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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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间,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到那黑虎庞然身躯轰然倒地,将徐家二少压在下面发出阵阵惨叫时,人们才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刹那间,惊叹声,吸气声此起彼伏。
不知什么时候,那黑虎的硕大脑袋被一根尖锐通红的铁钎刺了个对穿,左耳进,右耳出,污血混合着黄白之物从毛绒绒的七窍中缓缓溢出,这一手又快又狠又准,黑虎几乎没怎么挣扎便倒地死透了!
那徐玄冲半个身子被上千斤重的虎躯死死压住,摔在地上时估计是脸皮先着地,鼻血混着灰尘,鼻涕就着眼泪,痛苦的哭喊着“:我的腿……我的腿断了……快救我……救我……”
那两个跟班屁滚尿流的从各自坐骑上跌下来,冲到他身前又是拉胳膊,又是拽腿,奈何平日酒色过度掏空了身子,那点力气只能让徐玄冲发出更痛苦的惨叫,突然,他双眼一白,竟然生生的疼晕过去了。
三人今日都没有带随从出来,却没料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没办法,那瘦子只好朝着围观众人叫道“:你们这些贱民,快过来将徐公子救出来,要是徐公子出了事,你们谁也跑不了……”
他不出声还好,这么一说哪里还有人敢围观,众人轰然散去,各归其路,只当是看了一场好戏,心中却觉得出了一口恶气畅快无比,暗暗为那出手的人叫好。
瘦子顿时傻了眼,徐玄冲本来恢复了一点意识,哪知道睁开眼睛见到这样的情景,痛怒交加之下,一口气憋闷在胸口又晕了过去。
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掩口后退,呆立了片刻后,突然手腕被人轻轻一拉,就朝散流的人群中走去,一个清和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快走吧,要是徐家的人来了可就不妙了……”
她心中怦然跳动,暗想这人一定是帮我脱身的恩人,循声转过头去,妙目晶亮,看到的是一张晴空暖阳般的面容,灵动的大眼睛也充满善意的看着她,他展颜一笑,如同云开雪霁,彻底照亮了她的天空。
“恩人,我叫柳水玉,你叫什么名字?你救了水玉,水玉会永远感激你的。”
僻静无人的角落处,少女屈身行礼后,小心翼翼的问道,然后看着少年,眼眸深处透着一丝期待。
少年哈哈一笑,手指上扬,指尖夹着一块紫玉糕,道“:我叫拓跋羽,名字你可以记着,感激就不要了,我可是收了报酬的。”
柳水玉看了看他手中的糕点,突然发出轻微的惊呼,脸蛋瞬间红透如火,那是她刚才含过的那块,还以为受到惊吓时掉在地上,却没注意被他接在手中,依稀可以看到上面还带有潮湿的痕迹。
拓跋羽看得心旌微荡,轻声道“:你快回家吧,以后在街上可要机灵小心一些了,可不是每次都有人会救你的。”
柳水玉低垂着脸容,心中想的全是他手中的那块紫玉糕,也没有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拓跋羽道“:那我走了,后会有期。”说完,将那块糕点放进口中,转身轻笑道“:真甜……”
少女闻言脸色更红,她呼吸一滞,抬头看着拓跋羽的背影,只觉得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一起带走了……
华灯初上,拓跋羽在旅店简单的点了几个菜肴,又烫了一壶烧酒,静静地坐在窗边,心中泛起阵阵酸涩孤独的感觉,酒水入口辛辣烧喉,那火燎一般的灼热直冲五脏六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心中的怅然压制,或许,这就是世人常说的借酒浇愁吧,这三天,拓跋羽仿佛老了三岁,想起前途漫漫,想到再与姐姐相见渺茫无期,一种难以言说的苍凉便油然而生,然而他绝不会去放弃,只要还活着,拓跋羽便一刻也不会停止脚步,这便是他对姐姐的爱,一息尚存,绝不言弃。
想到这里,拓跋羽抓起酒壶仰头狂饮,酒水混着热泪溢流而下,带着无尽的愁绪与思念打湿了他的胸口,也淋透了他的心。
半晌,酒壶坠地,砰然碎裂,拓跋羽眼前开始变得迷蒙如雾,他强压着猛烈上涌的醉意,从怀中掏出姐姐用过的发带,双目怔怔,痴痴的看着,鼻间似乎还能闻到那紫发幽香,这是白色丝绸鱼纹发带,没有鲜艳炫丽的色彩,也没有华美精致的纹绣,只是纯白如雪加上淡淡银色游鱼图绣,明亮如镜,纯洁如雪,就像他心目中的她。那是和她相遇第七十五天时,自己跑了几十里的山路买来送给她的,当这根发带递到姐姐手中时,他紧张的快要说不出话来,更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心中却想到:不奢求她能够喜欢,哪怕是戴一天,让我看一眼我也心满意足了……
拓跋羽将它紧紧捂在胸前,脑海中迷迷糊糊,似乎又想起那天晚上的亲密旖旎,那柔若无骨的身子,冰凉滑腻的肌肤,还有那修长纤细的美腿与精致可爱的双脚,那足以令人窒息癫狂的激吻,一切的梦幻美妙,就像一场久久不能醒来的梦,令人永恒的沉沦其中……
午夜时分,酒醉酣睡的拓跋羽隐约听到阵阵喧闹嘈杂的声响,他猛然睁开双眼坐起身来,瞬间酒意上涌,口干舌燥,头疼欲裂,连喝了几碗清茶后才觉得舒缓一些,这时,他耳边才听清楚,门外竟然有人在高声议论什么,依稀可以听到“徐家”,“杀人”,“一家七口”之类的字眼。
拓跋羽心中一跳,涌起一丝不祥的感觉,他推开门却看到走廊上的楼梯拐角处两个旅店侍者正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脸上满是愤怒与恐惧……
“公子,您有什么事吗?”,看到他走过来,侍者恭敬的问道。
“你们在议论什么,我好像听到徐家发生了什么?”拓跋羽问道。
侍者摇了摇头,叹道“:当然是平阳一霸的徐家,今天徐家二少当街强抢民女,被人在暗中出手用一根烧烤的铁钎给教训了,听说断了一条腿,我们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得出了一口恶气,谁知道就在几个时辰前,徐家二少派人将那老实巴交的烧烤摊主全家都给杀了,七口人命啊,连三个十岁不到的孩子都被乱刀砍死,现在尸体就挂在城门楼上,鲜血把城门都染红了……”
拓跋羽闻言如同五雷轰顶隆隆作响,已经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了,他木然转过身,双目瞬间赤红如血,牙关紧咬,不想让那心中的痛苦与悔恨随着眼泪流出来,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进皮肤中似乎都感觉不到一丝痛意,只听到脑海中阵阵怒吼与呐喊: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害死了他们,我与他们无冤无仇无亲无故,他们却因我受这杀身灭门之祸,我要给他们报仇!我要把那狗贼碎尸万段……
一股阴凉刺骨的杀气寒意从拓跋羽的身上散发出来,让身后两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他们莫名的看着拓跋羽的背影,只觉得阵阵心慌胆战。
天微亮,铁匠铺的老铁匠刚刚打开大门,还没来得及生火开炉,就看到淡淡暗色中,一个修长的身影挺拔而立,他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束在脑后的发梢上沾染了一层寒霜,映衬着灰白色的衣着,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清冷了许多。
“小哥是要买铁器还是刀具啊!”铁匠看了他一眼,笑呵呵的问道。
拓跋羽面无表情,走进铺子淡淡道“:兵器,刀,开锋的刀。”
“当啷!”
铁匠手指一抖,点炉子的火石掉落到地面,砸出几个火星,他目光惊异的看着拓跋羽,半晌,道“:杀猪宰羊普通刀具就足够了,开锋的刀,那是打仗杀人用的,年轻人,你可不要给我老头子开玩笑!”
拓跋羽回道“:我要杀的是一匹狼,一匹丧心病狂,害人无数的恶狼,必须要用最锋利的刀才能将它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