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孩的降生
wedmar1110:01:27cst2015
中原影匿城
第三十三世人皇刘奕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人，少年时跟随父亲在军营里生活，成年后独自带领军队平息叛乱，继位人皇后与四方诸王谈判斡旋。这些都不曾让他皱过一次眉头。
坐在皇都影匿城的奢华宫殿中，刘奕的高大身影印在墙上，不时有仆人近来通报消息，刘奕只是拜拜手，那个身影跟着跟着晃动几下。
大家都知道这时的人皇脆弱的如同初春的薄冰，一碰就破。
人皇的妻子襄寰皇妃已经在产房里待了一天一夜，刘奕也在外面陪了一天一夜。如果有神，刘奕一定会跪下来祈求神的帮助。但刘奕和大多数人一样，相信神魔之说只是故事。
刘奕只是静静的等着。
在不远处的房间里，有一群小孩在切切私语着。
“天黑了，母亲已经在那个房子里待了很久，我们是不是应该看看去？”。说话的是刘奕的养子刘鸠，也是这群孩子中最大的一个。
一个瘦弱的小孩将嘴边的药茶放下，用麻布抹了一抹嘴：“不要了，嬷嬷说那个房间不适合小孩子进去，再说了，我想你父亲不会想我们去添乱的。”
这个瘦弱的小孩是东泽王范氏最小孙儿，叫做范凌舟。范凌舟自小体弱多病，在一次发烧中险些丧命，连夜从东泽送来影匿城后才侥幸活了下来。但影匿城的医师说东泽的气候不适合范凌舟的体质，如果下次再次发病很可能就无法了。范凌舟就留在了影匿城。
“如果是我，才不管什么人世之皇，直接进去。”
刘鸠与范凌舟彼此看了看，没说什么。
说这话的孩子明显与其他俩人不同，脸很大，皮肤较黑，颧骨很高。那一双很少眨的眼睛将所有的情绪都关在了里面，只剩下明目张胆的不屑一顾。
这个孩子叫做呼延昀叠，是西漠王呼延氏的独子。西漠与中原的关系一直紧张，直到刘奕的时代才有所好转。在西漠发生瘟疫的时候，西漠王呼延骇求助于人皇。刘奕调遣物资和人力帮助西漠度过难关。西漠王则将呼延昀叠留在了影匿城以表示自己的忠心。
“我去看看。”说罢，另一个男孩没等刘鸠表示反对就跑了出去，结果和正要走进来的嬷嬷撞了个正着。
“刘勇，就你最不听话，让你好好待着还乱跑。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打搅你父亲，是不是不想吃晚饭了”。嬷嬷将刘勇给推回了房间。
刘勇是人皇刘奕的亲生儿子，也是襄寰皇妃的第一个孩子。虽然在这四个孩子中刘勇最小，但看他胖嘟嘟的身躯，你绝对会将他的年龄多加几岁。
一听晚饭可能会被取消，刘勇马上坐回了椅子上，安静的看着嬷嬷，那个表情好像在说“其实我很乖的。”
刘鸠问道：“嬷嬷，母亲怎么样了？”
嬷嬷进来将桌子擦干净准备晚饭：“不太好，昏过去几次。医师说可能要在孩子与襄寰皇妃中选择一个活下去，人皇是希望全力保住皇妃的，但皇妃执意要孩子。”
刘鸠虽然是个孩子，但没有人会用跟一个孩子说话的语气来和刘鸠说话。
人皇刘奕的半生都在致力于四方诸王间的安定，而为了将这种平和的局面稳定下去。刘奕准备重寻古道将人皇的位置传给自己的养子刘鸠，这样打破“血继”的局面以使四方诸王效仿，从而消减姓氏宗族的势力。希望这样可以回到最初人世祥和安宁的局面。
刘鸠就是下一世的“禅让”人皇。
嬷嬷的话让刘鸠的心情沉重了许多，虽然不是亲生母亲，但襄寰皇妃的体贴照顾让自幼孤儿的刘鸠体会到了家的温暖。
范凌舟拍了拍刘鸠的肩膀：“担心也没什么用，皇妃人那么好，肯定会没事的。”
“对！对！我母亲肯定没事，还会带给我一个弟弟，她答应过我的。”刘勇附和着。
嬷嬷说：“好了，这也不是你们小孩子管的了的事。去洗手，该吃晚饭了。”
随后嬷嬷出去，将准备好的饭端进来。
在角落里坐着的呼延昀叠一言不发，首先站了起来去洗手。有一些事在呼延昀叠的脑子里呼喊着，他听不清是什么，但感觉得到不是自己想听的话。
饭菜的香味让四个小孩的肚子叫了起来，四人马上坐好准备开动。毕竟忧愁不是这个年纪的玩伴。
人皇刘奕没有任何食欲，饭菜摆上来送下去在摆上了已经几个来回了，但那双翠竹筷子不曾被动过。
“人皇，襄寰皇妃想要见你。”仆人通报。
刘奕急忙直奔产房。
满头大汗的襄寰皇妃躺在床上，疼痛使得皇妃的额头起了好多皱纹。
“皇妃”刘奕小声的说。
皇妃缓缓睁开眼。
“皇妃，你好辛苦。”
“有点，估计又是一个大胖小子吧。”即使已经精疲力尽，一抹微笑依然从皇妃的嘴角缓缓的流出。
刘奕定定的看着皇妃：“医师跟我说你想要保住这个孩子，但我想...”
皇妃打断了人皇：“奕，我知道你怎么想的。这个孩子很特别。我能感觉得到。他长大了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皇妃，我们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而且两个孩子都很出色，。即使这个没了，还可以再生的。但我怎么能失去你。”
襄寰皇妃看着刘奕因焦急而憔悴的脸，心中涌出了无限的温情。
人世间有多少人可以找到真爱？真爱中又有多少情意会长久？我是幸运的。
“奕，生死是天定的，我们躲不掉。但每一个生命都应该有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机会，这个机会不应该因为人的原因而被夺走...”
一阵阵痛让皇妃疼的咬紧了牙齿。
医师赶忙说：“人皇，这次可能真的要生产了，你先回避一下。”
“奕，答应我，保住这个孩子。”襄寰皇妃哀求似得说。
“好，保住孩子，听你的。”
医师将人皇送出产房，刘奕叫住准备回去的医师，皱了皱眉眉头似乎下定了决心：“如果必须的话，先救皇妃。”
晚夏的星空如碎掉的琉璃，阵阵微风将散落的五彩吹向万家灯火。
吃完晚饭的四个孩子被催着上床睡觉去了。
“咳咳”，一阵咳嗽声。
“范凌舟？没睡么？”刘鸠问。
“没，睡不着。”
“凌舟....你还记得你母亲什么样么”
“...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母亲总抱着我，因为我总是生着病。后来父母乘坐的船出了事故。我对我哥哥的印象倒是很深。为什么想问这个？”
“只是，不好的预感。”刘鸠喃喃的说：“我只记得我的母亲总是在等人，总是不停的望着远方，有一天她说要去找找看，我就再没见过她了。”
一直也没睡着的呼延昀叠缓缓的说：“我的阿妈也死了。”
刘鸠很惊讶，自从呼延昀叠来到影匿城就一副冷漠的样子，从不表露自己的情感，也从没听说他讲起家里的事。
范凌舟道：“啊！我们都一样，你阿妈怎么死的？”
呼延昀叠翻了个身，将脸面向墙壁道：“我忘记了。”
刘鸠以为呼延昀叠只是一个冷傲有些孤僻的独子，不曾想他也有悲伤的过去。
突然，外面人声开始喧哗，有仆人来来跑跑的很是忙乱。
声音将熟睡的刘勇吵醒了：“怎么这么吵？母亲生了弟弟吗？”
刘鸠与范凌舟彼此看了看，赶忙穿好衣服跑了出去，后面跟着呼延昀叠还有没穿鞋子的刘勇。
刘鸠逮住一个慌张的仆人问：“怎么样了，皇妃生了么。”
“生了，不过流了很多血，情况很危险，你们先别过去。”
刘勇听到自己的母亲有危险，不管那么多往来的人直接跑向产房：“我要去看我母亲，你们都躲开，躲开呀！”
范凌舟在后面喊道：“刘勇，你去会越来越乱的！别妨碍到医师呀！”
刘鸠拦住了想跟在后面的范凌舟：“让他去吧，就他一个人没事，我们别跟着去就行了。我们在附近等等消息。”
刘鸠与范凌舟还有呼延昀叠走在慌乱人群的边缘，也向产房缓缓眺望。
产房里人群来来去去，一盆一盆的清水换成了一盆一盆的血水，女佣的眼角都噙满了泪，一场悲剧似乎不可避免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说全力保住皇妃么，为何还会流这么多血？”刘奕质问着医师。
“我们是遵照人皇的吩咐保住皇妃，但婴儿很顽强，而且皇妃执意要生下来，我们也没办法。”医师道。
“奕”襄寰皇妃用细如蚊蝇的声音说。
“皇妃，我在这，你别动。”
“孩子，那孩子，你知道了么？”
“恩，知道了。就像你说的，很是不同。”
皇妃虚弱的笑了一笑：“是不是很美，第一次看见时我的心都碎了。”
“很美，像你一样。”
“对呀，还好像我，要是像你可不好意思抱出去见人。”
刘奕噙住眼眶里转动的泪，使劲的点着头“恩！恩!”
“我想歇一会了，好累。”皇妃缓缓的闭上了眼。
刘奕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皇妃安详的脸摇摇晃晃的似乎远了很多。
“父皇，母亲怎么样了？”刚跑进来的刘勇气喘唏嘘的问。
刘奕将儿子拉近怀里：“母亲累了，在休息。”
刘勇看着父皇脸颊的泪痕和躺在床上的一动也不动的母亲，知道母亲在也醒不过来了。刘勇心里一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皇妃去世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在外的刘鸠等人也不知道该去做什么。这三个孩子对于母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范凌舟问：“刘鸠，你还好吧，我们要去看一看么？”
刘鸠摆摆手：“没事，我们过一会在过去。”刘鸠本以为自己会因为皇妃的死而悲痛欲绝，
结果只是心里空落落的。难道是因为皇妃不是自己的生母么?还是习惯了人么离自己而去？
“呼延昀叠，你去哪？过会人皇会宣召我们的。”范凌舟问。
“我去看看那个新生的孩子，听仆人说那个孩子很特别。”呼延昀叠头也不回的道。
刘鸠疑惑：“特别？怎么特别？”
范凌舟说;“我们去看看吧，现在大家都手忙脚乱的，那个新生的孩子别没人照料。”
三个人来到放婴儿的房间。在竹编的摇篮里，用棉毯裹着新生的婴儿。
新生儿脸红红的，闭着眼像是在熟睡，嘴角有哈喇子流了下来。
三个人围过来低下头仔细的观察着。
“没什么不一样的，也没多一个脑袋。”范凌舟道。
刘鸠也看不出这个新生儿有什么不同，便问呼延昀叠：“哪里不一样了，你知道吗？”
呼延昀叠道：“听仆人说是一个女孩。”
“女孩！！”刘鸠和范凌舟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怎么了？女孩就不一样吗?”
范凌舟反问：“你不知道？没看过《年轮书》么？”
呼延昀叠道：“我知道《年轮书》是记载历史的史书，但跟这有什么关系？”
刘鸠说：“在《年轮书》记载的数千年人皇历史中，还没有一位人世之皇生过女儿。”
也许是三个人说话的声音太大，这个新生的女孩慢慢睁开了眼睛，用两个圆圆的大眼睛将围着她的三个人看了一遍，然后缓缓的闭上了。
呼延昀叠看着一起一伏的渐渐入睡的女孩，小声的说：“她，是有些特别。”
范凌舟附和道：“千年人皇年间唯一的一位公主。”
刘鸠将毯子给女孩盖严实一些：“恩。”
远方，影匿城城外的晨钟开始敲响，夜空的最后一颗星渐渐退去，天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