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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望君余生安

  肩上一阵刺骨的痛感传来,天枢甚至能感觉到那骷髅的牙齿在用力钝着自己的骨头,椎心之痛深入骨髓。

  对疼痛无丝毫抵抗力的天枢几乎要晕过去,眼前越来越模糊,耳朵似是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棉布,天枢突然意识到—那骷髅的牙上淬的有箭草毒!

  不出半个时辰,自己便会四肢麻木,七窍流血。

  “真是恶毒啊”天枢咬着牙说道,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把青色的折扇,那折扇咋一看像极了天枢平日用的,可是细细看去,扇沿上却多了一圈锋利的刀片,那刀片在夜明珠的映衬下发出冷冷的金属光芒,像是等着吸血的魔鬼。

  天枢一指,那折扇便生生将骷髅头盖从中间顺势劈开,只一刹那,那骷髅头便一分为二,从自己肩头坠落。毒素顺着血液扩散到全身,天枢的意识也开始涣散,直到那折扇在离肩头还有一厘时,天枢方反应过来,收了折扇。眼前开始天旋地转,身后那冥灵的声音也越来越不真切……

  那颗恐怖的骷髅终于奄奄一息,不敢再近天枢半分。

  天枢见那骷髅再也构不成威胁,用尽最后一点气力解了鬼车的封印,刚刚将花洛轻轻的放在鬼车背上,便重重的倒在地上……

  黑暗的世界一片漆黑,只是听见死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本来以为这便是自己这一世的终点了。如果没有那个冥灵的话。

  天枢感觉到自己那灼热不堪的胸口丝丝凉意浸入,麻木的感觉一点点在减少。模糊的视线中,原来是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冥灵在把毒素从伤口处吸出,嘴角沾的黑色血滴格外扎眼,仿佛是墨汁滴到了纯白的宣纸上。天枢抿了抿嘴,费力的说道:“没用的,毒素……毒素已经扩散了”

  谁知那冥灵好像没听见般,一口一口把毒血吸出,虽然费力却从未间断,天枢恼道:“再这样下去,你,你也会没命的!”

  那冥灵终于抬起头来,木然地望着天枢,看到他那副焦急样子时,突然轻轻弯起嘴角,连晦暗的地宫也亮堂了些许。道:“我都已经是死人了,还会怕死吗?”

  天枢神色一震,迷糊的视线终于清晰,目光却滞在女子那苍白却仍是倾城的面庞,怎么也移不开。

  白色的冥灵却浑然不觉,只专注于那正在腐烂的伤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机械重复着动作的冥灵终于疲惫的躺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说出一句话。她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突然白光大现,原本躺着女子的地方只剩一把生锈的铁剑。

  待到天枢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被笨手笨脚的绑在鬼车背上,身下是万丈高空。天枢一个激灵,慌张地四处寻找着少主,直到身旁那触目惊心的红色进入视线,天枢才安下心来:“原来少主还在……”接着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中好像多了一个东西,只是一撇,却差点吓得从云端跌落。

  "这不是载灵吗?!”天枢望着手中那把生锈的铁剑吃惊道,“也不知六界争了多少个上千年,怎么会落到我手中?”

  只听那剑突然出声道:“大叔,看在我方才救了你的份上,你就收留我吧!"

  听见那一声“大叔”,天枢登时就想把载灵从高空扔下去。心道:“你一个上古就有的老家伙,竟然叫我大叔!等等,这也就是说刚刚那个冥灵是这把破剑的魂?竟然跟千溪公主长得一模一样吗?”天枢默默收回了凌空的那只手,抓紧了载灵,“这样看来,载灵还是不要扔的好……”

  于是乎,灵儿姑娘便和天枢一起回到了紫宫,天枢身上的毒虽然没有完全清除,可是若是没有灵儿当时以身涉险,除去他身上的大多数毒,恐怕早就跟九地一起归西了。可是灵儿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本来就受了重伤,又加上中毒,千年来也只能依附着载灵生存,不能幻化成人型。是以幻瑶宫主同意尽全力医治她。

  为了治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天枢也是颇费心血。一方面是这个女子救了自己,另一方面却是他隐约觉得自己是想弥补什么……每次看到那张一模一样的脸面无血色的躺在冰冷的洞穴之中,莫名的心痛便涌上心头……

  当花洛醒来之时,天枢就已经决定让灵儿来配合自己演一出戏,所以才发生了刚刚那一幕。

  返程路上,天枢真真是捏了一把汗:“幸亏那个家伙现在还是冥灵,若不是她现在尚且虚弱,不知道要给自己捅出多大的篓子……”

  自此以后,天枢依旧是日日去天池给“千溪”疗伤,只是时时注意躲着花洛,怕他再心血来潮。奇怪的是,花洛竟也没有再跟天枢提起过一事,倒是经常进出玉华宫,连星辰阁也甚少来了。

  天枢倒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花洛现在长大了,魔君要亲授他一些技法也是难免。

  直到一日午后,天枢闲来无事,又逢后花园那几百灵子开花了,便去了那去赏花。

  冬去春来,百花竞开,花香沁人心脾,天枢倚在湖心的一点亭中,趁着午后明媚的阳光,便打起盹儿来。

  迷迷糊糊之中,听见远处水面上几声窃窃私语。

  “听说四夫人最近好生不受魔君待见呢”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道。

  “嘘,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了去,你可是忘了,在背后嚼舌根是什么下场……”

  “怕什么,魔君都整整几千年不曾来过娘娘这儿了”

  “那倒是,只怕是咱们娘娘此生也不定能见得魔君一面了”话毕,那说话的人又悠悠叹息,微微一顿,又说道:“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只听那娇滴滴的声音道:“我说,四夫人最近可不讨喜儿呢,听说今早上,玉华宫那位发了好大的脾气,连少主都给轰了出去。”

  天枢眉头微皱,却不打断,倒是要听听这两个侍女说什么。

  “魔君本来就喜怒无常,啧啧,你来的晚,却是不知,以前我在四夫人那里的时候,魔君就不怎么常去,只是四夫人生下少主之时,魔君才正眼看四夫人”

  “真的吗?四夫人竟然还有受冷落的时候!她那架势,我还以为是有多大的荣宠,唉,说到底也都是母凭子贵罢了,要是当初咱家娘娘也能为魔君产下一子,也不至于在这水晶宫内无人问津。”

  “你以为四夫人就比咱们娘娘好到哪去了吗?我听这紫宫里的老人儿说,四夫人也是个敢爱敢恨的烈女子,不顾家族戒律,誓要追随那九地。”

  女子的话被生生打断,只听另一个人惊呼道:“什么什么?!竟然还有这等事!四夫人竟然是不情愿嫁给魔君的吗?”

  “嘘……芙儿,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怕别人听不见吗?”那女子一顿,突然压低了声音:“听四夫人的陪嫁丫头说,四夫人新婚之夜都打算跟九地私奔了,可是九地当日却没有出现,四夫人当场便服了毒……也是奇怪,大家找了一夜,第二天四夫人却好生的躺在魔君床上,老魔君自是不好说什么,所幸四夫人那时地位不是很高,所以也无大碍。”

  只听那个名叫芙儿的丫头嗤笑了一声,道:“原来四夫人也是破鞋一只……”

  那娇滴滴的话方才还回荡在耳边,却突地一下没声了,莫名的寂静,有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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