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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鹰

  frimar2712:50:27cst2015

  残阳西沉,大提琴低声吟唱,微风带来雨后初晴的清香,淡蓝色的蒲公英弥漫天际。黑色长发铺散开来,与蒲公英缠缠绕绕随风起伏,唇若荷花面若青莲,她就像一片纯白的花瓣,在淡蓝色的海面上飘摇不定,一双眼睛未曾睁开,仿佛在做一个永不醒来的梦。

  禾之是被渴醒的,一把火从胃里烧起来点燃喉咙,所有器官干疼叫嚣,一股清凉的水滑进喉咙,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浑身就像被扯断。还活着?还活着??????觉得身体暖和了些,她再次睁开了眼,一个光裸的胸膛映入眼帘。

  “幸好没死。”熟悉的嗓音粗粝如同钝刀,逆着光她看不清珑巫的表情。一双手覆上了她的眼。

  “试着坐起来,能不能?”她努力调动着绵软的四肢,珑巫托着女孩软弱无力的脖颈,见她一副又要昏睡过去的样子急忙说:

  “别睡!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又给她喂了些水,把她抱进树荫,女孩就像一棵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草,细瘦的身体靠在粗壮的树干上一动不动。她实在疲累,渐渐低下头,快睡着的时候一个粗糙的木碗边缘磕上了她的下巴。珑巫吼起来:

  “给我吃点东西再睡!”她依旧闭着眼睛,微微张了嘴,木碗倾斜,碗里的兔肉稀饭顺着嘴角往下沥。珑巫啧了一声,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自己含一口稀饭嘴对嘴地喂了过去,舌头撬开无力的口腔,稀饭滑进喉咙。她好似失去了嗅觉和味觉,微微睁开眼仔细看着少年被泥巴弄脏的鼻梁和侧脸,刘海覆住眉毛,兽瞳轻眯,金色的睫毛上落着几根兔毛。女孩如同一只破碎的木偶,呆滞地坐着,珑巫一口一口地喂她就像哺育一只受伤的雏鸟。

  阳光透过层层树叶,落了一身的七彩光斑没能点亮一双如夜的眼。珑巫拿着空碗到河里洗,他脚上沾满血和泥,头发就像金色的杂草堆,又黑又脏的脸上有细细微微的伤痕,锁骨中间狠狠地凹进去,禾之想叫他的名字,张开嘴却不知如何发声。

  “你太小,也没看过这种事。现在我们安全了,珑梵不可能找到这里。”珑巫坐在她身边说。

  珑,梵?

  脑中渐渐浮现出一头银眼九爪异兽冲上云霄的画面,兽首上站着一个面目扭曲的黑袍男人,一堵堵剥了皮凝了血肉的人墙跟在他后面??????血肉之躯在空中与金色的光团碰撞、破碎??????漫天血水??????她喘不过气,又想吐,趴在地上难过地**,眼泪止都止不住。珑巫急忙抱住她,顺着她的背哑着嗓子说:

  “都过去了!我们还活着!我??????你??????哎!你别担心我们现在在兽人的领地里,他们找不到我们的!”与从小对血腥虐杀司空见惯的珑巫不同,她连刀子割伤都没看过,更不要说一百多万皮肉分离的血人顷刻间消失变成血水的场面了。珑巫抱紧了她,一遍又一遍说着没事,却从没让她不哭,珑巫明白只要还有眼泪,那这个人就有救。哭出来反而好,最怕阴影深埋无从发泄,比如,珑玥。

  远方传来鹰啸,双首褐鹰落在一个山洞前,收了翅膀,四米高的鹰身扭曲分离变成两个高大的男子,他们是双胞胎,有着同样的褐色短发,穿着相同的坚羽盔甲钢铁高靴,眼神犀利充满野性。

  “珑巫,吾王要和你谈一谈。今晚,柏寂悬崖之上。”

  “她没事一切好谈。”山洞里传出粗粝的野兽嗓音。

  “吾王守诺,让我们兄弟看护,你可放心?”

  黑暗深处亮起一双萤黄兽瞳。

  “我若是不答应,她能活?”两兄弟目目相觑,其中一个想了一会,说:

  “吾王这两个月以来未对你们驱逐骚扰,你何须百般猜疑?”

  “她就是个十岁的普通人,没成年一点魔力都没有。寄人篱下,只求苟安,鹰王若真的挂念,怕是要屈尊了。”

  “放肆小人!不识好歹!”另外一个褐发战鹰怒道,刚刚劝解珑巫的战鹰拦住他:

  “那这样,今晚你们一起去。”

  一个细微的声音在山洞里响起,不一会传来珑巫的声音:

  “希望鹰王不要违约!”

  褐羽金喙的双头鹰展开翅膀消失在蔚蓝的空中,云似棉絮缕缕飘散,林树成海,绿浪拍打着远处模糊的山峦。残阳西沉,余晖里透出一抹淡蓝月影。繁星点亮天幕,星辉倾泻给万物镀上似有似无的剔透银光,夜莺啼鸣,有亮着耳朵的猴子在树枝之间飞跃,响尾蛇爬过草丛,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惊起一群白色水鸟??????女孩坐在山洞外侧耳倾听夜里的声响,双颊苍白向内凹陷,一张脸似乎只剩下有些呆愣的眼睛,黑发了无生气地搭在肩头,蓝灰的裙角随风飘动。一个黑衣少年站在她身后,金色发丝快遮住双眼,刀削般的鼻梁下是轮廓分明的唇和下巴,他双臂交叠抱在胸前,风灌入衣襟,两条锁骨之下的麦色胸膛随着呼吸一伏一起。

  一只墨绿大雕乘风飞来,铁钩般的鹰喙披银色护甲,两只六边形的眼中微泛蓝光,外眼眶镶一道浅紫鳞甲。大风停歇,墨雕落地,快两层楼高的雕首上立着褐鹰兄弟,坚羽铁靴,抱臂而立。

  “请吧!”

  珑巫抱起坐在地上的女孩,脚下一点跃上雕背,他让禾之坐自己前面,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手伸到褐鹰兄弟眼下说:

  “拿来。”

  褐鹰手一扬,一条白色毛毯落进禾之怀里,她裹好毯子,珑巫扣住她的腰,褐鹰拍了拍雕兽,大雕展开巨大的翅膀扑啦几下,后腿一蹬飞向布满繁星的夜空。林海渐远,山峦清晰,隐约听到水浪翻涌的声音。飞掠山脉,不远处波涛之上,皓月出升,明晃水光涌上银白沙滩。墨绿大雕向月亮飞去,大雕停在高空不再往前。珑巫紧了紧箍着禾之的手臂。大雕盘旋起来,越来越快,带起狂风卷碎一片银海,海浪回旋形成漩涡,未等他们反应,大雕收翅从万米高空俯冲而下直奔深不见底的漩涡而去。女孩咬破了唇,一张脸苍白如纸,露在毯子外面的眼睛快瞪出来。

  没有溺水?恩?!她睁开眼,大雕在漩涡里快速奔走,回头一看,身后水浪正迅速融合!珑巫把她压在身下,隔了厚厚的毛毯都能感到那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后背。只听前方大风呼啸,光芒闪烁,墨绿大雕越跑越快,张开翅膀,鸣啸一声冲破光芒!迎面扑来一阵阵干燥炙热的风,禾之揉揉眼睛,逐渐适应巨变的环境。身下飞翔的大雕褪去墨绿羽毛,覆上一层浅紫色的光滑鳞甲,她差点从雕背上滑下去,珑巫指尖冒出尖利的爪子扣进鳞甲浅浅的缝隙中固定住他们下滑的身体。

  这里是寸草不生的荒漠,唯有一处碧绿可见,大雕往那绿了半坡的悬崖飞去。

  禾之解下兽毛毯子递给褐鹰。

  “谢谢。”很简单的道谢却两个高大的褐发男人局促起来,他们连忙低下头把变小的毯子收进怀里。珑巫哼了一声抱起女孩跃下雕背。

  “鹰王呢?”

  “王事务繁多,你们歇息一会。”野兽甩了甩金色的头发,盘腿坐在地上。

  女孩环顾着这荒漠中一边长满柏树,一边悬崖陡峭的地方,褐鹰中的老大见她疑惑便在一旁说:

  “这里是荒漠柏寂悬崖,从这才可以到达你们住的地方,绿海。荒漠里生活的都是成年鹰兽人,幼兽在绿海出生,在荒漠成长。”

  “幼小的鹰人怎么穿越深海隧道?他们没有太大的翅膀吧?”禾之问。

  “成千上万的幼兽在月之海上召唤狂风,就像纹影那样。最强壮、速度最快的就能优先通过深海隧道。”

  “体弱的只能被淹死?”

  “这是鹰族的生存法则。”另外一只褐鹰说。

  “兽人依靠体质存活,为了不受魔法师的征伐,只留下体质更强的后代。”

  “你们知道魔法师真正的恐怖吗?他们的魔力强大到你们无法想象。”

  褐鹰兄弟目中一凛,鹰怒薄发。

  “你身边这位就出生珑城。珑梵珑玥的咒术狠毒血腥,灭绝人性,大陆上谁人不知。”萤黄兽瞳看着远方,黑衣少年面无表情,好像事不关己。褐鹰老大接着说:

  “远古兽人与魔法师签订了协议,兽人手中有一个魔法师忌惮的重大秘密,这也是魔法师不敢轻易与兽人发动战争的原因。”

  “什么秘密?”

  “我们不清楚,每一代的兽王才知道。”

  “鹰王知道么?”

  “兽王已经消失快两百年,吾王继位还不到三十年。”女孩还想问些什么,褐鹰战士突然仰起头,大雕昂首,银甲鹰喙如钩锋利,浑身紧绷立得一丝不苟。禾之顺着他们的眼神望过去,天空湛蓝,无云无风。

  一紫色光点渐渐明晰,黑得发亮的皮鞋落在他们面前。褐鹰兄弟右掌并拢掌心向下放于左肩之上,下巴紧收,声音整齐:

  “王!”

  笔挺的紫色西装掩盖不了鹰王精悍健壮的肌肉,男人手指很长,骨节突起,禾之仰面望去,男人的下颔尖锐有力,人中深陷,鼻骨突起,苍发及腰,发质硬滑。精光闪烁的鹰眼略移,两道清明目光落进黑眸之中。

  珑巫丢掉嘴里的枯草,斜着一双兽瞳:

  “你倒是说说看。”

  彤没有因为珑巫的不敬而生气,面上波澜不起,浑身透着王的肃穆。

  “你交出血脉石,我给你们一个安身之地。”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那我岂不是要永远当野兽了?”萤黄兽瞳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彤看着珑巫的兽瞳说:

  “这里是我的地盘,岂能让别人白占便宜?那东西在你身上一天,鹰族受威胁的可能性就大上一天。”

  “你准备怎么处理我的血脉石?”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

  “那我怎么肯定把宝石给你之后,你不会驱赶我们?”

  “无法证明。你信我,珑梵永远不会发现你们,不信我,现在立刻滚出鹰族。我们都有各自的目的,互相成全不好吗?”

  禾之听懂了,自从被星辰天河水带到鹰族绿海领地,鹰王不是白给他们休养生息,他要珑巫的血脉石。只有野兽与魔法师相结合的唯一血脉心石才能让珑梵顾忌。鹰王精明,等他们养好,珑巫能变成兽身,再来要血脉石。交出来,珑巫变成一头野兽,他们能在鹰族苟安下去,不交,立刻驱逐出境,被珑梵发现就不用活着了??????

  黑发大眼的女孩拉住少年的胳膊:

  “你如果永远变成野兽,我这个废物还能在兽人领地活?”

  苍发鹰王打量着这个瘦得可怜的女孩,心里有了计较。

  “我看你还太小,应该没有魔力保护自己。珑巫交出血脉石的那天,我会派人照顾你们,直到你成年生出魔魂,如何?”

  禾之微微一笑:

  “谢谢您。您可能永远不会懂,你们兽人可以随意变成人类,而珑巫缺了宝石就是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您难道愿意自己的亲人变成连人性都没有,任人宰割的猪狗牛猫吗?您只成全了自己,不曾成全我们。我不能接受他忽然变成只会吃饭睡觉,却不记得我的动物。”

  鹰王盯住禾之的眼睛:

  “他的血脉石会引来杀身之祸,到时候,你们会死,我们也要跟着陪葬!”

  “我不愿意像条没情感的凳子任人劈砍。”

  彤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如果一切由你所想,理智而有尊严地活着、死去,那你们现在算什么?”

  女孩捏紧拳头:

  “赌一次!血脉石取出浸入鹰族圣泉,由我保管,我成年之后离开鹰族,三年为期,为您探得兽王的秘密!”

  “我凭什么要和你赌?”

  “第一,我虽然是个普通人,但珑梵没能杀了我,第二,您难道希望鹰族幼兽的成活率越来越低吗?星辰天河保全了我们,您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赌赢了,您获得鹰族壮大的机会,输了,我交出血脉石,性命随便处置。”

  “白痴!!”为了保全他能变回人类的机会,这傻子竟然以命为注,你的命值多少个钱?!一条退路都不留,找得到兽王万幸,找不到就是自杀!白痴一个!

  野兽焦躁不安,憋了一口闷气在胸口,他们都在争取活命的机会,活着才能做想做的,如今除了身边这个女孩他真不知道还能相信谁。女孩握住他的手,紧紧地。

  大地吹起燥热的风,望着寸草不生的荒漠,鹰王眼中划过一丝哀伤,许久,苍发男人低叹道:

  “我赌。小丫头,愿你好运!”

  看着消失在天边的紫色身影,她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记得以前无聊时翻看的书中有记“唯鹰族圣泉能消除血脉心石的魔力,鹰族统领绿海荒漠,成为兽族中实力排名前三的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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