有没有有用的书,或者多了解一下“耶夫沙地”到底是什么地方。

  仇冬还是懵懵的样子,北泽岚自己倒是先不耐烦了,留下来一句“好好努力升级打怪”就往顶楼走去。

  北泽岚“啪”得一声合上门,走向书架,仔细一本本地看起来书的名字来。

  《法术入门》、《简史》、《各地特色小吃》(划掉)、《修尔族的变迁》、《中级法术》、《高深法术》……

  他思考了一下,抽出《简史》,读了起来。

  读了一部分后,他觉得自己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

  天道不公,世事难料。峰回路转,真是应了一句“风水轮流转”。

  传说世界混沌初开,各方上古神兽占据一方,维持着世界的“秩序”。飞龙走蛇、凤舞九天、虎啸猿啼……洪荒时代的巨兽留下来一段又一段的传说。

  灵智初开,神兽各有族群。除了四位庇护天地平衡的神灵,其他神兽开始疯狂地争夺更多的力量。

  传说,有一种荒兽,名为律啼。

  其黑羽,灰肚,红喙,白爪,生三金翎。掌火,其翅展约千米,可摧山卷海。其鸣状若婴啼。生于深山巨木中,日栖夜出,多食肉,可食十虎。惧异蛇,闻蛇则退。

  它们几乎掌管着整个浩瀚的天空。尖锐的爪牙、有力的骨翼;论起物理攻击来,近乎是完美无敌的。

  但偏偏是被族人背叛了;偏偏这个族人还很厉害;偏偏他和翼蛇一族交好;偏偏律啼怕蛇。

  这么多偏偏下来,这个族人当然把律啼打压了下去,暗搓搓地给自己排兵布阵,找了一堆强悍的属下、族人。最后到了“天命”降下来的时候,族人夺得了胜利。

  多么狗血的故事?!

  他也没亏待翼蛇一族,封了块地,翼蛇安安稳稳地活着。

  说起来也巧,一代代进化、繁衍,这个种族就出现了。

  又是权利更迭,历史变迁,翼蛇一族终于待到了最好的机会。

  不过,被打压下来了。

  但种族最后自己内部分裂,分裂成氐地、修尔。顾名思义,氐地世世代代都是“中文名”,修尔都是洋文名——北泽岚这样定义。

  所以说,应该是“氐地”,不是“抵地”?!

  北泽岚搞不懂这奇怪的称呼。不过一点他弄得明白,就是——这本书不是正统出版的。

  毕竟这上面毫不委婉地提出了一点:两族的祖先确实是个背叛者,还过河拆桥。

  果然,翻了两页,就看见大大咧咧的一个“若水著”。

  看来还没写完。

  他深深地感到歉疚。鸠占鹊巢——还占了个好不容易熬出头的长老的巢——他深深地担忧这个原主会砍了他。

  “大人。”外面的人敲敲门,清脆的少年音响起,“风谷大人在叫你了。”

  “嗯……嗯,这就去。”虽然不知道这个风谷是哪路神仙,但是本着“随遇则安”的小人物想法,他决定先安安静静地活着。

  穿过几座郁郁葱葱的亭台楼阁,北泽岚愈发愈觉得心花怒放。这么美丽的景色,放在原来的世界完全堪比皇宫园林了——最关键是,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些地方都是我的!我的!

  他觉得自己的幸福感都快凝成实质了。

  恶魔的世界赞爆了!

  过了一会儿,少年恭恭敬敬地停下,鞠躬道:“若水大人,风谷大人在等了。”

  北泽岚还是不太习惯别人给他鞠躬,受宠若惊地点点头,狂奔上了楼。

  楼阁层数很多,但都是空的,一个人也没有。寂静的房间、空旷的长廊、……他又似乎闻到若有若无的暗香浮动在这里了。

  是什么呢?他追着气味而去,爬上了七层,才见到一间有人的屋子。

  很大,很奢华。柔软的地毯、精致的壁画和桌上造型古朴的灯,构成了北泽岚对“土豪”的所有幻想。

  不过,这似乎不仅仅是个土豪,似乎是个文人雅士,正一边端着茶,一边笑意盈盈地瞧着他。

  “若水,今天你倒是镇定。”风谷先开口说道,“若是放在平时,你又是一派风风火火的了。”

  他顿了顿:“不过,这倒是好。真一那个小姑娘跟我说了的,她也是——看见晓谭那小子就走不动道了似的。”他慢吞吞地说完这句话,抬头看着北泽岚。

  “嗯。”北泽岚只好尴尬地抿抿嘴。听上去似乎是个大人,管……真一叫小姑娘?

  “今日寻到好苗子了吗?”风谷坐的地方巧,一半脸在阳光下,一半脸又在阴影处;再配上袅袅的檀香、茶雾和古朴的灯沾,让北泽岚莫名升起一种“伊人半倚半遮面”的感觉。

  “不少。”北泽岚依顺地回答,似乎低眉顺眼就是他最好的选择,“我都叫去寺里了。明日带着他们去总殿。”

  “若是想要留下谁呢,就先和弟子谈好。”风谷一动不动地盯着茶壶,语气平淡,“不要像上次那样,没有留住好苗子反倒是和你的师兄吵了一架。焚蓁也是,半大不小了,还和你天天打打闹闹。”

  北泽岚又应了一声,诚恳地听着。

  “凤羽也是,虽然年龄不小了却还是小孩心性……她是你的小师妹,你要照顾着她,若水。”风谷总算是犹豫了一下,才又慢条斯理地说下去,“她终究是你的师妹。本来我也是希望你们……结个姻缘,可她自有自的爱人,我们强求不来。”

  北泽岚冒了一脖子冷汗。合着这若水大人还惹了一身桃花债三年之痛七年之痒还是怎么着?

  他很恳切地接受了这位大人物的建议,并且尝试用当初他学校那位文绉绉的老师的语气,同样慢条斯理地解释了一下。

  他说:“师妹自有师妹的缘,我作为师兄当然不会拆散。我们自有各自的缘,只是无缘姻缘,有些遗憾罢了。”

  干巴巴得像念课文一样,他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

  风谷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过了会儿,才说:“若水,我一直担心你。作为你的师傅,我很成功地教出一个优秀的五翼修者,但我一直担忧你太过急躁的性子。固然你脾气好,但不愿意人违背你的意愿,任性得很。”

  他又等了一会儿,似乎在等自己徒弟的回话。但北泽岚只是沉默着,看着他。

  “我又要出去外面修行一段时间了。”他也沉默了会儿,“借此机会,想要突破到七翼。期间,竹吟楼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小竹……他跟你亲近。”

  北泽岚哆嗦了一下。合着,这是在离开前嘱咐他呢。不过……竹吟楼和小竹到底是什么?

  “那你先离开吧,明日带着那些孩子去总殿。”风谷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就下了逐客令。

  “师傅……是什么时候去?”北泽岚开口询问道。

  “约是……明日。”风谷回答,“华丹一直在催我,要我去修尔那块儿。臻炙的暴怒期又是近在眼前,若是不去压制,结果可想而知。”

  他犹豫了一下,又带些抚慰意味地继续说道:“你到了五六翼更替的时候,我就带你和焚蓁去查看臻炙的结界,你不要急,先好好修习。”

  北泽岚擦擦汗,暗自嘀咕——我还不想去呢。

  风谷挥挥手,送他离开了楼阁。

  ——————

  女子踩着零落满地的花瓣,拈起一片,又了无生趣地丢在地上。她的长发仿若世间最美的绸缎;她的肌肤白皙如雪;她眉间缀着精致的花纹,衬得她如仙似妖。

  她脚踝绑着铃铛,随着她的步行作响。清脆的铃声在空旷的空间显得孤寂而奇诡。

  她脚下是蔓延万里的广袤土地,她头顶是囊括世间的浩瀚天空。

  万丈深渊之上,千里星河之下,连接着历史悠久的过去,承载了往后漫长又斑驳的岁月。

  她抬起头,嘴角依旧是温柔的笑。她甚至愉悦了,想要哼一个小曲儿。

  魔法阵的颜色鲜红若血,她额上的纹路也随着它散发着灼热的光芒。

  “美妙。”她微微张了张嘴,轻笑着这么说着,“太美妙了。”

  法阵忽明忽暗。

  她脸庞依旧是温柔而美丽的惊艳。

  “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放弃吗?”她继续开口问道。她没有等到回答,却也不气馁——她还或许根本不期待这个回答吧。

  过了很久,女子几乎不耐烦了。她的眼瞳几乎滴下血来,嘴角肆虐着阴冷:“你们呼朋唤友来困住我,究竟是想如何?”

  这次当真有回应了。

  “倒是你。你在这里不是一样能好好修习吗?”男子柔情似水的声音让人想起初春时湖面的第一缕微波,“阿紫,是哪里不好呢?是这里地方不够大吗?是这里的灵力不够充足吗?是这里的生物已经让你毫无兴趣了吗?”

  “别叫我阿紫。”女子望着眼前空荡荡的雾气,“华丹,这不是你把我困起来的理由。”

  身穿华服的男子凭空从雾气中走了出来,微微上挑的眼角荡漾着温柔。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女子,却引起她无比的惊恐。

  不能动了!

  我的四肢……

  女子想要吼叫,却发现嗓子也似乎失去了作用。她恐惧地发出呜咽的声音,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瞳。

  华丹叹了口气:“阿紫对不起啊,但是你就是不愿意听我说完这句话嘛。”他的话语似乎有撒娇的意味,语气带着眷恋,却让女子恐惧地想要尖叫。

  “好好地待在这里不好吗?”华丹凑到她耳边,“阿紫也应该知道,若不是我护着你,你臻炙的名字一出现,便会引来大批害虫的攻击。”

  女子很快发现自己恢复了语言能力,冷笑一声道:“你真当自己是人物,把你们正派说成害虫?”

  她讽刺完了以后又勾起嘴角:“说起来华丹,这次控制我力量这么大,借了你多少害虫的力量?”

  华丹似乎是装作没听出臻炙直接的质问方式:“不要想这么多了阿紫。想这么多干什么呢?这里……多好?只有……你跟我两个人。”

  臻炙哆嗦着身躯,眼瞳里缀满了恐惧、绝望与仇恨。

  往前数一百年,往后数一百年;无论是眼前男子当年年少轻狂时还是现在儒雅潇洒时,不变的只有……她的失败。

  她的眼角滑过哀伤的泪水,沉默地放松着自己的四肢。

  华丹正瞧着她,看她不说话了,怜爱地擦拭着她的泪水:“……唉,阿紫。”

  臻炙不再说话,空洞地盯着隔绝她的那个法阵,任由绝望掌管着自己强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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