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三 等待的结果
frimar2702:41:37cst2015
夜色深沉，营地里面生起了篝火。苏白坐在火堆旁边，看着闪烁跳跃的火苗怔怔地出神。七月微微眯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趴在他的肩膀上。
整个营地都十分安静，只有火堆里偶尔会发出噼啪的炸响。马匪还在远处虎视眈眈，护卫们在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以应对可能到来的恶战。至于商队的伙计、杂役也没心情在这个时候笑闹，他们自己没有力量去对抗马匪，只能寄希望于护卫，可护卫的情况也实在不容乐观。
苏白的左边坐着沉默的苏菲，右边则站着一只呆呆的小骷髅。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来的苏白看向小骷髅。当上一波战斗结束，小骷髅拖着它那把变的更加破烂的骨刀回到他身边的时候，苏白都愣住了。
他实在不能想象，像小骷髅这样一摔倒就能把骨头架子摔散的家伙，是怎么在和马匪的战斗中活下来的……难道小骷髅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躲到了战斗结束？可苏白分明察觉到，小骷髅的灵魂之火比原来强了一点，虽然很不明显。
不管怎么说，这个小骷髅在一场派它去送死的战斗中活了下来，又有所提升，给了苏白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所以苏白也懒得考虑小骷髅是怎么做到的，直接决定把它留下来，以后想想法子来培养一下这个小家伙。
既然决定培养它，就要有一个名字，苏白看了看它灰白色的骨头架子，伸出手来想要拍拍它的肩膀，但手伸了一半，又害怕把它的骨架拍散，于是又把手缩回来，开口说：“以后你就叫小白了。”
小骷髅呆呆地望着苏白，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的话。
坐在苏白对面的夏蒂，隔着篝火望着正在和一只小骷髅说话的少年，心下觉得无比复杂。苏白是来帮她的，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苏白肯定是个很好的人。可是就在不久前，这个在她眼中很好的人用无比残忍的方法杀死了六十几个马匪。
虽然这些马匪是来攻击他们的，但是当她看到苏白杀完那么多人之后，平和安静的神色，那个很好的形象，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她觉得对于一个要帮助自己的人，自己这样的想法很不对，但是，那层阴影却挥之不去。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外面的营地外的嗜血藤果然如苏白预料的一般枯萎了。所有的护卫都拿起武器，排好阵型，准备迎接马匪的进攻。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远处的马匪却迟迟没有进攻的打算。但马匪虽然不进攻，护卫们也不敢放松警惕，依然拿着武器全神防备。当这样的僵持持续到了半个小时之后，跑过来保护苏白的护卫队长终于松了口气。
他拿眼神看向苏白，苏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可以再次催化嗜血藤了。得到苏白的答复，护卫队长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几分笑意，彻底放下心来。
心下有底之后，大家开始讨论马匪的问题。既不撤退，又不进攻，马匪这是要干什么？
作为军人出身的阿泰奇提出了一种可能：难道马匪是想等到黎明前，大家最疲惫的时候发起进攻？
护卫队长这么一想，脸色严肃起来。苏白也想不出别的可能性，感叹战场上下来的就是不一样，竟然能想到这样的弯弯绕。
大家一致认可了阿泰奇的猜测，然后以此为基础做出对策。护卫们开始轮班休息，当然，即使是休息的时候，也不能脱下甲胄。毕竟这只是猜测，就算睡的不舒服，也不能因此而放松警惕。
护卫队长也提议苏白一行去休息，毕竟苏白和苏菲作为重要战力，还是需要好好休息以保持最佳状态。
对于这个提议，苏白表示没有意见。看着起身往帐篷走去的苏白，夏蒂略略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咬了咬唇儿，跟了上去。
遭遇马匪非常突然，帐篷也没扎好多少。几个人只好挤在一个帐篷里，不过现在形势如此，也没有人抱怨什么。
苏白在帐篷里面马马虎虎找个地方躺下，把七月抱在怀里。他的旁边躺着苏菲，夏蒂在稍远的地方，至于阿罗，只是寻了个地方坐下。老实讲，苏白似乎就没见阿罗躺下睡觉过……
就这样一夜过去，到天大亮的时候，一行人钻出帐篷，马匪依然在远处，没有进攻，也没有撤退。
营地中间有三堆东西冒着浓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烟柱滚滚直上，倒也没觉得呛人。
看到苏白几人出来，护卫队长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求救信号已经发出去了，只要托斯洛子爵的巡逻队看到，就会赶来救援。”
虽然远处的马匪还没有退去，护卫队长已经不太担心了。商队经过一个领主的领地的时候，都会缴纳税金，相应的，领主有义务保护自己领地内商队的安全。等到托斯洛子爵的巡逻队看到求救信号过来，这群马匪就不足为虑了。
苏白听了护卫队长的解释，点了点头。不过，当他看着远处依然不肯离去的马匪，心下却有些疑惑，这些马匪在想什么？
马匪一夜未曾进攻，甚至黎明前最好的进攻机会也放过了，加上援兵随时可能到来，营地内紧张的气氛终于略略放松了一些。
几个受伤颇重的护卫队员，在同伴的帮助下进餐，和同伴说说笑笑。虽然重伤之后，对自己的武力肯定会产生影响，不过由于商队首领承诺给予补偿，而且似乎补偿金额还算不少，因而伤员们的情绪还算稳定。毕竟来说，在这样近乎绝望的战斗中可以活下来，已经是难得的幸运了。
早餐过后一会儿，远方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声。很快，一队骑兵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骑兵数量不多，大概一百余人，但都穿着白色轻甲，胸前的甲片上统一铭刻着托斯洛子爵的白桦勋章，看起来就比对面的马匪要强多了。看到骑兵队到来，商队的人们彻底放下心来。这一场和马匪的战斗太过惨烈，所有人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中，这下形势已定，甚至有人忍不住哭出声来。
巡逻队在离商队不远处停了下来，领头的队长对着商队的营地喊道：“把商队进入子爵大人领地的纳税凭证拿过来查验一下！”
商队首领鲁尼闻言拿出了纳税凭证，然后交给了护卫队长。护卫队长亲自拿着凭证走到巡逻队长近前，递了过去。
巡逻队长接过凭证，皱着眉看了一会儿，突然咆哮道：“凭证是假的！你们竟然是黑商队！”
护卫队长闻言一愣，怎么可能是假的呢？他亲眼看到鲁尼交的税金啊。
不等护卫队长辩驳，巡逻队长刷地一声拔出长剑，向护卫队长刺去！
连续鏖战，昨天又站岗守了一夜的护卫队长精神有些疲惫，反应慢了一拍，加上不曾料到骑兵队长突然动手，右胸被一剑刺穿！
护卫队长不可置信地看着巡逻队长，感觉到力气随着血液的快速流失，大量的鲜血灌入肺叶，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出的尽是血沫。
眼看护卫队长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巡逻队长把长剑从其胸前拔出，然后在护卫队长的脖颈上一抹，彻底断掉了他的生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商队营地的人都愣住了。
商队首领鲁尼的心在迅速往下沉。巡逻队自从出现开始，就没往马匪那里看上一眼，现在又突然杀掉了护卫队长，鲁尼要是再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就白在外面跑了这么多年。
紧接着，巡逻队长领着手下策马过来，对着营地大声喊道：“放我们进入营地，我们要查点货物，缴纳税金之后才能放你们离开！”
面对巡逻队长的喊话，鲁尼看了一眼缓缓逼近的马匪，沉声说：“你们与马匪勾结，就不怕败坏托斯洛子爵的名声吗？”
眼见商队没有打开防御车阵放他们进去的意思，巡逻队长换了一副表情，哈哈一笑：“我是子爵大人领地上第三骑兵队的队长，今天看到一只商队被马匪洗劫，商队人员被屠戮一空，我阻止不及，只好与马匪大战一场，马匪不敌溃逃。怎么说，我都是有功之人，和马匪勾结这样的罪名，我可背不起啊！”
听到巡逻队长的话，商队营地内的人们再无一丝侥幸。一百多骑兵加两百余马匪，护卫队长又被骗出去杀了，他们怎么挡的住呢？
看到巡逻队时以为希望来临，现在又突然发现到来的是绝望，巨大的落差下，营地内有些人心理直接崩溃了。
他们红着眼围住商队首领鲁尼，嘶吼着：“把货物都给他们啊！我们不要死！给他们！”
商队护卫赶开了这些已经有些语无伦次的家伙。现在的情况，又岂是交出财货就可以解决的。托斯洛子爵手下的骑兵队勾结马匪洗劫商队，这消息是绝对不容许传出去的。
看着那些哭成一片的家伙们，苏白摇了摇头，真是太天真了。
除了那几个已经崩溃掉的，大家都已经明白，现在除了死战再无侥幸。这个巡逻队长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托斯洛子爵绝对对此知情。如果没有托斯洛子爵的认可，一个巡逻队长怎敢保证部下没有一个会上报此事？
阿泰奇阴沉着脸说道：“若能脱身，必向托斯洛追究此事！”
苏白没有说话，如果真是托斯洛子爵所为，就算他们能从此战逃脱，也会面临子爵领军队的追杀，那才是绝望的开始。
而且，眼下的一关就很艰难。护卫队长已死，不足二十的护卫队面对两百马匪加一百骑兵，实在是难有幸理。
护卫队副队长过来，对苏白说道：“苏白大人，接下来的战斗由您来指挥吧。”看起来，因为之前的战斗，苏白似乎在营地内树立了不小的威信。
不过苏白却摇了摇头：“我可不擅长这个，阿泰奇是军人，还是由他指挥吧。”
阿泰奇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已经没什么好指挥的了，唯有死战而已！”
护卫队的队员们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死战！”
“死战！”
“死战！”
……
轻声重复了这两个字之后，护卫队的队员们都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拿起武器，三三两两地站在防御车阵旁边。
这个队员修为都不怎么高的护卫队，在阵亡了这么多人以后，在此时的绝境之下，竟然散出了仿佛要冲破天际的肃杀之气。其气势之盛，让外面本来有些洋洋得意的马匪和骑兵为之一愣，心下莫名地有些发毛。
但不管怎么说，马匪和骑兵开始并行缓缓压上。而且马匪似乎并不是一晚上什么也没做，竟然向着营地的车阵射出了燃烧的火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