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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旧梦

  monapr2710:51:28cst2015

  且说苏栎驾着马车一路疾驰终于出了东门,再经过一段林间大道,便能到幽州了。

  这是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道,约莫十几里,直通幽州,路途不怎么蜿蜒,在前朝本是两城来往的主驿道,自从幽州皇都被破后便再无飞奔的马匹亦或镖队来往,一直到如今各地战乱渐息,才偶有两城间商人运货往来,然而依旧幽深,路边花草几乎要占路为王。而且山林里偶尔会有野兽出没,也因这片山林野兽颇多,故没有什么山贼土匪,也很少听说有人被山贼抢劫之事。

  但见大道两边林木葱郁,幽静宜人,鸟儿欢鸣跃枝头,叶花飘落满地香,路上铺满了许多大大小小细细碎碎山上采来的石子,以免下雨时路滑泥泞难走,但是马车走在上面也难免就有些颠颠簸簸了。

  此时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苏栎坐在马车前一路颠簸摇晃的走了将近一半路程,一时不禁被颠得晕头晃脑,胃内也是一阵翻云覆雨。想必车厢里的一直未出声的馨儿也吃了不少苦头,只得悻悻的让马减慢了速度。

  这样却并未取得多少效果,只是颠簸的频率减少了,只要车轮继续转动,在这路上便难免晃动。

  苏栎郁闷无语,终于一拉缰绳让马停了下来,转头正要开口,却又不好意思,只得悄悄的掀开了布帘,这不掀倒好,一掀开便又招来个大白眼,只见馨儿毫无异样一脸慵懒的看着车厢窗外,一手靠在窗沿上,似乎欣赏着外面林间的景色。见苏栎忽然莫名其妙的掀开了帘子,狠狠的白了一眼。

  “嘿嘿……”苏栎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道:“馨儿你有没有不舒服啊?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啊?”馨儿看都不看他道,似乎还在为之前的事生气。

  “你哪里不舒服啊?是不是肚子?”苏栎会错了意,一脸担忧的问。

  少女又翻了个白眼:“没有啊!笨!”

  “是吗?”苏栎尴尬的挠了挠头,又道没有就好,如果有的话就给他说一声。

  “是啦!是啦!我又不是傻子!”馨儿看着苏栎这般呆子模样忽然“嗤”一声笑了起来。

  这下苏栎更尴尬了,嘀咕道:“有什么好笑的?”

  “笑你笨呗!”馨儿眯着双眼看着苏栎,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微斜着脑袋,这一下又把苏栎看呆了过去。

  苏栎又忽然装作严肃一咳,佯怒道:“你再笑我就把你丢在这路上,让山贼把你搙了去当压寨夫人!”

  “你敢?”馨儿微嘟起小嘴伸手便要打,却见苏栎满是得意的腆着脸,轻轻一脚踹了过去,没踹到,却被苏栎心血来潮的顺势捉住了小脚。

  “你干什么?”馨儿忽然俏脸一红,赶紧将脚收了回去。

  “没…没怎么啊…..”苏栎想不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便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只见少女双脸羞红,眼神幽怨的看着苏栎,道:“以后不许……”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几声呼哨,接着便是一声粗矿的大笑:“呦呦呦!快看是哪家的公子爷,跟这调情呢!”

  苏栎转身看去,却是三个满脸胡茬的中年大汉,似乎是从前面的拐角走来的,也不见带有武器,苏栎这才放松了警惕,放下帘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贼啊!我们还能是什么人?”其中一人看向另外两人,三人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各自掏出把匕首来。

  “交出你的钱还有车里的那个娘们,饶你不死!”

  苏栎忽然大怒,他从未在苏州听说过有拦路打劫之事,听这三人的口音也不是苏州之人,只好忍着怒火道:“三位好汉,若是要钱可以,我有多少给多少,但是人却不行,所以还请好汉给行个方便。”

  “方便?”其中一人大咧咧的往马前一站,叫嚣道:“有钱有娘们便是方便!看清楚了这里可是荒郊野外,把你宰了咱们更方便!”

  “好你个无知匪徒!”苏栎终于忍受不住,从未接触过真正意义上的世道的他怎能忍受如此言语。“光天化日岂容尔等这般败类放肆!一想到这世间还有不知多少像尔等这般无耻败类,我便恨不得将你们挫骨扬灰,好下地府投胎重新来过!”

  苏栎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搞得语无伦次,却是脸色苍白,终于“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那三人忽然面面相觑,然后见了鬼一般往前跑去。苏栎侧着身子用眼角瞥到了马车后的树林里还有几个躲躲藏藏的人,接应三人又隐了去。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胃里的东西吐完,也终于舒服了许多,却见馨儿也又惊又恐的探出了脑袋,递出水袋道:“苏栎哥哥你怎么样了?怎么吐了?我看见他们跑树林里去了,还有好多人呢!”

  “没事。”苏栎接过水袋便下了马车,打开水袋在路边漱了几口,喃喃道:“看来我得骑马了。”

  这时馨儿也下了马车,一脸怪异的说道:“苏栎哥哥很少坐马车吧?”

  “何止是很少,简直是没有。”苏栎咽了一口水道,“不过我会骑马,骑马就不会晕了。”

  “我也要!”少女忽然似撒娇道。

  “好吧。”苏栎说着便开始解着马车上连着马的绳索,漫不经心问道:“你会骑马吗?”

  “不会……”少女摇头,脸色泛红“要不苏栎哥哥你教我吧?我还没学过呢。”

  这时苏栎解开了所有的绳索,将馨儿拉到了左边的马旁,指着马肚边的蹬道:“来踩上去!”

  少女满心欢喜的将左脚踩了上去,后边苏栎轻轻的将她往上搂起,少女顺势跨出右脚,坐上了马背。

  “好了!”苏栎怪笑,走到另一匹马旁,道:“拉好上面的绳子,就是马脖子上的那个,然后用退夹夹马肚子它就会跑了,要用力哦!”

  却见少女幽怨的看向苏栎,道:“你就这样教我的啊?要是我摔下来了怎么办?”

  “就等你这话了!”苏栎心道,痴笑着屁颠屁颠走了过来,一脚踏上马蹬,轻轻一跃便坐到了马背上,正是馨儿的后面。

  “这样你就不会摔下去了。”苏栎伸手环过少女腰间,也拉起了缰绳,嘿嘿笑道。

  “有什么好笑的?”馨儿双脸又是一红,整个身子轻轻靠在了苏栎的胸膛上,又用手肘轻轻抵了抵后面的胸膛,娇羞道:“不许笑!该赶路了!”

  苏栎闻着怀里少女身上散发出的幽香,一阵恍惚,温香软玉在怀,难免忘了正事,被馨儿轻轻一肘,反而更是得意忘形,如醉云端,一手摸上了少女的腰间,一手拉着缰绳,双腿一夹马肚,马儿终于欢快的往前奔去了。

  “上路喽!”

  苏栎小叫一声,少男少女同乘一骑慢慢消失在了大路拐角,似乎早已忘了之前山贼的事情。

  这时从林子里蹿出来了几个人,其中正有之前那三个“贼”。一人走到马车旁指指点点道:“这么好的马和车就这么扔路上了?少城主真是不知甘来辛苦。”

  “哎呀!在用马把它回去呗!”其中一汉子道,“这路上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少几个人也没问题。”原来这几个人却是李笑君事先安排好试探试探苏栎的苏州巡逻兵,而那些树林里的则是为保苏栎安全的护卫。并未让苏栎知道。

  ……

  时已至夕阳西落,只见白云如火,金光褶褶。夕阳在天边依旧耀眼,几根尖锐的石峰错落在云霄之间,宛如无上仙境。

  忽而几道流光闪掠,划过夕阳灿烂处,只听刀兵声激烈,一石峰上站立着一人,背对夕阳,身上衣袍随风飘拂,背上一把古朴长剑正在鞘里震动,好似随时都会出鞘而去,去追寻它那命中注定的敌手。

  这人闭着眼睛,嘴角微扬。一会儿,只见天地间忽然风雷涌动,无数火焰从天而落,大地龟裂,树木燃烧,云海被染成了一片血红,只有那两道流光依然在空中激斗,看不清人影,只有气浪与剑光闪耀。

  那站在山峰上观战的人缓缓道:“龙隐与黑牙,比我的鱼肠如何?”

  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个短小的白光短剑来,剑锋极其锐利,细得好似只是一点寒光,却又不禁令人胆寒。

  这人却迟迟没有出手,手中的剑反射着天空的火焰光辉,狂风吹拂,头发飘扬。

  “你为何还不出手?”那正在激烈比斗的两人的其中一人道,“今天这世间就要毁灭,从头来过了,为何不在这最后好好比一场?你不是一直以来都想同我们较量较量的吗?”

  “是啊!”这人微微一笑,忽然放开手将手中的短剑抛向了大地。“我只要看着便好了,就当作为你们今天这一战的见证了吧。”

  “见证?天地自有见证?何须你见证?”其中一人哈哈大笑道。

  “不!”这人又将自己背上的剑取了下来,“天地所见不过一段蝼蚁生死,而我所见证的将是一个故事,或许它不会永远流传下去,但我只需现在将他铭刻在这里。那就是你们还有我存在与战斗过的证据!”说完便随手丢下了那把剑,从怀里摸出几张兽皮来,以口咬破手指,奋笔疾书的开始在纸上画起一些奇怪的符号文字与图案来。

  “到了这里我的故事就可以完成了。”那人微笑着,任由血滴落向苍茫大地,也不知这样画了多久,那两人也似乎打累了,各自停落在一个尖锐的山峰上。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等死。”其中一人笑道。

  “是啊,纵你一世威名也终难逃这囚牢,我们都是这囚牢中的囚徒,生来便是来赎罪的!”

  “哈哈哈……可如今这囚牢崩溃,我们岂不是刑满出狱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起来,而后又同时化作了两道流光直冲天去,再也没了声音。

  这时那人也完成了自己最后的画作,那就是两道流星冲天而去,天穹破灭了一个大口子,火焰与冰雪飞舞,几张兽皮不知被风吹向了何方,少年闭着眼睛缓缓落向大地……

  人与天斗,是悲还是勇?

  “人与天斗,是悲还是勇?”

  孙晓坐在床上,与一众蹲坐在床边的少年讲得唾沫横飞,几个少年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

  却见孙晓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原是他晕倒在地后被几个少年抬回了医馆,恰好碰见遇见老友寒暄了半天归来的孙妙天,劈头盖脸的将他们骂了一顿,然后便安置在床上给他疗伤,约莫半个时辰孙晓才惊醒过来,只说自己做了个梦,便夸夸其谈的又开始给一众少年讲起自己梦到的情景来。

  事实上那只不过是孙晓看过的一本古小说,确实喜爱也不知看了多少遍,结果代入了梦境里,常常梦到自己就是那小说里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人物,居然连剧情也顺着梦了下去。孙妙天看着孙晓眉飞色舞的给几个少年讲得神乎其神,头头是道,一阵摇头叹气,心想这小子什么时候能干点正经事,于是灵光一闪,找出了那本一直收藏着的古籍,丢给孙晓道:“你不是很能讲吗?有种的今天就把这本书讲完,不讲完不许吃饭!”

  “啊?这怎么讲得玩?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啊。”孙晓摸着那本厚厚的书,也不知有了多少年头,兽皮制成的封面摸着格外异样,这是他儿时最喜欢看的书,上面记载着许多上古神话传说与仙侠故事,从他第一次看到便爱不释手,只见封面上用古篆体写着几个刚劲有力的小子:《牧野传说》。

  “几个少年一见这书便拥了上去。“这是什么书啊?”

  “哎哎哎!你们慢着点,别抢坏了啊!”孙晓看着几个猴一样的少年一阵肉痛。

  “牧野传说?”那名叫叫茂文的瘦猴少年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没听说的还多着呢!”孙晓嘿嘿笑道,这可不是书院里能看到的。

  几个少年凑到一起,蹲在床边,小心翼翼的一页页翻看起来。

  孙晓起身下床,对正要出去的孙妙天问道:“那个闻老头怎么样了?搞到解药了吗?”

  孙老头却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解药是搞到了,不过接下来可就麻烦喽!”

  “麻烦?怎么麻烦了?”孙晓一瘸一拐的跟着老头走了出去。

  “你还是先把你自己顾好吧!”老头指着他道:让你别到处惹是生非,你就是不听,你又不会什么功夫,这下让人给揍了吧?

  “谁说我不会功夫的?”孙晓又不乐意了,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努嘴道。

  “我看你也就嘴皮子功夫!”老头白了他一眼,:也不知干点正事,整天就带着那帮小子晃悠!

  孙晓索性无语,气呼呼的走到医馆门槛上坐了下来,道:“我要学功夫!学剑术!”

  “学功夫?学剑术?这里可没有什么地方能给你学的。”老头笑呵呵道:“不过幽州倒是有,幽州盛行各类武学。”

  孙晓立刻双眼一亮,兴奋道:“我要去!我们还没去过幽州呢!”

  “此话当真?”老头诡异一笑。

  “此话当真!”孙晓毫不含糊。

  “不过先说好。”孙老头忽然面色一转,凝重道:“幽州固然武学发达,但同时也鱼龙混杂,各方势力长期互相争斗吞并,其乱的程度不比蜀州边境的落日城差,所以你得做好心理准备,而且……”

  “而且什么?”孙晓疑惑。

  “这次恐怕得你自己去了。”老头皱眉道。

  “为什么?”

  “不为什么。”老头摇头道:你也是该自己闯荡的时候了,想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四处寻医问药的生活,你不想学医我也不勉强你,但是你得知道空有武不若有仁,医者仁心,武者更得有仁心,否则的话也终究不过是个武夫,难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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