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改革要循序渐进
monapr1308:53:47cst2015
熬过了冬月，日子就好过了。去年霍华德可帮了费蕾娜一个大忙，由于连年的战乱，血精灵男女比例失调的很。加上幽魂之地刚刚收复，天灾和巨魔又没有完全被消灭，还要维持大量的常备军。而且迁来幽魂之地的血精灵极大的一部分都是女性，而且寡妇占了大半。男性劳动力基本只是刚刚够用，要是没有那么多巨魔奴隶和地精工人，去年还真不好说能不能熬过去。她们只能做做手工业，或者一些简单的服务业，有的干脆直接跑到修道院里。
霍华德看到这个情况觉得不行，不能白养活她们。他自己窝在家里一个礼拜，终于给这些没什么工作的寡妇们找了一个活。他要她们仔仔细细的收集幽魂之地每一名民众的各种信息，当然是可以公布于众的。比如，幽魂之地血精灵的总数、劳动力的总数、孩子的数量之类的。还有，他们每天希望工作多少个小时、每年他们有多少收入要花在必备的生活用品上、他们对现在的生活的满意程度和期望等等。霍华德为了分析整理这些数据还特意的建造了一座统计局，又招了一批心思比较细腻的女性雇员来帮他整理这些信息。因为这个事，有一票妇女没有天天只领救济，她们也算有了一个正式的工作，虽然薪酬不高，但是至少可以维持她们自己的生活。
霍华德的本意只是给她们找点事干，让她们别闲着，但是这些收集上来的数据给了他意想不到的大帮助。霍华德从这些数据里发现，血精灵对生产的积极性并不高。除了暂时看不出来什么端倪的农业，手工业者们并没有天天拼命的生产。他从藏宝海湾买回来的那些原料，按照他的计算，本应该在去年幕冬节之前就全都加工成成品，然后除了他们自己需要的，多余的都拿去卖掉。结果，霍华德发现，他采购回来的原料还剩20%没有加工。
今年霍华德决心找到这个事的原因，他一头扎到书堆里，把血精灵的历史几乎通读了一遍。霍华德通过读这些历史，在血精灵的社会里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除了处于最低成的奴隶以外，主体的血精灵大致可以分为三个等级。最高的是教士，霍华德从来没想过教廷的地位那么高，他们不仅享受到受教育的权力，而且还可以独立征收教廷的税收。世俗不仅不能干涉这个，也不能干涉教职的任免。
贵族是第二个阶级，他们控制着土地、权力、军队和经济。他们习惯执行传统的统治职能，只对打仗感兴趣。要不是血精灵本身浪漫的天性，他们甚至对教育不会感兴趣。只是没有写诗绘画这些本领的话，会在女士面前很丢脸。就是这种心理促使他们去学习一些东西。
普通民众组成了最庞大的第三个阶级。他们数量最多，但是力量最弱。他们需要依附于贵族才能生存，而且大多数都是文盲。虽然他们掌握着生产技术，但却没有自己的土地，他们只是在为贵族工作而已。摄政王几十年前允许普通民众购买土地的政策也没有刺激他们有什么大的变动。相反的，贵族们却利用这个政策的漏洞，去挤兑那些购买土地的民众，通过巧取豪夺的方式，把他们搞破产，然后兼并他们的土地，这样就不算触犯摄政王限制土地购买量的政策。所以，民众只是把自己当成雇员在给贵族干活而已。
经过对这一系列问题的分析，霍华德发现血精灵的社会也处于静止状态，只是比其他种族更先进一些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跨越。这个问题非常严重，奴隶的生产能力非常有限，更要命的是奴隶的主体还是祖阿曼巨魔，他们不仅天然对血精灵憎恨，而且笨手笨脚什么都干不好。除了那些粗活，别的什么也干不了。霍华德给费蕾娜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希望整个执政府召开第一次全体的执政议会，来解决这个问题。
费蕾娜接到霍华德的信，从里边也读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她立刻发起了会议的邀请。所有的执政都来到了市政厅，卡罗琳虽然是带着霍华德来的，但她已经肯定霍华德的能力，所以她这次让霍华德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并且允许他代表她发言。
“各位执政，霍华德先生有一些重要的问题要提出来。”费蕾娜开始组织这次会议。
“谢谢诸位能同意参加这次会议，首先我先要分析一下血精灵的历史与社会结构。”霍华德说。
“我们还不需要上历史课，霍华德先生。”马德兰说，“费蕾娜小姐给我们看过您的分析了。我觉得您还是说重点吧。”
“好吧，既然大家都知道了这次问题的主旨，那么我就说了。”霍华德说，“我觉得，现在民众对生产的积极性并不高。”
“这不可能啊，”跟在费蕾娜身边的维克托没有估计身份，突然插嘴，“自从我们走过原始社会，出现了私有财产以后，我们对私有财产的占有一直没有停下过。”
“您说的太对了，我知道，您是不平等理论的奠基者。”霍华德说，“但这与今天我们要谈的有些差距。我想说，我们应该从微观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
“别以为我就知道打仗，我对这种哲学理论也是懂的。”亨利说，“自从生产力达到一个高度的时候，有了私有财产的产生，那是也便有了对私有财产占有的积极性。所以，民众们应该非常关心自己的产业才对，怎么会像您说的，他们对生产的积极性不高呢？”
“您说的对，这是本能。”霍华德说，“但是，这种对私有财产的占有往往会导致无序和混乱。这就导致了血精灵的贵族和教廷不停的去侵占那些民众的私有财产，他们有能力和权利去占有它们。”
“这话说的没错，”维克托补充说，“因为不停的土地兼并和互相的战争，最后夺取胜利的便成了统治阶级。换句话说，这也就是贵族的来源，他们结成了最大的利益集团，控制着这里。为了更好的控制被统治阶级，他们便发展出了维护自己利益的制度。”
“的确是这个问题，”马德兰说，“而且，在贵族的土地上，民众只能根据贵族的要求来进行生产。所以，他们基本上已经丧失了这种对生产的欲望和对属于他们财产的占有欲。”
“你们的意思是要用公共政策来限制这种无序的竞争，对吗？”费蕾娜问。
“您说的太对了，费蕾娜小姐。”霍华德拍拍手，“马德兰先生，从他自己的角度提出了新制度的构成。但是马德兰先生并不是普通的民众，据我的了解，他可是达瑟维镇最成功的珠宝商人。他只是从自己的角度考虑问题，普通民众可没有他这种思想。所以，现在需要公共政策来引导民众。”
“那我们应该这么做，”费蕾娜问，“首先要让民众知道，他们的财产是他们自己的。”
“没错，这个是最重要的。”霍华德说。
“那好吧，”费蕾娜说，“我们要创造一种平等，让民众与贵族之间在某种意义上是平等的。不仅如此，而且还要抵消他们与贵族的差异，这样他们就不必害怕自己的财产会被其他民众或者贵族占有了。”
“那当然是法律。”马德兰说，“我们要让贵族无法突破法律的屏障。”
“那就必须马上建立独立的立法和司法体系。”费蕾娜眼睛转了一圈，“但这也不行，毕竟决定立法的是我们这些贵族，不经意间，我们就会从自己的利益出发来制定法律。这对民众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这是个长久的问题，没有什么好办法能马上解决这个问题。”马德兰无奈的耸耸肩，“即使实施，也会触犯奎尔萨拉斯的基本法律，你们不要忘了，奎尔萨拉斯的一切法律就是为了维护大贵族才诞生的。”
“那就只能这样干靠？”卡嘉尼失望的问。
“马德兰先生过于激进了，制度的变革是循序渐进的。”亨利摸摸山羊胡，“我们需要从传统中一点点的探索。”
“您说的对，”马德兰恍然大悟，“我的确太着急了，这样真的会造成混乱。”亨利点点头。
“既然民众在土地问题上已经爆发出来了这个弊端，我们就先解决这个问题。”费蕾娜说。
“我们把所有的土地都交给执政府，这样民众是否会接受呢？”马德兰说，“这样，贵族也没有了土地，想要土地也要从执政府那里购买。这样，起码在买地这个问题上，贵族与平民的利益就一致了。”亨利摇摇头。
“不行，执政府岂不可以利用这些间接的控制贵族议会了？”亨利说，“最基本的命脉全都掌握在执政府手里了。它想要收拾哪位议员不就太容易了。”
“谢天谢地，我们有费蕾娜小姐。把所有土地都交给费蕾娜小姐吧。”维克托看看她，“我们暂时无法重新构筑一套新的体系，我们要从旧体系里慢慢前进。法律面前，让平民与贵族平等根本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营造令一个平等的环境，那就是契约平等。”
“没错，这个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马德兰恍然大悟，“而且，我们也不会让奎尔萨拉斯对我们感到不安。”
“没错，”霍华德点点头，“在这里，最有自控能力的就是费蕾娜小姐，我们让费蕾娜小姐成为幽魂之地所有土地和资源的所有者，让所有民众，包括贵族都从她的手里购买土地，只要费蕾娜小姐能坚持我们的原则，那么民众就会真正的得到这些土地。那样，他们就会真正的重新拥有自己的财产，把他们的本性重新找回来。等到他们意识更加成熟，并且壮大起来，我们就能顺水推舟的建立起新的秩序。”
“原来是这样，”费蕾娜说，“只有我一个是整个幽魂之地土地的持有者，只要我不用特权去兼并其他血精灵的土地，他们就会出现一种平等，因为这里除了我，就没有土地贵族了。”
“没错，就是这样。”马德兰说，“当他们重拾对私有财产的占有欲以后，就会有竞争精神，我们要鼓励竞争。把所有经营的自主权完完全全交给民众。”
“没错，”维克托拍拍手手，“这样也更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才是他们拥有的那片土地的主子。”
“一些特定行业必须控制在我们手里。”卡罗琳突然插嘴说，“现在不适合对民众展开全面的自由。比如食盐，如果有投机者利用现在这里还非常不稳定的问题，哄抬民众生活必需品的价格，对我们来说可是灭顶之灾。”
“这个不好办，暂时我们无法完完全全的把这些行业控制好。”霍华德翻翻他皱皱巴巴的本子。
“如果费蕾娜小姐成为台面上幽魂之地唯一的占有者，那么她可以限制在她领地之内商品的价格。”卡嘉尼破天荒的在一次会议上说了两句话。
“这岂不又回到了专制主义？”马德兰失望的摇摇头，小声嘀咕着。维克托听到了他嘀咕这句话，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要相信费蕾娜小姐。”马德兰只好做出有信心的样子点点头。
“好，那就这么办。”亨利说，“我带头，把我的领地完全交出来。”
“这个工作就请您来做了。”马德兰对亨利竖起拇指，“把所有的土地都集中到费蕾娜小姐的名下，我会马上开始制作一份费蕾娜小姐通过合法手段取得这些土地的证明，然后由费蕾娜小姐把这份证明拿回摄政议会备档。”费蕾娜点点头，她现在觉得她肩上的担子突然重了很多。在确定了主要工作方向以后，这场会议就愉快的解散了。他们都回到各自的岗位开始把这次会议的内容付诸实践。
现在，一个新的萌芽，会在未来出现在了这里。从一个严格组织起来的等级制度逐渐转向另一种制度。在这种制度之下，民众至少能尝试去创造自己的生活。有机会了解和选择不同的生活方式。现在，马德兰暂时无法运用他那激进的制度，一切都被推倒重来。他现在只能期望费蕾娜会保护这个萌芽，他期望费蕾娜心中那份博爱的精神与她自己良好的自控能力能好好呵护这个萌芽，让它在这里有一次自由生长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