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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入戏太深

  thumay0713:52:23cst2015

  天空有影子,只是一闪。少有人看清楚是什么。

  楼阁上,几位老人眉目一挑,冷吸一口气,道:“身法秘技?这少年果然不简单!”

  等到灯火起,台上倒下两人,安子木独自站在孤风中。衣袂染着斑驳的血迹,在风中飘动,略显瘦弱的身躯在风中有一种飘忽不定之感。

  夜,总让人感到彷徨。而现在,那是一个人的沉寂,一群人的迷茫。迷茫安子木为什么还站着;迷茫那两个让他们输钱的家伙为什么原先还生龙活虎的,为什么一瞬间就倒下了;甚至迷茫为什么这一切来得那么的不现实。

  “他……是怎么做到的?”

  看台上某个男子颤抖着双唇,倒不是害怕安子木,忌惮他的修为,而是他让自己输得血本无归,那是一种煮熟的鸭子被恶魔叼走后的一种愤慨与无力。

  “为什么会这样?”无力地吼声在擂台上同时从两人嘴中喊出,明明已经完全压制住了安子木,为什么,最后倒下的会是自己,两人只能无力地倒在擂台上。

  安子木心情非常好,太,初始也,灵气始萌,谓之太初,言其气广大,能为万物之始本,故名太初,即是太一也。太一真诀在那一刻,不断在安子木的脑海中浮现,变化成古朴的线条,复杂地缠绕着,安子木选择了一条最明亮的,意识不断延伸,不断追溯,终于,安子木的身体动了,就在被击上天空的一霎,那道影子,便是安子木。

  太一真诀有开始的复杂深奥,开始简单起来,一些生涩难懂的字符隐去,剩下的,便是简短的一句话“太素,为其形,速也。”

  这是一条追求速度的口诀,就在安子木默念同时,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加速起来。黑夜笼罩大地,那一刻,安子木鬼魅的身躯一下闪现在了两人的背后,翻手云探出,在两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击成功。没有人看得见他是怎么做到的,那破境一瞬间妙手偶得的一步,即使在周围的那些护阵长老,也看不真切。只是眼睛一眨,该倒的没到,不该倒的却倒了。

  “天色不早了,该回家吃饭了。”安子木看向灰黑的夜幕,血衣飘飘,慢慢向擂台下走去。

  “等一下!”徐巍站上擂台,浩然气在身后气势滔天。他是圣人之资,是孟夫子认可的。

  “徐巍,你还想干什么?”一旁执法长老一叹,一个圣人之资,今日却被打落擂台,难免心中不平。

  徐巍衣袂飘飘,眼睛盯着安子木,举起手中的剑,道:“你践踏了圣人的尊严!”

  “圣人?是在说你吗?”安子木摇摇头,一步步走下擂台,“就算你是圣人,还是要守规矩,输了便是输了。执法长老,您说对吧?”

  周围一片沉默,只有安子木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踩踏着那些人的心灵,让输钱的人更愤恨,让嫉妒的人更嫉妒。

  “师弟,你真的做到了!”孙兴嘴唇微启,想在说些什么,最后化作在安子木肩上种种一拍,以表内心的激动。

  “嘶……”

  虽然伤口已经奇迹般地愈合,但是寒离带给他的创伤着实不轻,还是令他抽痛起来,“师兄,疼……”

  “哦,忘了忘了,哈哈,走,我们庆祝去!”

  “好!木哥这次独领风骚,定要好好庆祝一番。啊!”邱牧突然疯了似的跳了起来,嘴中激动地憋出几个字来,“赢……了……赢了!”

  “……”

  “等一下,小世子,王爷喊你回家吃饭。”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陆续垂头丧气的人目光再次聚焦而来。徐总管恭敬地走到安子木面前,向他一鞠躬,道:“王爷让你回家吃饭。”

  徐杰盯着安子木那双逃避的眼睛,强调说:“只是回家吃餐饭。”

  所以不知情的人再次感到了诧异,听到世子二字后更是唬了一大跳,震惊于安子木的身份。至于楼阁上的大人物,则是看着安子木如何抉择。

  “一定要去吗?”安子木问道。

  徐总管保持着沉默,等待着安子木的决定。这样的沉默更让安子木感到一丝为难,他有些懊恼地回过头,看向他的三个小伙伴。

  “那个,啊哈,我们去庆祝了,就不瞎掺和你那破……呸!家事,家事了。”孙兴和邱牧架着不断回头,有些担心安子木的卜天易走出广场。

  安子木叹了一口气,对于这三个时而正经,时而脑残的小伙伴感到一阵无语。

  徐总管再次问道:“世子,你决定了吗?王爷只是想和你吃个饭。”

  老子叫儿子回家吃饭。说的好对,安子木竟无言以对,头一耷拉,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跟着徐总管上了马车。马车四周都挂着印有“安王”的玲珑吊灯。真的只是吃餐饭吗?安子木拷问自己的内心,也许他宁可相信自己那个老爹真的只是来和他吃餐饭,而不是……让某些人看到些什么。

  广场外围车马如龙,一些原本停留在文津广场外的马车,开始散去。老人坐在西南角的一辆破车内,看着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去,叹道:“大唐,要变天了。”他掀起帘子,发现好几处投来的目光,不过没怎么搭理,大伙都心里明白。

  这场大战,不起眼的草堂书院,变成了一匹最大的黑马。院会不重要,谁是第一,对他们来说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枚被遗弃了十五年的棋子,这一刻,又重新回到了陛下的眼中,成了耀眼的明星。他们不清楚,是陛下有意为之呢,还是他人之举。

  去王府的路感觉有些远,安子木和徐总管面对面坐着,两人都没说话,徐总管盯着安子木身上那血迹斑驳的衣服出神,似乎在想些什么。出示了令牌,马车静静地驶入长安城。

  “世子,到了。我们快些,王爷等着呢。”

  “哦。”安子木想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低着头玩弄着衣袂。这应该是他第二次见他了。进了王府,只有三两个下人正在忙着端菜摆桌。他们看到了安子木两人,远远地一礼,让后快步继续忙活着。

  “回来啦,别站着,去换件衣服吧。”美妇人递上一件白色长衫,笑道,“这是你哥哥以前做的,都还没……”

  安子木结果长衫,然后说道:“谢谢。”

  美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然后便走开了。

  “衣服去哪换?”

  “跟我来吧。”徐杰走向一间里屋。

  “那人是……”

  “那是王妃,也就是你的娘,是陛下的亲胞妹。”徐杰结果安子木递过来的血衫,道,“不要上下药吗,都留这么多血?”

  “没事,都好了。”安子木套好长衫,略微有些肥大,但还是蛮合适的。

  “真像。”

  “你是说像我那哥哥吗?”安子木道。

  “不,像华……”看着安子木洗去血迹的脸庞,徐总管的话卡住了。安子木系上领扣,手一顿,想说什么,发现又说不出什么。只能尴尬地一笑。

  “走吧。”徐总管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说太多了,立马话锋一转,带着安子木往堂内走去。正堂内,安王和李妃已经坐在宴席上了,看见安子木来了,李妃连忙起身道:“快来坐,天气冷,老徐,把炉子升起来。”

  安子木没去看坐在正中央的李毅,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盯着那对象牙白箸发呆。“来,来,吃菜。王爷虽然看上去老是板着脸,心里还是……”

  “为什么当初不听我的?”李毅打断李贵人的话,盯着安子木道。

  安子木不语,气氛再次变得僵硬。李贵人面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只好在一旁默不作声。“叫我来是来吃饭的,不是吗?”

  “是的。”安王拿起饭碗,“吃吧,菜都凉了。”安子木抬头看向那张苍老的脸庞,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把自己倔强的言辞给吞咽了下去,他想说我的事不要你来安排,还想说不要干涉他的生活等等,最终概括为五个字“我还没想好”。

  “吃吧。”李毅话语中带着一丝感叹,“只要你肯来王府经常看看,名分什么的你不在乎又有谁会在乎呢?”话中带着一丝伤感,真的没人在乎?至少他自己很在乎,不然也不会在释权前想要把安子木的身份恢复。

  “你入不入书院我无所谓,只是要告诉你一点的是,别把精力都用在修炼上。你知道的,大唐最最不需要的就是修士了。至于那种宫祗境,等你成了,估计也像那几个老不死的一样,都快死的样子了。”安王吃了口菜,觉得还不尽兴,继续道,“你别幻想着宫祗境有多么多么威风,等你真成了宫祗境,制约你的更加多,你看看那几个,哪一个不是被皇帝治得死死的,所以在大唐,别出奢望做一个救世主,一个高手,大唐的铁骑可以踏平任何东西。”

  “吃完了,可以走了吗?”安子木看向李毅。

  今夜无月,堂内灯火映在李毅的脸上有些可怕。

  “随你,爱滚哪滚哪,老子费了那么多话,就是想你好,这么嘚瑟,滚滚滚!养了十几年的好脾气都给你气的。”

  李毅饭碗一摔,恼怒地起身背对窗户,身体一起一伏。

  “那我告退了。”安子木一礼,然后赶紧出了门。屋内的暖气弄得他脸有些潮红,出了门,安子木深吸一口冷气,一哆嗦,跳上了回客栈的马车,松了一口气,叹道:“吃饭,好累。”

  留在堂内的李贵人将一件大衣披在了安王身上,道:“今天你说的话,比一个月的都多。”李毅回过头来,笑骂道:“这个臭小子,被他气的次数比我一年生的气还多。”

  “嘻,还不是你老逼着他,要是顺其自然点,能闹这么僵吗?”李贵人笑道,“这孩子跟你一样,犟得很,总是不肯低头认输。你也是,都五十几的人了,还是这么小孩子气……”

  李毅看了一眼屋外,喃喃自语道:“谁说不是呢?何必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大概是我入戏太深了吧。”

  李妃在身后小声道:“可不是,人家都戏称你是农民王爷了。”

  李毅点点头,道:“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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