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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笔趣阁 >异世之境 >第二十七章 黑牡丹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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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黑牡丹白玫瑰

  穿越森林迷雾,高墙长满繁花。

  晴空无云,延伸万里。

  清河潺潺,蜿蜒入墙,高墙之内牡丹迎风绽放,花瓣起伏成浪。

  华美,高贵,富丽,黑亮。

  深深浅浅的绿色顺着城门爬上窗台,无始无终。

  上升,蓬勃,蔓延,生长。

  这里,是蔚蓝城。

  白鸟展翅飞过一片碧色晴空,黑色花海,城堡西侧,荒芜枯黄。

  蔚蓝城有两个极致的面孔,一侧生机勃勃,如锦繁花,一侧杂草丛生,怪石嶙峋。没人敢去城堡西侧,那里是不用明说的禁地——曾经的“繁花迷宫”。

  黑纱遮住半面,她从不化妆,素着一张恬静的脸,双手交叠规规矩矩地放在黑色礼裙上,目中温和淡雅,蔚蓝家的长女蔚蓝小寒总是得体大方的。

  “大姐还是那么喜欢黑牡丹。”

  “小朔,你来了。”年过四十的蔚蓝小寒有个弟弟,叫蔚蓝朔,今年刚满十七。

  小寒种得一手好牡丹,富贵典雅犹如她本人。

  “小寒像她母亲,温柔、平和、大气。”洛溟曾对蔚蓝荣说,那时蔚蓝荣已经娶了第二房太太,也就是二少爷蔚蓝清河,三小姐蔚蓝雨雨,四小姐蔚蓝雪,小少爷蔚蓝朔的母亲。

  二姨太无姓,是附近镇上的卖花孤女。一日,细雨微蒙,芳龄女孩提着花篮正要回家,被外出散心的蔚蓝荣看上了。芙蓉,真是个俗气透顶的名字,但是没办法,蔚蓝荣喜欢,第二天就把孤女讨来为他生儿育女。

  二姨太的名字俗不可耐,模样却惊为天人,看看那她那小儿子蔚蓝朔就知道了,雪白绝美的面孔简直就是另外一个芙蓉。蔚蓝荣简直混账,亡妻尸骨未寒就娶了二房。长女蔚蓝小寒的生母奉小辰是个温婉大方的女人,和卖花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奉小辰出身高贵,是隐岩城大公主,正统血脉魔法继承人,可惜,红颜薄命,好人呐总是要比坏人去得早。旁系亲属的嘴巴又毒又碎,句句诛心,但芙蓉不在意,在所有人嫉恨的目光下为丈夫生了四个孩子。跟母猪一样的女人,不服气的旁系亲属在私底下这么骂她。

  蔚蓝小寒已经练就一张会说话的嘴,会看人的眼,在父亲面前尤会做人,关爱弟妹,事事忍让,特别是对蔚蓝朔。二姨太曾拉着她的手说:“蔚蓝家就你成气候,小朔有你这个姐姐护着我以后也放心了。”放心个啥?蔚蓝荣再怎么疼爱幺子,为了利益,还不是送去洛城当人质,哼……再得意呀?二姨太就是为这个死的,也对,年近五十了还给蔚蓝荣生儿子,结果被丈夫一句“大局为重”给气得吐血身亡。

  蔚蓝小寒笑在脸上,骂在心里。从小蔚蓝荣就对她不闻不问,她努力学习诗词歌赋,努力修炼魔魂,当她把辛辛苦苦种好的花给父亲看的时候,蔚蓝荣非但没有夸奖她,反而面无表情地说:“你是蔚蓝家正统血脉继承人,小寒,你应该做得更好。黑牡丹就要有黑牡丹的样子,夹杂着白玫瑰做什么?”

  对,黑牡丹就要有黑牡丹的样子,夹杂白玫瑰就不伦不类了,但,蔚蓝荣忘了,小寒的生身母亲奉小辰,最爱白玫瑰。十六岁的蔚蓝小寒瞬间明白,父亲是不爱母亲的,甚至从未思念过。

  她从此不种白玫瑰,不化妆,那张不着脂粉的脸和蔚蓝荣的亡妻一模一样,这是蔚蓝长女做人唯一失败的地方。

  看着蔚蓝朔雪白绝美的面孔,她笑得温暖,拉着少年洁白的手把这个小弟弟抱进怀里,声音温柔:

  “小朔长大了,姐姐老了。”

  蔚蓝朔躺在她怀里,刘海遮住右眼,左眼湛蓝如海。

  少年很乖巧,像一只无害的小动物,他说:

  “姐姐才不老,我以后会孝敬父亲、姐姐、三姐。”

  “乖孩子。”纤手抚着少年柔软的蓝发,黑纱模糊了她眼底的冰冷。

  晴空万里,花海无际。

  黑牡丹富贵华丽,神秘雍容。

  吃晚饭的时候,蔚蓝荣又念叨了:

  “我老了,只怕死了之后没人照顾我的女儿。”

  蔚蓝长女微笑:

  “父亲,小朔还太小,等他会了些事我再嫁不迟。”

  “小寒是嫌弃父亲不中用了?”

  “女儿不敢!”

  “我这么多儿女中就属你最懂事,你若嫁了,为父也是不舍得的!”

  哼……老狐狸,你巴不得我赶快嫁出去这个家就好交给蔚蓝朔了是不是?

  蔚蓝小寒给弟弟夹了块鸡肉:

  “小朔多吃点,看看你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蔚蓝朔开心地接了,埋头大吃。

  蔚蓝城的夜晚本是静谧无声的,可惜窗外有只猫头鹰在不停叫唤。

  她抿了抿墨黑的唇,狠狠丢出一支黑牡丹。

  窗子又碎了。

  月亮隐入云层,山石奇窟东西连绵,裂河之水缓缓流淌,一股分流向西而去。

  砖红色的墙恨不得叠到天上,大概是防止什么东西逃跑。

  墙内的森林薄雾弥漫,无数木头房顶模糊不清,泛着淡蓝萤光的雾被黑暗吞噬,那是一片疯长的黑色草场。黑草没顶,底下是深深浅浅的水洼泥沼,黑海尽头屹立一座没有窗户的城堡,仔细一看,原来每个窗户都被窗帘挡住了。

  这座城,名珑。

  珑城并不是空无一人,黑草之上,窗帘之后,那个金发男人摁灭手里的烟,往银灰色的床上一卧,随手拿起一本摆在床头柜上的书。

  “我爹和我弟弟回来了,我是不是……”

  “鹬蚌还没争呢,急什么?”男人说。

  “我不想落个不孝的名声嘛!”

  “你的名声历来不好。”

  坐在镜子前的女人不说话了,卸完一脸浓艳,脱了衣服走进浴室,水哗啦啦地响起来。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睡着了,石刻面孔苍白如死,他这几天很忙,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蔚蓝雨雨给他端个水也需要敲门的。

  她想留在这个魔鬼身边,忍不住听他的话,做他喜欢的事,甘心成为他最锋利的匕首和最温柔的情ren。再怎么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个魔鬼也去洛城救她了不是,把姓洛的烧成那样子不说还夺了他半块血脉石。

  这个男人心狠手辣,但她就爱了,没办法。

  黑夜如幕,几点疏星,牡丹花蕊泛着金华。

  “好的,您也早点休息。”门外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乖巧。

  房门打开了,随即死死关上。

  没开灯,没点烛,昏暗中的黑影脱了衣服撩开被子躺在床上。

  他对着黑漆漆的房间自言自语:

  “现在才回来,你有没有等我?还是你已经睡着了?”

  房间死寂一片。

  “只有半块宝石真的很难。我应该怎么办?”

  “我不能去找珑梵,要不我去求三姐、毕竟……”

  床上的黑影动了动,似乎抱住了什么东西如痴如醉地看。

  “你不让我求人?不求人我怎么让你重生?”

  “哦,对,还是你聪明,我应该先问问三姐的意思。”

  “今天好累,晚安,星峦哥哥。”

  纤手抚过蜥蜴冰冷的鳞甲,墨唇微张。

  她愕然地看着牡丹花影中抱着骷髅头入睡的少年。

  原来那盒子装的是这玩意儿?洛星峦变成了这副样子!

  天大的机会竟摆在了她蔚蓝小寒的面前!这个弟弟太可爱了!哈哈哈,实在是太可爱了!

  绿眼蜥蜴迅速溜走。

  纤手一顿,细眉一皱,一支黑牡丹插进猫头鹰的喉咙。

  明天又要换玻璃,从老不死和小杂种回来,她窗外的猫头鹰就没少叫唤过。

  这个夜晚确实不踏实。

  禾之房里的灯还亮着。

  “还不睡?”

  “那个岚未!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们。”

  珑巫拿起桌上写着“五足倾世,烈阳如火,女神归一,救赦天下”的信纸说:

  “光盯着没用。反正没明路可走。”

  “你的意思?”

  “去隐岩城。”他们想一块了。

  “你那什么表情?怕沙神?”

  “狗屁!!”

  “要和岚未说一声吗?”

  “你都说了他不肯相信我们。他死皮巴拉地要来我们不拦着,他不来我们也不求。”

  “哦。”

  “这些乱七八糟的颜料给我在这几天用完。”

  “你不是不给黑帽子干活了嘛,又不知道他在不在诺拉镇。”

  “不在才怪!行了,废话少说,这小半年都快混过去了就你最安逸!”

  “珑巫……别跑!有本事别跳窗户!!”

  “喵呜!”

  可恶!!那只该死的猫!!

  岚城不太平,蔚蓝城更不太平。

  蔚蓝小寒想着造反,老狐狸蔚蓝荣又发挥墙头草的本质,洛家输了那就继续和珑家交好,于是蔚蓝荣派人去给自己多年未归家的三女儿送信了。

  “雨雨:你在外多年,为父甚是思念。愿女儿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哟,十年前不思念,去年不思念,今年甚是思念!蔚蓝雨雨把信一揉丢进垃圾桶,拿出小镜子补妆画唇,踏着高跟向书房走去。

  一阵桃花香,妩媚美人斜靠门边,风情万种。

  “我现在没空。”他低下头继续看书。

  “珑家主,我那老父亲开窍了!”

  “恩。”珑梵把空杯子往前一推,美人立刻给续上咖啡。

  “那老狐狸终于按捺不住了,蔚蓝小寒应该做出些戏码再篡位的,难道她这几日生病了?”

  “你的美貌总和脑子不成正比。蔚蓝朔怎么当上鲛王的?”

  “别想了,你想几百年都想不出。”珑梵总在损她。

  “他和洛星峦之间有猫腻。不可调和的矛盾让他趁洛星峦失败的时候落井下石,毫不犹豫。鲛王眼是兽族圣物之一,戴上一只变半鲛,一对变兽人。既然你弟弟还能在陆地上生活,那表示他还没变成兽人。”

  毛骨悚然,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那个唯唯诺诺的漂亮少年——

  “他挖了洛星峦的鲛王眼?那洛星峦岂不是••••••”

  “现在蔚蓝城就剩你去收拾。告诉你那个鲛王弟弟,血脉石只有整块才能让人重生。”

  “到底怎么回事?”

  “照我说的做。”

  黑袍异影隐隐浮动。

  珑梵吹熄蜡烛陷在椅子里按摩发痛的鼻梁。

  他们之间的猫腻还欠火候。蔚蓝朔,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若把洛星峦碎尸万段,那在我这半块冰晶血脉石就不会亮到今日。你如果有两颗鲛王眼,你现今还会乖乖呆在蔚蓝城?别担心,你的亲姐姐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啧,蔚蓝小寒也真让人失望,活了半辈子还这么冲动。

  女人把烟一口口抽完,拉上窗帘睡了。

  明天才是真正的开始。

  诺拉镇。

  道路两旁落满金叶。

  那个乌发大眼的女孩又来了。

  坐在镇口东张西望不知在等谁,身后立着十几幅油画。

  旁边站着一个金发男子,瘦,却很有力量。普通的黑衣黑裤穿在他身上都那么好看,他微垂着脑袋,萤黄眼睛半睁半闭。

  “她们都在看你。”

  “你是不是准备把我提起来丢出去?”禾之连忙转移话题:

  “黑帽子不说晚饭前回镇子的嘛。”

  “你不肯去他家等,非在这太阳底下烤着,活该。”

  她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直到余晖残喘,那辆风尘仆仆的黑马车才进镇,黑帽子从马车上跳下来,歉疚地说:

  “有点事耽搁了。还没吃饭吧?”

  “你说呢!”野兽一饿脾气就大。

  “我们就要离开,过来和奶奶道别。”禾之笑着说。

  黑帽子把画放进马车,正要给她金子被她拦住,说这是送给奶奶的离别礼物不能收钱。

  老人坐在摇椅里,膝上盖着一条毯子,睡着了。

  夜里风大,黑帽子把老人背进屋。

  “你真孝顺。”禾之说。

  黑帽子微微一笑:

  “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为什么在蔚蓝家的林场当老板。”

  一阵秋风过,禾之心里咆哮——这只笨猫!!

  “你知道那是蔚蓝家的林场?”黑帽子反打一耙。

  野兽似笑非笑:“猪都知道迷雾森林是蔚蓝家的,你个小镇平民能在蔚蓝家的林场伐木,真是天大的福气。”

  黑帽子做了个继续说的手势。

  “迷雾森林在白天迷雾不散,到夜晚凭空消失,要进入夜晚的迷雾森林必须得到蔚蓝家的林通牌,守林花才能让你过去。黑帽子,别给我打哈哈,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取下帽子露出一顶银色短发。

  “我隐姓埋名只想过安稳日子。”

  “里面那个老太太不是过安稳日子的人。”

  “不用你管。你们可以离开了。”

  “黑帽子,沙神现世,是珑梵助她破封。”

  银发男人不说话,他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

  他们离开了,留下一地落叶。

  屋里的老人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相框,看着看着,眼前渐渐模糊。

  照片上有一男一女,男人温雅文儒,女人美丽温婉,身穿洁白礼服,手里捧着娇嫩的白玫瑰,甜甜地笑,仿佛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她的幸福。

  他们身后,一片白玫瑰花海,忘不了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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