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打水
“走！打水去！”
苏栎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对几乎无语凌噎万般不耐的孙晓道。
那中年笑眯眯的看着孙晓极不情愿愁眉苦脸的接过木桶，转身如仙人般悠悠然遁去，只留下一句：“可以先去厨房拿些早食免得到时候吃不着咯。”
孙晓垂头丧气的跟着苏栎走大殿另一边小路绕过两高楼到了后山颇大的厨房，却见有三人正坐在厨房门口吸溜溜喝着白粥啃着馒头一边还聊着些什么，近了才看清不正是那白发白胡子的青风扬与孤傲绝还有图尔塔蒙嘛。那青风扬一身布衣像个普通白胡子老头，孤傲绝却不知在哪搞了件灰白道袍差点没认出来，图尔塔蒙格外好认，虽说换了中原衣物但那一头蜷曲的乌发依然如草原人那般往后披着，看着颇为俊逸爽朗。
“唷！你们几个也在这呢！”孙晓一手一个水桶一副大咧咧模样扛在两肩上，“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走了。”说着走到三人跟前，便将木桶随手扔在了一边。
苏栎则从未见过本是青阳门创始人的青风扬以及那没事就饱受世人诟病的神猫鬼盗孤傲绝，暂时也似乎不大关心两老的身份，只是呵斥孙晓道：“快去厨房拿点吃的好下山打水！少浪费时间。
“得得得！你要去先自己去好啦！”孙晓不大耐烦的叫了句，蹲到正偷着笑的青风扬面前双手环胸质问道：“喂！你这老头把我哄上来该不会就是让我打水做下人吧？告诉你我可干不来！我是来学剑的！”
那白胡子老头只是笑而不语，依然喝着碗里热气腾腾的粥。
“若是连这第一关都过不了，你又如何做你的上人呢？孙大侠？”回话的却是后面同样也有些生气了的苏栎，心道这小子怎么连这点耐心都没有，若不好生炼炼将来如何成事呢？更别谈什么大侠了。
孙晓忽然一愣，还是死要面子的转头还击道：“老子如何关你鸟事！赶紧打水去！”他这样说着却率先跑进厨房随手拿了几个包子啃了几口夹在腋下便跑，跑了几步才发现忘了木桶又骂骂咧咧折回去红着脸拣起木桶一溜烟跟着已生气先走的苏栎跑远了。
“这小子！也不知何时能改得了这般毛里毛气的性子。”孤傲绝看着少年的背影不禁笑道。
“你觉得那姓苏的小子怎么样？”青风扬也笑问。
孤傲绝愣了愣，忽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便再无动作言语只喝他粥罢。
白胡子依旧笑笑喝了口粥清清嗓子小声道：“我知道他不对你的性子，其实跟我也不对，但是我看出这小子背负气运乃将相之才，这气运也许跟他爹有些关系，但就看他能否守住并壮大了，这家伙年纪轻轻却胸有城府之深，若真能问鼎天下只怕那镇天塔就该破而后立了……”
“你们道家这什么气运我才不信，姓楚那小子也不是被你那师傅说身负大气运成大道升仙吗？可现在还不连根毛都见不着？这么些年也没听说有人升仙啊！”
白胡子摇摇头：“非也！非也！那楚龙河气运已破但仙星未落只怕还没死，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没打算重出江湖，也就苦了云峦仙宫那傻女人了……”
“你还记着那漂亮娘们啊？”孤傲绝嘿嘿笑了起来，“看不出来你也是个情种啊，跟我说说是不是每晚都想着和她干那啥那啥？啊？”
青风扬翻了个白眼差点没急红脸：“少说无趣话！她师傅才是……”
“她师傅才是什么？”孤傲绝奸计得逞，笑眯了眼。
白胡子干脆转头再不理这老不正经。
“好了我不提这个了，那你给我说说我那徒儿身上有没有什么气运？”孤傲绝腆着老脸嘿嘿问。
“你说孙晓啊？”白胡子头也不回，喝着粥也是漫不经心。“我看这小子也就和你一样鸡鸣狗盗偷奸耍滑吃喝嫖赌坑蒙拐骗很有一套。”
“啊？我有这么差吗？偷是偷但我可真没嫖过。”孤傲绝挠挠头道，“那时候顶多就喝喝酒揩揩油……”却又听老道士话锋一转：“但是这小子来历有点不是一般的大，绝对不是孙蹩脚那厮亲生的，若是机会到了，呵呵……”
“呵呵什么？你别卖关子啊！”孤傲绝被勾起他那顽童般的好奇心。
“不可道，不可问……”白胡子抚须微笑作高深状。
……
且说孙晓跟在苏栎后面一路走一路骂，原来他在厨房里看见一水缸得有自家普通水缸三倍大而且还有好几个，那如何得了。就那小水桶两人四个也不知得跑几个来回，所以一路将那白胡子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却没注意这后山小路怡人的风景。
这后山不似前山那般地势陡峭，颇为平缓，也没有阶梯只是铺着鹅卵石非常开阔，路一边是葱郁山林另一边能看见山外辽阔的大地，正好览便那沧桑辽阔的幽都宫殿群，而顺着山路远望即以东而去，遥远处连绵山麓以及脚下大地皆不见丝丝绿色甚是荒凉，那便是东地大戈壁，据说无人居住野兽横行，偶有成群结队的胆大猎人妄想猎杀一番，却再也没有回来。
相比孙晓一脸不甘，苏栎则极为平静，只是看着远处若有所思，那看上去很近却实际上很远的大戈壁总有些若隐若现的感觉，再观那幽都殿宇群，有的残破不堪，有的好似着过大火乌黑如炭，皇宫外广场人如蚁走，唯有那底部残缺却还未倒下的镇天塔高高耸立，仿佛诉说着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说，苏栎忽然觉得这塔就该倒下，倒下了才能重生新塔当然也可以建造些别的什么，闻老先生也常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孙晓很快也注意到了那高塔，那塔上正修复其机构的工人颇为显眼，也颇为渺小。
“为什么我在平地上看这塔没那么高，到了这山腰上看它反而感觉更高些了，这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孙晓自言自语，每次当他发觉什么有趣现象时都会这样说：这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这有什么好研究的？”一向耳朵好使的苏栎开口了，转头教育孙晓眉飞色舞道：“只是角度不同而已，在城里是不是有本就很高的幽都城墙在塔前？所以看上去塔就没那么高了，在这里看下去就这塔最显眼当然就觉得很高咯！”
“少在爷爷面前弄学问！爷爷没兴趣！”孙晓脸一横一副凶神恶煞大老粗模样，心里实际上却对这问题的答案不置可否，只是对苏栎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有些不爽。
“这可算不上什么学问。”苏栎回头大声道了句。
孙晓翻了个白眼，打心底里觉得苏栎就是个书读多了的书呆子，于是调侃道：“我说苏公子啊，你不好好在家读书画画吟诗作对顺便跟你那小娘子给你老苏家多造些后代继承家业你跑这里来干啥？是不是舒服日子过腻了想学人家行走江湖干出点名堂来？”
“关你鸟事？”苏栎倒是把孙晓那句给学了去，皱着眉道了出来，气不打一处来。
“啊？你说啥？”孙晓装耳聋大声问。
“我说关你鸟事！”苏栎几乎吼了出来，却听身后水声作响，那孙晓竟直接解开裤腰朝着幽都方向撒起尿来，一边吹着口哨，悠然自得。
“没羞没臊的登徒子！”苏栎小声骂了句，头也不回走了。
“你这人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孙晓哈哈笑了起来，很快解决完拿起木桶追上苏栎，继续揶揄：“这样怎么出来行走江湖做大侠呢？我看苏少爷你还是早点回去做你的少城主吧，别到时候让人欺负了才知道找你爹帮忙。”
苏栎不怒反笑：“我倒要看看你这泼皮能混出什么名堂！”
“放心吧！”孙晓了无心机不知苏栎喜怒不形于色依旧一副色眯眯模样：“等我哪天成了一代大侠第一件事就是要将你那小娘子哄骗过来，哎呦那脸蛋标致水嫩得准能捏出水来，还有那身段，那玲珑小脚简直……啧啧啧啧！特别是那屁股那叫一个……”
这不说倒好，苏栎顿时火起，说自己到也罢却如何忍得他侮辱馨儿？放下两木桶转身便朝孙晓冲了过去，孙晓正说得劲起唾沫横飞哪来得及反应，被推了个踉跄便被苏栎给摁到了地上。
“别打脸！别打脸！”孙晓一眨眼见一拳头正面揍来扯起嗓子连声喊道。
苏栎怒目圆睁却也并未真揍下去，而是掐着孙晓的脖子义正言辞一字一顿斩钉截铁：“警告你！再扯到馨儿头上去我准揍你！就是打不赢咬都咬死你！记住了！”
孙晓这没心肝的这下可被吓得够呛，连连点头，看着苏栎那认真的表情大气都不敢出。
苏栎也不会得理不饶人，收回拳头起身转身拿起水桶便走。
孙晓松了口气，小声嘀咕了句：“开个玩笑而已这么认真干什么？”这才拿起水桶灰溜溜跟了上去。
一会儿便到了山脚，环境幽然鸟语花香，那白胡子老头口中的湖倒不如说是个大一点的潭，约莫十几亩，与动辄流域几十里地的湖相差甚远。山路尽头一木制埠头，再往前得绕过一小片树林才到湖的另一边，还有一个埠头与之相望，除此之外这所谓的湖上几乎什么都没有，没有莲叶也不见水草，颇为清溜却一眼望不到底，山林倒映其中倒也美丽，不见源头分渠。
苏栎打了两桶水丢下孙晓就颤巍巍先走了，看那般样子也吃不大消，孙晓坐在埠头一阵无语，心道安稳日子总算是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