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大登徒子
那日，孙晓再次累成狗，他与苏栎两人四小桶装满了厨房四大缸，一个来回都得休息好半晌，若不是有苏栎从不喊累顶多半路上才休息一会儿喝点水撒泡尿什么的，照孙晓这小子一向的性子早不知躲哪儿凉快去了。
两少年遇在一起，总有些争强好胜心，他能我也能。
孙晓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胳膊连饭碗都端不起只能放桌上用勺子狂舀，晚饭破天荒吃了三大碗，洗浴后回寝屋又是倒头便睡，哪还做得了什么春秋大梦，一觉到第二日没被钟声叫醒又被苏栎叫醒，任务依旧是打水。
孙晓看着厨房里光秃秃直接见底的四口大缸又一阵破口大骂，这次似乎把所有人都骂了进去，狗日的龟孙子们也不知省着点用，改天攒一桶尿熏死你们这群王八蛋，可骂完了还是乖乖打水去，听白胡子老道说再过几天就得在胳膊上腿上绑沙袋，最先入门的那帮师兄现在打水的时候都是绑铁块穿铁鞋哩！
孙晓道干脆穿铁衣得了，到时候连成了走路那得多轻松岂不是跟鬼飘一样？白胡子训了孙晓一顿：铁衣很贵的！
就这么日复一日，两人也渐渐与同寝不同寝的师兄们熟络起来，之后再无新人拜师。孙晓顺理成章成了小师弟，这小师弟可是个刺儿头，不似那不知第一百几多师弟苏栎那般淡泊没事就读读书看看风景写诗作词。这货不是拿着从家里带来的骰子聚众赌博就是在睡觉时讲从艳情书里看来的那啥片段，好几次都被掌门人叫去教训一番或是面壁一晚才算是收敛了些，于是乎饱受大部分师哥诟病，这登徒子岂是学道之人？
反之苏栎则饱受赞誉，勤勤恳恳从不偷懒耍滑对谁都恭恭敬敬非常谦逊不说，这大才子作诗词堪称句句绝，一日苏栎坐山边观日出，见幽都沧桑之景心潮澎湃，遂作词一首在山上传唱甚广甚至乎传到了山下：
东临青阳观天下琳琅，琳琅天下尽沧桑，数不尽富丽堂皇，失不尽岁月流淌。
日初东山照满城殿堂，满城殿堂同西窗，未看清天下兴亡，未来及静静思量。
这一词苏栎可谓赚足名声，不光被青阳掌门称为：“心怀天下此一人，替天行道尽一生。”后传到凌一啸耳里，同样颇为赞赏，甚至私底下与苏藏也就是苏栎父亲说若等他死后就把幽州交由苏栎打理。
当然这后一句只是市井间流传的“小道消息”，无人知其真假，然而青阳掌门那一句还是令这位少城主大才子的名号几乎满城尽知，甚至有不少怀春少女听闻后偷偷到青阳山上想来窥一番苏栎真人风采。好几次苏栎在后山打水被一些大户小姐看到差一点就冲上来以身相许了，最后是给少女赠送一即兴发挥的诗才把别人哄走，这令苏栎也有些难堪。
孙晓看在眼里那就叫一个羡慕嫉妒恨，不就是写首诗吗还牛上天了，老子也行！于是乎有几次哄骗苏栎说掌门人让他休息休息让孙晓一人去打水，遂独自一人心怀鬼胎下山打水，还果真碰上一些走后山来的小女子，若是碰上丑些的他便佯说肚子疼上山拉屎再没人影，若是漂亮些的，他便与那女子玩耍一番，还特意砍竹子扎了个竹筏或做钓鱼竿在那小湖上玩水垂钓，几次坐竹筏与不明真相的小女子游曳一番，吹吹牛皮逗逗乐也没太多过分之举，他也算有良心，若是把苏栎名声搞坏了自己也恐怕没好下场，岂不会被苏栎他爹剥了皮？所以好几次都没被识破他倒也玩得乐呵。
可干“替身”这行也不是易事，有几次被要求赠诗一首，孙晓憋了半天硬是没憋出一个字来，最后还是那女子不强求才做罢，只是孙晓的形象与那帮女子心目中的苏栎相差太远，孙晓本就不注意形象所以颇为邋遢，也是人靠衣装，孙晓若是将脸洗净了也是个俊少年，所以好几次被女子要求替他洗脸，孙晓何乐不为？又一次甚至洗完脸马上便被个放得开的女子在脸上亲了一口，孙晓发誓那天是他最幸福的日子。
然而好景不长，山下有传言说苏栎是个颇为邋遢但面目俊秀很擅言谈的开朗少年，还有的则说苏栎文质彬彬乃一白衣秀才不算太俊，传到山上遂真相大白。
孙晓直接成了众矢之的，再次遭到苏栎警告却没上次那般怒目铮铮板上钉钉，只说若还打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就干脆一点把他搞得身败名裂才叫真本事，别玩些过家家让人笑话。
孙晓偷鸡不成又被掌门人叫去穿上了铁鞋背上了出不了鞘的大铁剑，因败坏门风以后独自一人打水两个月。掌门人还放了话，若是谁帮孙晓就逐出师门。
这下可苦了孙晓，好几次去找整天就做个扫地老头四处扫地的白胡子青风扬和孤傲绝，都被充耳不闻，两老其实打着赌，看这小子又过不过得了这一关，这货指不定就耍小孩脾气下山不干了寻他的自在去。
可错在孙晓，他若是真跑路不干了，那就真叫没胆量没胸径的小人，谈何大侠？
孙晓倒也无话可说，“思过”一晚后背着铁剑穿着铁鞋开始了漫长孤独的打水之旅，小腿上胳膊上沙袋也不能少，心道大不了拼了。
青阳门也对外放了话，那山脚湖边竟还插了个牌子，如是道：“背负大铁剑穿铁鞋打水之人为孙晓，并非苏栎，小心此人，切莫被骗，青阳门宣。”
于是乎孙晓大名很快成了幽州满城仰慕苏栎少女皆知的一大登徒子，孙晓自己还不知道，那些被自己骗了的少女恨地咬牙切齿每天都地把孙晓祖宗问候一遍。
一次孙晓还被个少女带着大人专程拿着鸡蛋来“问候”了一便，鸡蛋当然不是来给孙晓吃的，那替孙晓洗脸还亲了他一口的少女拿几个鸡蛋砸了孙晓一脸，孙晓也坦然面对自作自受呗，骗了人家一口就得付出相应代价不是？就是有些感叹世态炎凉，本来还说下次再来讨诗，这次来就一通鸡蛋砸，最后竟然还有个臭鸡蛋，孙晓待她们走后才扶着竹筏在湖里洗了一通，臭鸡蛋味硬是好几日都没散去。
谁料没几日那小姑娘又端着一小篮鸡蛋来了，累地正在湖边休息得孙晓以为她又要开砸正要开跑，那姑娘却将那篮鸡蛋递给了他，只说为上次的事道歉。
孙晓知道这小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很明显就是想看苏栎本尊一眼，可又不敢上山以为苏栎每日都来山脚打水，所以便实情告之苏栎最近都不会来此，谁知那小姑娘不信非要等，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便失望而去，后边孙晓却热恋贴冷屁股说给苏栎说一声让他明日来一回，叫那姑娘明日再来。
第二日，孙晓硬是叫着苏栎一起到了山脚，苏栎已经与那些师哥们一样开始了轻功与剑术的练习以及道家的纳气之法，每日读经打坐或绑着沙袋在青阳山前那陡峭阶梯上跑上跑下，这次到后山颇为兴奋，刚好演练一番，一路下山奔去，偶尔跃上枝头已然已有了些草上飞的功力。
孙晓看在眼里并不惊异，心道自己背着大铁剑穿着铁剑重得举步维艰，尽管每日都没能把那四口大水缸装满，但每日能装的水都在涨，孙晓一日一日渐渐能习惯铁剑铁鞋加上沙袋的重量，若是有朝一日如若无物，那还不得上天？
这日那姑娘没来，苏栎倒是与孙晓交谈了一番，说了这么些天的练功心得还让孙晓做好准备多读经月末会有一次讲道以及教了他一些做人之道，孙晓在苏栎眼里只是缺乏教养而已，孙晓则如听天书，在他眼里苏栎则暂时还是个故作清高的伪君子。
他当然不知道那些消息灵通的女子早转移战场去了前山，每日都有许多女子站在那巨枋下等待着众多练习轻功的青阳弟子中自己的偶像现身，哪怕只看一眼许多小女子都能为之等候几个时辰。
苏栎颇为无奈，每日都会接到几双媚眼，掌门人更是无可奈何，总不能派人把她们赶走吧？所以就当没这回事，看苏栎也不是那种有了点小名气就尾巴上天的人。
还有个小插曲就是苏藏听闻苏栎上了青阳山后有些恼怒，后又听闻苏栎因一词名声大噪，依旧觉得不妥，亲自上了回山训了苏栎一顿，说他三脚猫丢人现眼但后来还是给足了面子，教他若是真想学就好生学低调些别沾花惹草干蠢事云云。
这对父与子么一向如此，苏藏被掌门人邀请在山上逗留了一天，与掌门聊了许久才下山而去。
“有大劫？怎么个劫法？”苏藏下山后望望青阳山巅喃喃自语，与一行山下守候的护卫渐渐走远。
“那掌门说栎儿乃相皇之才，盛世能臣乱世英雄？这道士阿谀奉承倒是很有一套，可为什么说我会有大劫？罢了罢了，老子才不信这玩意儿！”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