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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反攻城(二)

  tueapr2114:00:00cst2015

  夜风中血腥味刺鼻,寒夜里喊杀声冲天。

  苏栎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如神一样俯视着大地上黑压压的人群,面无表情。

  偶尔有箭矢呼啸着从他边上飞过,他一动不动,好似入定了一般,眼神空洞,死气沉沉。眼里什么都没有,宛如喝醉了酒。

  此时此刻一个人俯视天地间,千军万马就在脚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战争,真正的战争。以前只是在与父亲喝酒闲聊时听过他回忆当年与闻老前辈一起领兵征战纵横沙场时的往事,充满着激情与热血,同时又无奈而悲哀,他们也只是为了在乱世中生存。

  如果一个人向往战争那他一定没经历过战争。

  苏栎已陷入沉思。

  此时苏藏也风风火火的到了城下,只见城门内瓮城上下左右早已聚满了严阵以待的士兵,瓮城门正前方持矛兵与刀斧手一直延绵到城内大道,挤满了黑压压不下一万人马。正所谓请君入瓮,他们攻进城来也还得过了这一关,更何况吊桥尚未放下,城墙有弓弩手守踞,这城也不是他想屠便屠的。

  “拿我的大刀来!还有马!”苏藏站在墙角下忽然大喝一声,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不过一会儿人群中便走出两人,一前一后抬出把连刀柄大约一仗来长的大刀来。只见刀柄漆黑,上雕飞龙图案,但见银光耀眼,原来是那宝钢打造的刀身,约有人手来长,长刃处呈弯月上翘,刀背有如鲨齿弯钩,苏藏接过了刀,轻轻掂了掂,便竖握大刀立于身旁,正对千军,一人一刀,好不威风。这刀正是与他多年征战沙场,屠仇杀敌,他称只为:“银月精钢刀”。

  那两人退下后,又有一马夫模样的人牵着匹通身乌黑的高头大马于不远处缓缓走来,苏藏向那马夫点头示意,随即打了个呼哨,那马便轻快的径直朝苏藏慢奔而来。

  当真是个识主的好马,在苏藏面前垂下了头。苏藏轻轻抚过马头,上面还有些刀箭的伤痕依稀可辨,苏藏望向四周,没见闻鹤的身影,正要翻身上马,忽见十几骑快马远远的从主城大道赶来。皆是布衣着装,看上去与寻常百姓无异。但若仔细观察,则会发现他们皆佩有武器,有刀剑,有长枪,形形**,应是武林人士。

  原来这苏藏为人热情好客,喜结朋友,特别是停止战争退回苏州之后,更是广结良缘,结识了不少武林人士,其中也不乏一些名声响亮惊才艳艳之辈,就比如这十几人中为首的也是与苏藏关系最要好的那位,脚跨一匹乌黑骏马,手擎一杆通红长枪,面容和善颇为清爽,头发往后扎成条长长的辫子,江湖人称“红枪黑辫追风马,赤眼狂发夺命君”的李红枪,李笑君。

  李红枪远远的看着立于马旁的苏藏,也笑了起来。任由着胯下宝马颠颠慢走,停在了一大群刀斧手后面。

  苏藏远远的对李笑君拱了拱手,便直接翻身上马,正了正自己的头盔,大喝出声道:“开城门!放吊桥!”

  ……

  此时城外也是打得不可开交,箭矢与乱石齐飞,鲜血与惨叫共鸣。

  苏栎依旧站在城楼上,却是闭上了眼睛。耳边充斥着喊杀与**,或许随时都有可能有一枝不长眼的箭矢正中他的脖子,亦或是某个莽汉顺着梯子爬上城墙给他迎面一刀,这的确很令人恐惧,恐惧在于未知,有时候恐惧也是一种修行。

  一道流星划过夜空。

  那流星虽然短暂,转瞬即逝,但它的光芒足以撼动整个星空,足以让人记住它的名字,与辉煌。

  流星划过后,启明星从东方升起。

  巨大的吊桥宛如泰山压顶般直接塌下,架上了护城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苏藏直接命人弄开了吊桥的锁链,青州的破门冲车正愁无用武之地,却见通体漆黑的城门缓缓开启,黑压压的人群如找到新大陆般的一齐涌去。

  “放箭!”

  不知是谁一声令下,齐刷刷的箭矢与长矛自上而下朝着瓮城内招呼而去,钉在盾牌与血肉上,更有甚者直接被长矛穿了个透心凉,一时间惨叫声四起,青州部倒下一大片。

  “快撤退!”青州部中有人大叫,原来翁城外门紧闭,他们进来也只是瓮中之鳖,任人宰割了。

  草原汉子们举着盾牌纷纷狼狈而退,与正要攻进的人群挤挤攘攘了一会儿才全部退出,只留下横七竖八的一众尸体,还有尚未咽气的残兵,但也与死无异。

  接着只听苏藏一声令下,瓮城外门缓缓开启,那些退到门前的草原壮士正要折返而来,却闻喊杀声震天响,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将士门如潮水般涌了出去,不过那些草原猛汉倒也的确勇武,竟毫无退意的又折返而来,两方在城门内短兵相接,但苏藏安排了长矛手打头阵,青州的弯刀在这时遇到了天敌,一大群人硬生生的被势如破竹的长矛抵了出去,有不少倒霉的直接被长矛扎出了一串,剩下的都狼狈而逃。

  几千刀斧手紧跟着长矛手后,终于杀了出去,一瞬间间如鱼得水。但并未越过护城河,只是分为几队左右散开来,专打攻城部队,逢敌便砍,一时间城墙下刀兵声激响,好不热闹。

  “他们这都敢反攻,难道视我后方几万人马为无物不成?元帅,让我去吧!”青州部万军阵前,早已坐不安稳的光头勇士奎金汗对图尔塔蒙道。

  “等等!”图尔塔蒙抬了抬手,双眼紧盯着远远的漆黑城门口,皱起了眉头。只见一骑漆黑的高头大马好幻影般飞驰而来,马上之人身披虎纹战铠,手握一把银晃晃的大刀,所过之处人头飞落,血如泉涌,竟是直奔这万军后阵而来。

  后面陆陆续续也飞奔出十几匹快马,还有一众骑兵,为首的一杆赤红长枪,于阴冷的月光下更是如妖孽般令人心生畏惧。

  但青州部终究人数众多,十几匹快马刚过了护城河吊桥,便被蜂拥而至的敌军围了个水泄不通,只有苏藏不知砍杀了多少壮汉才勉强突破出去,银晃晃的大刀上沾满了鲜血。他远远的看向青州部尚未出动的几万人马,再看后面的十几骑也是在人堆中杀的好不痛快,血花飞溅,惨叫连连。李笑君的那杆红枪更是无人可挡,加上那一众武林豪杰,苏藏有信心能在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以报那一箭之辱。

  可事实终归要比想象来得可怕。

  此时风也更甚了些,星辰已开始渐渐隐没在云里。

  苏栎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却见父亲一人一马孤军直入,青州部中也飞出十几匹快马来,那正是那些声东击西的弓箭手,依旧奇快无比,只是弓弩换做了长矛。只见那十几骑长矛手如群狼扑独虎般一齐向苏藏飞驰而去,苏藏毫无惧意,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当年驰骋疆场十余载的大将军“武藏”,论武力又怎么是这些只识弯弓射大雕的毛头小兵能比得了的。

  那十几人哇哇叫着朝苏藏奔来,就要相接时又忽然四散开来,原来是打算包围苏藏,于苏藏为中心形成了个十米开外的包围圈,十几匹快马飞驰在边缘上,等待着时机。

  忽然只听“嗖”的一声,苏藏的坐骑后腿猛的一个踉跄,差点连人带马摔了出去,苏藏心道不好,原来这十几骑人中还有几人佩有弓弩,如若在飞奔中将马儿射残,那他恐怕也回天无力了。

  但苏藏也不会这样就乱了阵脚,多年的征战,大大小小的场面也都见过不少,到了这种时候,要么拼命一搏,要么就……苏藏猛的一夹马肚,正要提拉马辔使得马儿跃起,却听身后响起一阵悲鸣的马嘶,原是那红枪李笑君突破了层层围堵,眼见苏藏被围于是长驱直入,没等那些只顾着苏藏的骑兵反应过来,直接一枪扫断了其中一骑的前马腿,几匹已来不及闪避的快马前赴后继,硬生生连人带马翻在了苏藏背后。

  “来得好!”苏藏大叫一声,一拉缰绳,胯下的宝马高高的扬起了健壮的前蹄,后蹄弯曲,然后一跃而起,苏藏横握手中大刀,前方那两骑竟催马而来举矛要拼,却哪里是苏藏大刀的对手。只见那宝马稳健落地,苏藏横刀一扫,银光闪过,那两骑早已被甩在了背后,却见其中一骑上只剩个无头长矛手,鲜血狂喷而出,人头早已飞出几丈远,那马却浑然不知的停在了原地,背上的无头尸体翻落,才毫无目的的往前踱去。

  这时又是一声惨叫,只见一杆红枪将另外一人贯穿而过,然后钉在了地上,而后又被李笑君催马随手拔回。鲜血喷成了雾状,那人竟尚未死全,**着忍受着死亡的恐惧。

  “为什么还不进攻?”眼看着另外一骑也被李笑君的红枪刺死于地下,奎金汗再也按耐不住催促一旁的图尔塔蒙道。

  “好,听我号令!”图尔塔蒙沉着脸大喝道。

  “好嘞!”奎金汗拉起了缰绳,好似弦上之箭就要飞将出去,只待一声令下了。

  图尔塔蒙严肃的咳嗽了几声,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额头举起了手,只听齐刷刷一阵弓弩拉弦声响起,阵列最后的约摸一万弓弩手们用脚蹬起了弯弓,一弓搭三箭,还有几十辆强劲的弩车,长长的巨型箭矢压在了机簧之下,就等元帅的一个手势,就万箭齐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奎金汗疑问道,话语中多了些怒气,面色也因激动而多了些血红。“为什么不直接进攻?那边还有我们的人啊!难道你想把他们也一齐射死不成?”

  “没办法了!”图尔塔蒙举起的手微微也有些颤抖,眼神却是格外坚定,碧绿的眸子看着苏藏与那十几骑豪杰,右手缓缓放下。“这也是他们逼我的!”

  “你敢!”奎金汗大叫道,可是早已经来不及,只听一声:“放!”千万枝箭矢黑压压的直望空去,那些强劲的弓弩射程直达五百步还有过之无不及,是对着苏藏那十几骑与反攻城部而去的。

  见齐刷刷的箭矢直飞而来,苏藏心道不好,他也没想到青州部为了攻城竟连自己人都不要了,他自认做不到,此时也来不及多想,他与那十几骑豪杰是离得最近的,这下岂不都得被射成刺猬了?

  此时城楼下正在拼个你死我活的两方军士见此情形,还哪管什么敌我,离城门近的都纷纷涌进城去,远的则朝更远处落荒而逃,更有甚者直接跳进了护城河,会水的都露出半个脑袋,随时等着潜水避箭。

  苏藏苦笑一声,忽然大声叫道:“大家!苏某在此感谢了,如若此次得以逃生,苏某一定与各位结成生死之交!”

  众人皆无语,这等事还是等活命在说吧,于是都使起了浑身解数。好侠士,箭矢尚飞在半空中,他们便已将自己的武器耍的密不透风,不见其影。正是立之于绝境而不认命,那才是真英雄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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