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可以说
thudec1801:01:54cst2014
大河国濒临东海，常年有雨。
淅淅沥沥的雨不停地下着，再加上灰色的天空的烘托，更加得让人觉得绝望！
一个宽大的身影在林中急速跑着，身形颤颤巍巍，衣服也不知破了几处，只是他完全没有心思注意这些，只是不停地向前跑去，伸手抹了一把，不知是雨水还是因为长时间的奔跑和紧张所造成的汗水。
雨后的山中多是淤泥，一脚踏上，再加上后有追兵，惊慌之下，身形一个不稳，摔倒在地，身上满是淤泥，原本帅气的头发此时也显得碍眼，正当他想要爬起来时，好像突然感觉到什么似得，身子一滚，躲了开来。
他爬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虽然此时面上满是雨水，但他还是感觉到额头上的冷汗不受控制地流出，他刚刚所处的地方插着一支箭，他认得出来，这是他之前捕猎时所用的弓箭，被抢去了，刚刚，哪怕只要再慢片刻，那支箭此时就已经插在他的胸膛处了。
他忍不住向后望去，身后肉眼可见处，一颗高大的树的树枝上站着黑色的身影，拉着一张弓对着他，背后还背着一把剑，但因为蒙着面，看不清这个身影的面容。
他一定在笑，一定在笑，倒在淤泥中的正是林锦，虽然看不清楚远处的身影，但林锦知道，他一定在笑，一定在笑。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第四次还是第六次，林锦一脸恐惧、绝望地爬了起来，慌不择路地向前跑去，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了，只知道不断地跑，不断地向前跑。
与三年前相比，他的速度快了很多，只是还是不够，在身后那人追上他简直是轻轻松松，一直都是猫戏老鼠般地跟在他身后，每次在他以为已经摆脱身后那人，天边就会射来一箭，常年在山中打猎养成了不错的灵觉，每次都险而又险地躲过去，只是，扶住因为中箭而不断流血的右臂，林锦向前一跳，继续向前跑去。
“等等，那是......啊......”等林锦回过神来，他已经跌在一个大坑里。
这次林锦没有再爬起来，右臂已经没了知觉，刚开始他还能冷静分析逃跑的策略，并作出正确的选择，可希望一次又一次地破裂，恐惧和绝望占据了他的心灵。
左手不自觉地握紧，睁开眼看了一眼没有色彩的天空，又闭上了眼，这可能是看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了，这种绝望的感觉，他只在很多年前感受过。
那是他母亲死亡之时，那时他才八岁，而妹妹六岁，村里人看似和善，但在真正涉及到自身利益时，比谁都要无情，刚开始还看他们可怜，偶尔给他们点饭，但大家都不是开善堂的，时间久了就厌烦了。
在那个雨夜，他也曾这般绝望过，咒问老天为何如此不公，对他们如此残忍，只是这时与那时不同，这次是真正的绝望，他已经不奢望有人来救他。
那个雨夜，有人扶起他，教会了他只靠自己，所以他一直都很努力，很努力地去活着，努力学箭，努力练功，努力打猎，只是已经没有意义了，死亡马上就要来临了，林玉现在已经能自己生活了，这算是他此刻心中唯一的慰藉吧！
“哒、哒、哒”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每一声都在加重林锦心中的恐惧。
感到颈间隐隐的寒气后，林锦睁开了眼，临近死亡，他倒是放下了恐惧。
一个黑衣人用从他这儿抢走的寒月剑指在他的脖颈间，黑衣人看起来很是强壮和高大，只是蒙着面，林锦自嘲一笑，本以为自己突破后天九重之后，没几个人是自己的对手了，想不到被面前这人猫戏老鼠般地戏耍了一番。
“怎么不逃了？”黑衣人冷漠地问道。
沉默了片刻，林锦平静地说道：“我累了！”
“为什么不杀我？”先前因为惊慌很多细节都没有注意到，此刻冷静下来放弃逃亡之后才发现面前这人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否则以对方那恐怖的实力，自己根本不可能跑这么远，而且看言语，也没有戏耍自己的意思。
“这把剑哪来的？”黑衣人冷哼一声，寒月剑离林锦不过一寸之遥，林锦额头不自觉地流出了冷汗。
“林锦，你是聪明人，如果想活命，最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想必你也知道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滋味不好受。”仿佛怕林锦不老实，黑衣人警告道。
果然是这把剑的原因，林锦早就发觉这把剑锋利的不像话，与他平时所用的兵器威力乃是天差地别，但自己什么时候被盯上的，我从来没在人面前使用过这把剑啊！
这把剑是虚列借给他的，当他说想要前往森林的更深处打猎，磨练自己时，虚列就让他把这把剑带上报名用，果然，这把剑助他度过好几次危机，之前，黑衣人突然出现，以绝对的实力优势抢走了他手上的寒月剑，并且之后对他不断追杀，直到刚才，只是这个人是哪来的，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这些疑惑只是一闪而过，林锦沉默不语，受到学府道德教化，他还是不怎想说出虚列的存在，为他带来危险，只是撒谎的话没把握瞒住黑衣人，黑衣人明显对他知根知底，到底该怎么办？林锦一脸的纠结与焦急。
仿佛看出了林锦的纠结，黑衣人冷笑一声：“自己都快死了，还顾忌些什么？”
这句话刺中了林锦的内心，他和妖兽不断搏杀，他以为自己早就有了死的觉悟，但只有真正面临死亡时，他才发现自己之前的觉悟什么也不算，一次又一次的逃命，再绝望，他近乎奔溃，但他发现自己还是不想死。
虽然虚列救过他，虽然虚列给予了他这么大的帮助，虽然虚列对他很好，虽然......
但，他，不想死。
“快说，我没时间和你耗，大不了去找你妹妹问。”黑衣人以为自己的威胁还不够，索性又加了一句。
林锦瞳孔一缩，还要去找玉儿，林玉是他最重要的人，虚列在他心中的地位远远比不上林玉，毕竟一个是相依为命的妹妹，一个是偶然相逢的恩人，他决不允许其他人伤害林玉，为此，“对不起了，董大哥。”林锦默默想道。
“我可以说，但请你放过我们兄妹。”林锦绝然道，既然已经决定出卖，索性就出卖个到底吧！
说完林锦一脸紧张地看向黑衣人，毕竟这关系到他们兄妹二人的性命。
“可以，但你最好一句话也不要隐瞒我，否则，你知道什么后果。”黑衣人的语气依然冷漠，心中却对自己所采取的策略很是满意，看来之前的追杀有效果了。
他之前一次又一次地放过林锦，就是为了让他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崩溃他的心理防线，从而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黑衣人经历了不知多少风风雨雨，这点小伎俩很容易就想出来了。
“这把剑是董大哥借给我的。”林锦此时已经抛却了内心的愧疚，平静地向黑衣人说道。
“果然是他！”黑衣人眼睛一眯，内心震惊，但并未打断林锦。
“董大哥不是外镇之人......”
天空中闪电划过，照亮了林锦平静的面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