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六芒星辰绽
正西方的银椅上则是九重天上的帝君诸羲,一袭白衣,凌然出尘,微微闭目,视对面人间君臣投来的热切又畏怯的目光若无物。若说人间的天子气质逼人,那诸羲的气场更是强大到让人不敢直视。
帝君座下则是道骨仙风的仙子,其中也不乏威名远震的神仙,不过大多数都是冲着紫宫中一绝的甘醇美酿来的,魔君出不出席与他们无关,微醺的双眼中只看的见桌上的金樽清酒。只是在众多胡子花白的老翁中一名黑发玄服的少年很是扎眼,只见他坐在离诸羲最近的位置,目光如炬,眉宇中透着一股子王者之气。
挨着仙家的则是神族。这一族在上古时期很是兴旺,继而各界纷争不断,不少神为了平息六界战火泯灭成尘,是以到了如今更是少之又少,而当今人心不古,普通修道之人能羽化升仙之人已是极少,更何况能修得神位,位列上神呢
上神也多数遁世归隐,不乐意参合尘世之事。是以六界对那把供奉神明的银椅上空无一人已经见怪不怪。同时也是因为大家的注意力多被那把属于鬼君的银椅吸引。千年之前魔君斩杀鬼君之事人尽皆知,两族本来就不和睦,这件事之后怨念更是愈结愈深。鬼族更是因为群鬼无首乱成一片散沙,直到前段时间才推出统领。
是以殿内之人看见神族旁边的鬼族王椅上竟坐着一紫衣的年轻男子便开始各种八卦,细细听去,无外乎都是这几个话头“魔君与鬼族结下如此大的梁子怎么还会请鬼族的人”、“这男子难道是新任的鬼君”、“鬼族今夜会不会趁机闹事”还有“魔君摆出这架势是要册封新君了吗?”一时间众说纷纭,可惜这解开谜团的人迟迟不来,大家隐隐有些不耐。
从玉华宫大殿高空俯视六把地涌金莲银椅竟是连成了一个六芒星模样。帝君,妖姬,天子,鬼君均已到席,唯独正北方的金莲瓒丝美人榻上缺了夜宴的主人。
大殿之中的喧闹被宫人的一声“魔君到”斩断,众人纷纷长大眼睛往门口望去,只见宫门口出现一高大男子,白衣胜雪,黑发如墨,如雕刻般的俊美脸庞透着一股霸气,让人望了一眼便觉得敬畏。
王椅上的四人也循着宫人的声音齐齐的往那汐诀望去,只是四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帝君还是以往那副冷淡样子,望着汐诀的眸子无半点波澜;人间万人之上的天子则是一脸敬畏,当然畏惧大于敬佩;新任的鬼君则是嘴角泛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可是眼底的寒意让人看了不觉心惊,这些反应倒在常理范围内,让人最琢磨不透的便是妖姬,她妩媚的脸上难得地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眼中难以掩饰的激动,继而又瞬间不见,嘴角噬着冷意,连眼中也隐约透着恨意。
汐诀却并没有注意到这几位的反应,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前走过去,碧眸匆匆的扫过黑压压的人群,最终落在正前方的一抹倩影上,正是幻瑶宫主。
汐诀的嘴角噬着一丝冷笑,缓缓向主位上走去,心道:“呵,你终于肯出来了。”
今日的夜宴似是格外的隆重,魔君的几房妻室均出席了,大家好几百年不一定能见一次面,可是很显然她们并不是很乐意见到彼此,魔君不在时每个人都冷着脸,不愿多说一句。
花洛则和六个兄长长姐单独坐在一处,七个少年长相各不相同,只是瞳孔的颜色出奇的一致,打眼扫过去,竟全是跟汐诀一样的绿色,只不过绿的深浅各不相同。只是其余六子显然是一伙的,花洛被冷冷的撩在一边。不过自花洛长大之后,他也渐渐理解了来自手足的敌意,微微笑着自饮自酌。
见到汐诀驾到,几房夫人脸色微微一动,盈盈上前给魔君请安。汐诀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回到座位上,便径直走到美人榻旁,慵懒的倚在上面,竟是一眼也没看幻瑶。
果然王者就是王者,不言自威。之前喧哗的殿上现在静的能听见呼吸声。那双妖孽的碧眸一一扫过银座上的君主,最后落在那位新晋的鬼君身上,汐诀嘴角噬着笑,望着远方,缓缓开口:“本尊有急事耽搁,误了夜宴时辰,让大家久等了。”本来应该是应该用道歉的语气,可是汐诀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所幸其他四主没有愤然离席。
“那便开始吧!”汐诀一招手,殿内便猛然出现无数舞女,翩翩起舞。接着成排的宫人端着美味佳肴款款走来,更有千金难买的金樽清酒,宴会上一时间觥筹交错,谈笑晏晏,好不热闹。唯独那双碧眸眼底一片寒意,因为他注意到了幻瑶身边的三青。
妖姬眼光扫过分坐在汐诀两侧的几房夫人,眼底一抹嘲讽,银桌上的佳肴纹丝未动,冷冷开口道:“魔君大老远把我们请来便是为了看你宫中的舞姬们吗?”
汐诀似是知道她会开口挑衅,却也不恼,抬手屏退了舞女,懒懒开口道:“今日是本尊第七子的生辰,各位想必也知道了之前他遭人暗算险些丢了性命,这次夜宴也算是为了贺洛儿重生之喜。”话毕,汐诀淡淡的往鬼君处扫了一眼。席上之人俱是知道魔君口中“遭人暗算”是指的什么,怕触了魔君的逆鳞都缄口不言。
众人齐齐往坐在最末位的碧眼少年望去,这位少主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但是没几个人有机会一睹真颜。很快,众人意见达成一致—也难怪,生的这般妖孽,走到哪儿想不引起注意都难。又加上他出生之时的种种异象,所有的人嘴上不说但心中也早已把他认定为汐诀的继承人。
花洛很明显的感觉到了众人投来的灼灼目光,有仰慕、有愤恨然而更多的是嫉妒。花洛无奈的笑笑,什么也没说,举起一只酒杯一仰而尽。
似是看出了花洛心中的郁结,汐诀突然饶有兴致地望着花洛,说道:“洛儿,今日生辰想要什么?”
只见花洛茫然的摇着头,如今的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需要什么,权势?地位?灵力?这些答案被花洛在心中一一否决,若是真要说需要的话,那眼下也就只有一个了……
“洛儿只想要所爱之人平安”花洛仰面,对上汐诀那一双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缓缓开口说道。
此言一出,座下一片哗然,心道:这继承人也太没出息了吧。
魔君长长的睫毛一颤,望向儿子的眼神中有一丝痛楚,旋即消失,道:“这般的话,想必父君送你的礼物定会喜欢。”
这厢,阿瑶和灵儿已经在宫外等候多时了。此时听到魔君宣公主入殿,阿瑶忙催促灵儿进去。灵儿已经在宫外紧张半天了,走来走去的弄得阿瑶头都晕了,此时听到魔君的宣召,一下子心就提到嗓子眼儿。
“可……可这么多人!不……是这么多人这么多鬼这么多仙这么多魔……”灵儿的手搅着手帕。
“哎呀,公主,都这个当儿了你别多想了!你就当那白的仙是面粉馒头,黑的妖是黑米稀粥,黄的人是小米粥,紫的鬼是紫米稀粥!”阿瑶也急了,生怕出了什么差池,只想让公主赶紧进去。
“哎呀哎呀!那魔君呢!总不能看成是绿粥吧!”被阿瑶推搡着,灵儿张牙舞爪的叫道。
“大白菜大白菜!都是大白菜!”阿瑶已顾不上许多,若是再不把公主推进去,恐怕自己会被主子剁成肉馅。
“唉!”灵儿满头黑线,心道:“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