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又是测试
他心中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是那种喜悦、悲伤和迷茫交织在一起的感觉。可想仔细地去感觉这种感情的时候，却又什么也无法感觉到了。
“……生平第一次。”墨凌天在心里默默念道。脸上板着一对没精神的死鱼眼，发呆似得看着旁边粗壮的古树。亦或是不敢去看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脑子开始发涨了……消耗太大的缘故吗……”他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脑袋就像是打太多气的皮球一样涨得慌，像是随时可能要炸开一般。
今天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跟人打了一场如此激烈的战斗，最后居然还感受到了刀尖刺穿脖子的感觉——那种感觉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因为在他以前的认知里，没人能感受到这种痛苦之后还能活下来。
刚才又跟这只狮子打了场恶仗。对大脑的消耗和刺激绝对是前所未有，也不可能有的高。感到疲倦是很正常的事。
“先去把……东西捡了吧。”想着，抬脚就要走去。
可双脚就像帮着块石头一般沉重，墨凌天废了吃奶的劲才把它抬起来。结果整只腿像被掏空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一个趔趄就栽倒在了地上。握着刀的那只手也不自主地松开，黑色短刀乒乓一声掉在地上。
“呃……好累……没力气了……”他在心中想道。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身体就像被抽干力量的空壳子一般空荡荡的，就连动动手指都无法做到。
“……眼皮好重……让我……休息会儿吧……”视线完全变得模糊了，景物就像是一堆马赛克一样不清不楚。最后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剩下来，两眼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那头狮子死了，墨凌天则昏了过去。这块喧闹了有一阵子的地方终于安静下来了。几只原本住在这边的小动物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检查情况。嗅了嗅狮子，又嗅了嗅墨凌天，这才放下心来，窜进树丛里没影了。
不一会儿，树梢上突然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竟然还有人对话的声音从中一起传了出来。
“那小子真昏过去了？”
“貌似。”
“别是死了吧？这家伙潜力可还不错诶！”
“应该没死吧。血槽还没空。”
“我看看。”
嗖的一声，一道黑影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蹲在了地上，竟是没发出什么声响。脸被黑布裹着，看不清面容，但着装打扮倒是和墨凌天十分相近，贴身的黑色轻甲，腰上别着两把刀。大约也是个刺客。
他缓步走上前去，在墨凌天身旁蹲了下来，将手指凑到了他的鼻孔前面。感受到从中轻轻喷出的热气，他才又站了起来。
“没死，睡着呢。”
“你有必要吗？明明用个鹰视就能解决的问题，还特意跑下来？”
又一个人从树上跳了下来。着装跟前者相差不大，区别就是他的腰上只有一把刀，另一边则挂着个个竹制的圆柱形物体，还插着两根羽毛。
“该说不说，他倒确实挺有潜力的。”
一个穿着墨绿色布衣的女子也跳了下来，手上握着一把铁质的长法杖，顶端的弯曲部分似乎还挂着几个袋子一样的东西。她没带面罩，而且长发披肩，很容易认出来是位女性。
紧跟着又是一个穿着白色里衬的轻甲和黑色长外裤的男性跳了下来，一脸鬼鬼祟祟嬉皮笑脸的猥琐模样，很是殷勤地凑到了一开始的那位刺客旁边说道：
“诶诶诶！他真的要走暗杀者？有点可惜诶……我感觉他跟着我们盗贼混会比较有前途！诶诶日天，不如帮我跟他说说？”
“再说一遍那个字念昊，小心我把你丢到无底渊里面去喂羽蛇。”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该跟你抢得了吧？”
“都别闹了好吧？”墨绿色布衣的女子双手抱团，有些无奈地说道：“先来谈谈正事吧。”
“需要谈吗？这小子的潜力有目共睹不是吗？再说了，我们刺客工会本来就人手紧张，就算他潜力不够也得吸纳进来吧？”
“……只是走个程序而已。这家伙第一次进入这世界，居然就能把高出他两级的野兽揍趴下，确实很有潜质。多加培养的话肯定能成为新一代的中流砥柱啊！耗子，交给你了！”
“最后说一遍，我叫昊严。”
“走吧，回去给他注册正式档案。昊严，记得改天把标志给他。”
“好。收工。”
几人终于达成了一致——其实好像早就达成了。几个轻灵的跳跃便跳回了树上，又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便彻底没了动静。留墨凌天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哦不，还有一句尸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墨凌天才逐渐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呃……头好痛……我这是在哪啊……”他的头依旧有些发涨而且无力，他必须用手支撑着才能抬起来。不过总比昏迷之前的情况要好得多了。
一睁开眼睛，眼前却依旧几乎一片漆黑，吓得他还以为自己瞎了呢。
不过抬头一看他才明白，夜幕已经笼罩了天际。星的微光与月的皎洁透过高耸树木上叶片之间的缝隙，汇聚成道道洁白的光柱照射在大地上。
点点微弱的光芒在空中缓慢地飞舞着，带着不同颜色的光华。大概是萤火虫之类的小动物吧。树木此时也仿佛睡着了，枝条垂下，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昏暗，但却幽静与静谧。
树梢上，一只小兽正泰然自若地趴着，胸口有规律地起伏，双眼闭合，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此时的屏障森林就像一片仙境，完全无法让人感受到危险的存在。
纵使是墨凌天这样的人此时也不禁痴了，以至于都忘记拍掉脸上沾染的泥土。“这也……太美了吧……这分明是童话故事里的场景……”
他经历了两件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事情：脖子被刺穿的疼痛，身处仙境的的如痴如醉。
刚品味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等等一下……这就意味着……现在已经到晚上了？！天呐我睡了这么久？那头狮子的尸体还在不？”
墨凌天连忙低头看了看他身旁——他记得他昏过去的时候狮子就在他旁边的。
确实，那头狮子的尸体依旧安然无恙地躺在那里，就连插在他脑门上的刀都没动过。地上的血液已经凝固呈紫红色，有些甚至粘在了墨凌天自己的手上和衣服上。
“呼，还在。幸好，这头狮子应该还是有点威慑力的，至少短时间内还不会有什么强大的动物会觊觎它的领地，否则我可能已经被吞掉了吧……”
所谓狮死威犹在就是这个道理。墨凌天这次就借着余威狐假虎威了一次。
“把尸体收拾了就回炽鸣吧，我可不想在这里下线。不对，是离开。”
他伸手拔出了狮子额头上的短刀握在手上，又把自己掉在地上的那把捡了起来插回刀鞘。他觉得收拾尸体应该会用到刀的。于是他凑近了狮子，并将手中的刀对准了它。
“话说……怎么才算收拾尸体啊？直接用刀解剖它？”他神情尴尬地抓着后脑勺的头发，有些不知所措。在游戏里基本上都是打完怪就掉钱和装备的……
见到尸体依旧安然无恙地躺在这，他自然就想到了用最原始的方法直接解剖。现在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短刀伸出，刀尖才刚刚碰上狮子，它便瞬间全身变得湛蓝，像个装满水的气球。不清楚状况的墨凌天连忙后退了几步，生怕会伤到自己。随后这个气球炸裂开来，变成了细小的光点，很快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吁……看来成功了啊。”他狠狠抹了一把冷汗，把短刀收回了刀鞘，转而打开了道具栏——确实，多出了一些钱和几样素材，其中就有他任务所需要的那样。
心满意足地看着终于充实起来了的道具栏，墨凌天潇洒地一挥手把菜单给收了起来。“好，该回去了。”
“呃……怎么走来着？”他连忙又把菜单给找了出来专心致志地看起了地图。之前那潇洒的形象完全不复存在了。所谓“帅不过三秒”就是这个道理。
认清楚路之后他才赶紧跑了出去。这次他乖乖的把地图留在了身前以便随时查看，而不是耍酷一样地收起来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确实，这里的动物也都是有生息修养的时间的。现在夜色已深，路上遇到的那野兽都安安静静地趴在地上进入梦乡了，只有少部分比较夜猫的还在外面游荡。
不过墨凌天此时也已经无心战斗了，只要不主动招惹他，任何怪物都全当没看见处理。很快，亮黄色的灯光出现在了前方树木的缝隙中。他立刻逐渐加快了脚步，迫不及待地想要跑出这片森林。
到了边缘的地方，墨凌天就像跨栏一样一跃而出，直接跨越了边缘低矮的灌木，终于是站在了广阔的空地上，正前方则是灯火通明的城镇，看的是如此令人安心。
突然，他的视野里蹦出了一片带着单单蓝色的透明物体。他有些惊讶，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看清楚它的全貌——一个和提示框相当相似的方框，只不过比它要大上很多。在顶部写着四个大字：结算。
“靠，还以为是什么玩意。不过要是这么说的话，屏障森林原来是个副本啊。”墨凌天突然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是没有副本的。或者说他一直以为屏障森林不是个副本。因为第一没有比较明确的前进道路，第二怪物的实力分布不均匀，第三没有任何布置性可言。所以他才一直认为这里不是个副本。
“长知识了。”也没多看，随手一划关上了结算栏目，他便继续向炽鸣镇走去。也没必要多看，反正他只杀了一个怪物，有什么好看的？
墨凌天来到了佣兵工会的门前——依靠着伟大的地图。他发誓回家一定要多买几张F市的地图，这玩意儿简直是太有用了。
虽然已经到了晚上，但佣兵工会的对街是一条闹市街，晚上的时候甚至比白天还吵还热闹。不过还好，人并不是多到可怕的程度，而且更多的人都是到酒馆里喝酒去了，街上虽然吵，但是空旷的很。
一进佣兵工会，墨凌天就更加舒爽了。晚上的佣兵工会人实在是少得可怜，只有几个闲得胃疼的家伙还在里面四处瞎转悠不知道在干啥，把他都快爽上天了。他最喜欢这种没多少人的地方了。
交付了任务领到奖励之后，墨凌天和面前漂浮着的物品栏一起走出了佣兵工会的门。
奖励当然离不开两个内容：经验，钱。当然，偶尔也会有点装备。而这个任务就属于偶尔中的一个，奖励的是一双黑色的皮靴，黑夜行者。有提升移动速度和隐蔽的能力，相当适合墨凌天的刺客职业。
找了个冷清的角落头靠着墙站好他便关上了道具栏，打开了个人信息的版面，手指已经停在了退出的按钮上。
“我一定会再回来的。”有些留恋地看了一眼喧闹的街道，墨凌天点下了退出的按钮。光环出现在了他的正上方，降下之后，这个叫黑瞳的人便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