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闲谈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江流儿与叶墨两人静坐原地，沉默无语。
突然，一人打破了沉静。
“叶墨，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江流儿早就想问清楚，但无奈直接被叶墨火急火燎赶上前去，现在才抽出空来。
实话实说，在江流儿的眼中，只要不是没命，哪怕断手断脚也不是多可怕的事情，全因为这莽莽青山中的无数天材地宝，并不缺乏白骨生肌的良药。而叶墨眼下双目失明，但只要找到适合的药物，并非不治之症。
而这样的药材，在青云门中，并不稀少。只是这类药物适用面不广，她没有随身携带。
也正因为如此，江流儿并没表现出多么焦急。但她却没想过，在叶墨眼中，失明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伤势，而是近乎终身的残疾。
眼界不同，思维不同。在正常不过。
只是叶墨也没有多沮丧的神情，他只是无奈一笑，将刚刚的事情慢慢说了出来。
叶墨语气平淡，但江流儿听了却心惊胆战。别的不谈，光是破墙这个行为，就已经足够危险了！谁也不知道是否会触发什么禁制，让自己直接命丧当场。
“你怎么能这么乱来啊。”江流儿扶额轻叹。
“当时也是慌了神了。不过做些事总比不做好吧？就算死，也得自己知道怎么死的不是。”
叶墨的话也就是调侃，但江流儿的反应却并不寻常。
“别总是谈死不死的，也不要拿生命来随便尝试。”江流儿的语气一下子严厉起来，“你身边还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你还有那么多大好年华，你还有你爹，你的同族，你的兄弟亲人。如果失去你，他们会怎么过？你只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然后痛苦了刹那就没有知觉。但他们却不知道，要煎熬多少个夜晚!”
叶墨也想不到江流儿那么大的反应，他愣了片刻，呆呆的点了点头。
“你快说话，保证要爱惜自己的性命。”
“可是我们习武之人，不在生死之间寻求机缘，怎么能够快速突破……”
“你的亲人重要，还是你的武功重要？”江流儿陡然一个问题抛出。
叶墨沉默，才艰难的点点头。
“好，我答应你。”
江流儿望着他，无声的笑了起来。只是叶墨没法看见，但是通过空气的波动，却能清晰感知。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叶墨双目完全变成了红色，看起来有如鬼魅，骇人无比。看着叶墨，江流儿忍不住开口：“要不你把眼睛遮起来吧？这样看着太吓人了。”
叶墨点点头。他从身上用力一扯，一条三指宽的布条被他拉下，系在了眼睛处。
“对了，先前我们过来的时候，你有看到那个洞嘛？”
“没有，如果看到早就告诉你了。”
然后无话可说，继续沉默。
江流儿拨动着腰间的裙带，望着前方出神。叶墨昂着脑袋，将长枪握在手中，不断轻拭。
江流儿见状，不禁又发了话：“你的枪，很奇怪。”
“嗯？你看出什么来了？你又不是第一次看见它，怎么现在说起这个了。”
“因为其实第一次的时候，它就已经够奇怪了。但类似的气息我不是没见过，比他更加凶戾的兵刃也不少。
但是，从进入遗迹以后，它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怎么奇怪了？”叶墨抬起枪，试着掂量了一下。他已经那么熟悉莫敌，以至于这把枪的重量，纹路，质感，早已经烙印在叶墨的骨骼深处，变成了他本能的记忆。此刻的叶墨，并未发现手中残枪的任何异处。
“它……给我一种有生命的错觉，就好像你握着的不是枪，而是一条大蟒……”江流儿皱着眉头说着。
“你觉得，它是活着的吗？”叶墨惊奇的问道。
听到江流儿嗯了一声，叶墨继续说道：“我也一直有这样的感觉！”
江流儿有些惊异的挑起眉毛。
“这把枪蕴含的杀伐血气浓重无比，曾经差点让我失去神智。只是后来我的实力慢慢变强，它对我的影响也就越来越小。
只是，我曾经做过两个类似的梦。”
“什么梦？”
“一个男人在杀人。”
“杀人？”
“嗯，准确的说，是在屠戮。在战场上，有人有马，也有其他奇特的野兽凶兽，全部在那个男人面前倒下，化为尸山血海。
一刻不停的杀戮，天空大地都被染成红色。
但很奇怪的是，哪个男人给我的感觉，很冷静，甚至是……很平和！”
“你是……什么意思？”
“就好像他杀得不是人，而是切瓜坎菜而已，没有杀意，只有杀气。他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我原本以为是冷酷，但后来发现是冷漠。
就好像人命在那个人眼中，只是个数字。”
江流儿听到叶墨的描述，拼命想要拼凑出那个男人的形象，但却是徒劳。她听过猛将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视死如归：也听过刺客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也听过元帅运筹帷幄，千里之外掌控大局。但是叶墨所说的男人，却并不像人。
没有感情，没有情绪，只会杀戮，只能杀戮。那简直就是魔神，但为杀戮而生的魔神。
“那……是谁？”
“我也不知道。但是，在第二场梦中，我却学到了很多东西。”
“什么东西？”
“一种直觉，很奇怪的直觉。看到你抬手我就知道你要刺到哪里，看到你摆肩我就知道你要退到哪里。你发出一招，我不用想就知道哪里是破绽，而且没过大脑，手中的枪就自动挥了上去。”
“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事情？”江流儿不可置信的望着叶墨。
“我说的，其实是幻影所做到的事情。原本军队是无尽的，战争也是永恒的，那个男人不会有停手的一天。但是很奇怪的，那场梦突然定格了！
那个男人朝我走过来。他拿下了头盔，张嘴，闭嘴，再张嘴，再闭嘴，说了好多好多东西。但是我一句都听不懂，一句也想不起来。然后，我只记得，他最后用手中的莫敌长枪，朝着我戳了过来。就好像随手拍击蚊子一样，但是却绕开了我的所有防御，笔直刺穿了我的心脏。
然后，我就醒了……
再然后，我发现，我也拥有了这种直觉，能够准确把握对方的破绽。”
“我说怪不得，每次看你战斗的时候，运气都好像很好，莫名其妙就打断了对方的招式。”
“嗯。江流儿，你说这杆枪是活的，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有那个男人的魂魄呢？他既然已经教我了那么珍贵的本事，那就应该对我没有恶意吧？”
江流儿却板起了小脸，严肃的看着叶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