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暗中睁开的第二层瞳孔（1）
satapr2513:01:23cst2015
你在世的日子要比正午更明，虽有黑暗，却仍像早晨。――（约伯记）
战争结束次年，伊元697年，秋。天水市。
一缕阳光穿透烟雾弥漫的天空洒向大地。空中传来飞行机械的轰鸣声，时不时的拉出警报。本应该充满朝气的清晨美景却画满了死一样的灰色。寂静的公路上，蠕动着稀稀拉拉的人影。一座破旧不堪的孤儿院在这样的景色下迎来的清晨。
“哥哥......你终于醒过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划破清晨宁静的室内的空气，带着怕吵到周围环境的分贝音量，试探着发出声音。
“呃......”伴随着一丝微弱的**。一个十四五岁，身材的清瘦少年嘴唇微动，手拄着床榻，缓缓的起身。
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黑如乌鸦般的发髻遮住额头，额头下面是被厚厚的绷带缠着的双眼。严重的身体状况让他即使是这样的简单的动作，也无法顺利完成。此刻，绷带正微微的向外渗着血。
“!!!!!!”
“哥哥！”悲鸣的声音带着紧张的语速穿透了墙壁，也穿透了同在一个屋子里睡觉的其他人的耳膜。
这所孤儿院没有名字，是政府出资临时搭建的，收留了很多因为战争导致而失去亲人，无家可归的孩子。这里的占地面积虽然很大，但是因为孩子数量实在太多，所以平均分摊的话，需要六个孩子挤在一个不足30米的房间。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吵醒。同一个房间里的其他孩子，都睡眼惺惺的从床上爬起来，脸上带着冷漠，夹杂着不悦，向这对兄弟床榻的方向看去。
弟弟名字叫做穆旋。在记得事物的时候，就不知道父母的样子，只有一个一直照顾自己的哥哥。故此，哥哥成了他目前10岁的生命记忆中所有的部分。
在两年前，由于一次地方暴乱分子在孤儿院投掷了燃烧弹，哥哥因为被毒烟坏了眼睛，导致了失明。而三天前，听医生说因为眼睑的溃烂导致重度感染，必须要做手术。
术后，哥哥就一直躺在那里，而这三天里，穆旋也一直不眠不休的守候在哥哥的床前，等待着他的醒来。
在这哥哥眼中失去光明的两年中，最让这个10岁的孩子无法面对的是，哥哥是为了在那次火灾中救自己才变成现在这样的。自己始终无法原谅自己，并且始终认为，自己是害哥哥成为现在这种状况的罪人。
“哥哥......哥哥！？救命啊！呜呜......”看着哥哥如红色蔷薇盛开在纯白的死亡地带一样的绷带渗出的鲜血，穆旋的声音由悲鸣转化为撕心裂肺的哭喊。
没多久，门口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身材魁梧高大，四十岁左右的孤儿院院长带着几个医护人员，跑了进来。
哥哥被打了一针止疼剂后，被那些医护人员抬走。
厚重的门扉关闭的一瞬间，画面定格。这是穆旋在记忆中的哥哥活着的最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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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年后......
一列开往“索多诺万”的城市磁能电车在夜间高速行驶着，带着仿佛暗夜魔鬼的哭泣般呼啸的声音，行驶的轨迹上留下电磁产生的火花，仿佛幽灵的尾巴，淡淡的消失在空气中。
末后的一节车厢是免费车厢，由于乘车人数过多，混浊，潮湿，杂乱的感觉充斥着整个空间。
一个穿着一身灰旧卫衣的流浪少年，正在蜷缩在这节车厢的角落里。卫衣后面的帽子将头严严的裹住，一脸安静的面对着车窗外，似乎是看到这一沉不变荒芜景色导致他视觉疲劳,又或许是饥饿，此刻，正闭着眼睛，周围的吵闹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而周围的人也似乎没有留意他的存在。
随着一声浑噩的电子声音的报站信息，少年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拿起乞讨用的食物袋，虽然里面只剩下残存的少量面包。缓缓的起身，向站台走去。
人类在这颗星球上文字的统一，给他带来了方便，可以随心所欲的去任何国家和城市。不用担心语言沟通的问题。而且还有这种免费车厢来解决自己的经济问题。虽然这种车箱的环境恶劣，而且车次很少，并且需要提前预定很久。
“哎，呼......索多诺万......果然和名字一样美丽啊！”走出车站的一瞬间，少年将卫衣的帽子摘下，展了展自己纤瘦而疲惫的身体，嘴里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向四处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这个城市的公共设施带着很浓的乡村味道，窄窄的道路两旁长满了树木，这和一路上看到的千篇一律的荒漠形成巨大的反差，大面积的绿色植被覆盖着大地，空气中充满了泥土和植物纤维的味道。
道路两旁的建筑业很有特色，因为此地宗教很多，所以很多民宅的建筑都是保留或者借鉴了一些教堂和寺院的装修建造风格。由于城市设施过于落后，连路灯都成了一种奢侈品。但值得庆幸的是，因为今天天气还算不错，可以通过这月光看清周围的建筑。
和少年以往去过的城市相比，这个城市夜晚的街道上几乎看不见人，这一点让少年甚是不解。
被夜染成黑暗的原本蓝色的天空上，一轮明月正由南方的天空俯视着大地，冰冷而华美的月光绽放出银色的光芒划破幽暗，将自身描绘出完整的满月。
借着月光的照射，少年本来非常精致的脸庞显得更加俊俏，与“满月”相互呼应的是他大于常人一号的双眼，镶嵌着永暗般纯净的黑色瞳孔，在月光的照射下闪出带着生命朝气的光芒。黑色的短碎发随着夜晚的微风轻轻浮动。
出于多年风餐露宿的的经验，少年很快找到了路边一处丛林深处的草坪。
“看来，今天就要在这过夜了。幸好是夏天，如果是冬天就麻烦了。”
少年在小心翼翼的在这片环树的草坪中找到一处光秃秃的没有草的地方侧卧下来。
“咕噜噜......”一声浑噩的响声，在静静的夜晚，显得特别清晰。
经常借助睡眠的方式缓解饥饿，这是流浪汉必备的第一本领。因为乞讨来的食物毕竟有限。人们往往看到流浪汉坐在那里不动，而且眼睛半睁半闭，其实不是因为他们孤独，而是因为这这样的状态会使他们节省体力，减少食物的消化时间，延长下一次饥饿的到来。
但是这次却很难入睡，因为实在是太饿了，几乎到了极限。
此刻，少年白皙的面庞上在月光的折射下变得惨淡。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消失。此刻求生的本能告诉他，如果睡过去的话，会死掉。
用最后的一丝意念，流浪少年从食物袋里取出了仅剩下的半块面包。当袋子中最后一粒面包屑倒进嘴里，进食完毕。随后少年进入梦乡。
流浪汉的第二本领，就是在任何时间环境状态下都能抓紧时间进入睡眠状态，有睡眠环境要睡觉，没有适合的睡眠环境，可以进行自我催眠进行睡觉活动。当然，目的和流浪汉第一本领相同――为了节省体能。不过，拥有第二本领的已经是资深流浪汉了。甚至可以说是为了做流浪汉而来到这个世界上来的，这需要一定的天赋。
夜，静到只能听见风的声音。
随着少年闭上眼睛，很快，这纯净的节奏中被各种虫鸣打乱，各种暗夜里出没的虫类都显现出来，不仅仅是蚂蚱，蟋蟀，就连蜈蚣，蜘蛛也不例外。这些虫子似乎是以这个少年为中心，在他的周围有规律的爬行着。即使人们已经习惯的了解到虫子是夜间出没的动物，但是如此齐全的种类和可怕的数量，并且渐渐的聚集在一起，那种场面让人看的头皮发麻。但是这个流浪少年却悠然自得，任那些肮脏和丑陋的生命爬上自己的身体。
这种状态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之后，随着那些虫子都有次序的渐渐走开，少年也进入了梦乡。周围环境又恢复到刚才的状态，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嘀......”一声汽车鸣笛的声音，尖刀般破了百无聊赖的夜晚。
一群穿着黑色皮衣的人，踏过草坪，用一条袋子将少年套住。
“真是个好货色......”其中一个肥胖身材的中年男人自言自语小声说道。
“好像是黄种人，这种货色在本地可不多见呀！前些日子，那些买家还抱怨，说我们提供的人种太单一。”旁边的一个尖锐的声音附和着说道，当然声音也很小。
“是啊，还以为今天会两手空空，没想到，果然！天道酬勤啊。不枉我们这么晚还出来辛苦的工作。好吧，抓紧时间。”刚才那个肥胖身材的大叔似乎是这几个人的头目。随着他的号令，这个流浪少年还没有弄清状况，就被绑起来，装进了袋子中。
“咣当!”
少年像屠宰场的肉品一样，被扔进一辆小型集装箱货车。货车疾驰而去。
草地又恢复了宁静，稀稀拉拉的虫鸣的声音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
而此刻，月光照在在那个流浪少年睡过的地方，那块原本光秃秃的空地上，长出一层厚厚的绿藻，这一点，并没有引起那些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