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百年惆怅，百年之前
frimar1311:41:07cst2015
笑天的神识，陷入了停滞，他周围的时间，也陷入了混沌，他周围的空间，片片消散。他的灵魂，好像是在无尽的虚无空间之间，慢慢飘荡。
游荡，游荡在无尽的孤独和虚无之中，他早已失去了知觉，就如同是天地之间的一个游魂一般。他又不像是游魂，因为，他飘荡向了一个笔直的地方。有一个方向。
头好重！
好重啊！
这是他唯一的知觉。
……
不知道过了多久！
弥罗天，迦南境，巨海国，林海城！
“啊！”林海城萧家外门的一处简陋的屋子之中，一名少年发出了痛苦至极的嘶吼和痛嘶。
随着这声咆哮响起，他房间周围的一道无形的光阵突然青光闪烁，发出阵阵的波纹，将他的声音，全部给挡住，丝毫没有泄出去。只是回荡在那有些破烂的茅屋的周围五米处，久久不绝。
惨叫依旧在持续，一直持续了近一刻钟时间。
“哐当！”
屋子里传出了一道物体碰撞的声音。
一个年纪不过十四岁的脸庞稚嫩的少年，此时死死地抱着头颅，在地上翻滚着，脸色煞白，全身皆是被汗水湿透了，地上留下了片片的汗渍。他的表情狰狞，向四周传达着他灵魂中的痛。
不久后，痛苦才全然消去，他一动不动，脸色如纸一般的苍白，若不是他的胸廓还在微微的起伏着，恐怕没有人会认为他还活着。不，根本没有人看到这一幕，也没有人听到他先前的痛苦。也根本没有人会知道他此时还活着。
那少年摊开了手和脚，在木制的地板之上，仿若是死狗一般的倒躺休憩着，头微微偏向了一旁，他已经没有丝毫的力量了。手和脚，甚至全身，都不能动弹分毫。
除了呼吸，如同拉风箱一般的呼吸…
再过了近两个时辰，少年仿佛是回复了一些力气，挣扎着从地上趔趄地爬了起来，然后死死地捂了捂额头，摇了摇浑浑噩噩的脑袋，不断地向着四周张望着，似乎在确定些什么一般。
“这是在哪？我不是死了么？”他喃喃自问，眼神一片迷茫。
突然，他瞳孔猛地一缩，将目光，死死地盯在了床前斜放着的那把黑剑之上。
他急不可耐地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将剑鞘连带着黑剑一起抓在了手里，然后，正反两面扫视个不停。他的神色之间，充满了不可思议和兴奋。
“这把剑，是小黑！对，绝对没错，这就是小黑！”
“那，那，那！这是…这是，这是在临海城！对，没错！这是在林海城的萧家！”少年的声音有些颤抖。
望着这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剑身，少年仿若是惊恐，又仿若是极喜而不可思议地喃喃了起来。
然后，他抽开剑身，看到了上面镌刻的三个小字：黑天剑！
名字很霸气，然而也不过是普通的青铁打造而成的剑罢了。
但是，此时的少年，眼中却是滚滚流出了无数的泪水，仿佛，这三个字，带动了他心神中尘封已久的记忆一般。突然，一幕幕长长的画面如流水，涌现了出来。
那是，在百年之前，自己不过是无数的婆娑天里面，弥罗天迦南境巨海国林海城中，小小萧家的一个外门弟子而已。因为恰巧被萧家一名长老救了下来，才入了萧家成为了一名外门弟子。
而这把小黑，正是他入门之后，花费了五个金币的大价钱，买下的第一柄剑，也是他的唯一一把剑。
……
想到这里，少年突然狂喜了起来。
“这这这是？我，我，我回到了百年之前？”少年一脸的不可思议。语气之中却是陷入了狂喜。
“对！一定是这样，这把剑，还未出鞘，尚未开锋！这就是小黑，陪伴了自己一百一十五年而碎去的小黑，这也是百年前的小黑。也只有它，才会让自己感觉这般亲切。对，就是它，就是它！”少年真的陷入了狂喜。
突然，他神魂一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紧接着，他狂笑道：“百年，没想到，我笑天竟然真有一日，回到了百年之前！老天，你肯定也没想到吧！哈哈哈哈！这是百年之前，真的是百年之前！这就是，我日思梦想地百年之前！”
笑完之后，他的嘴角，终于是闪过了最为开心的一笑，最为甜蜜的一笑。似乎，先前的那个笑天，那个屠杀了八百万人的笑天，已经不再是他了一般。
然后，他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沉思了很久很久！
前一世，他欠了一个人，也只欠了一个人，却欠了一生一世，直到自己死，都没有偿还得尽。他一生孤独，因为她的死，才悟透生死法则，跳出无尽轮回，屠杀弥海天八大家族的八百万人，灭弥海天八大家族六十四分族，都是为了那一个人。
但是，就算是悟透了生死法则，打破了轮回，撕破了这诸天。
但是这样，他还是还不尽，还不清。因为，终究是救不活那个人。
前一世，他只是一个孤儿，一生孤苦，也只有一个人，真正地走进了他的心里。那是一道紫色的倩影，一个其实很平凡也很普通，但性子却有些很冲，灵魂中又印刻着无尽温柔的女子。
想到了她，笑天陷入了无尽的迷茫，又恍若陷入了无尽的沧桑。
“滚滚星河水，悠悠九天光。”
“依依恨自执，梭梭一千天。”
“慌慌醒已悟，错错便百年！”
“痴痴君莫忘，歇歇君莫念。”
“长长子不死，兮兮笑诸天！”
“期期君带笑，我看一万年！”
紫衣带血，红唇微张，躺在自己怀里时，念出的最后一段执念。她的名字，就是叫紫衣，身着紫衣。很秀气脱俗的名字，随着她的声音落下，灵魂的体温，渐渐变凉，慢慢消散。
那一年，就是那一年！
“不！不要！不行！绝对不行！我不会再让你那样，不会，我绝对不会再让你这样！”笑天想到这里突然惊恐万分，就像是看到了这世上，最为可怕的东西一般。
当年，她身死有念，自炼幽魂百年，只为了陪伴！
每日间，九幽火烤，九天水浇，痛入骨髓，痛入灵魂，痛到了心窝子里，如同抽魂炼魄。但是，她还是每日里都忍着，一下都没哭，一刻都没皱眉。为的就是，她觉得，错过了自己的一千天。
为了那一千天，她自炼幽魂百年！百年！百年就是三万三千天！
直到最后，笑天才知道，原来，她的魂，要陪自己一日，原来是那般的苦，是那般的疼。待她烟消云散时，说出了这么无尽的期盼时，自己方才明白，方才明白！
但是，她还是在说！
痴痴君莫忘，歇歇君莫念。
莫忘？莫念？
我如何能忘？又如何不念啊？
紫衣，身着紫衣，炼衣百年啊！百年！
期期君带笑，我看一万年！
我带笑，我如何带笑？我笑了这诸天又如何？却终究，抵不过你的嘴角一弯。
抵不过啊！
“紫衣！”
这时，箫天突然低声呢喃，整个身子，都抽搐了起来，整颗心都被无尽的酸楚给融化，酸酸的，涩涩的，苦苦的。
酸到了没有一丝力，涩到了不知道味道，苦到了忘记了时间。
正如他曾说，我之所以笑着天，就是为了忆你的细水流年。
一百年，她陪着自己终日练剑，自己给她说，要她复生，要她与自己相伴。最后，自己的剑未成，她却已死，而且是魂飞魄散。死之前，依旧痛了百年，苦了百年！最后，魂飞魄丧。
自己心如死灰，一朝之间，悟透了生死法则，破了这轮回，撕了这诸天，却依旧找不回她的幽魂。所以，他对天长叹，对天长望。
最后，爆了这天，撕了这魂，杀了那所有人。却依旧换不回她的一笑。
那是百年啊！
百年，就是一人的一生。
笑天的眼睛，已经被无尽的酸涩冲透了，冲软了，冲得模糊了，冲得忘了自己已经回到了百年之前。似乎，每一次想起那一袭紫衣，自己的心，就会融化，自己的魂，就会癫狂。
就是因为，自己欠了她一世的柔情，也是她给了自己一世的柔情！
……
不知道过了多久！
“轰轰轰！”
突然，从外界传出了几道蒙响之声。然后，一道白色的玉简，从外面飞遁了进来。
这几道碰撞声，把笑天从回忆之中拉回到了清明。
这时，他的眼睛，恢复了视觉，他的心，回到了自己的心里，自己的泪，藏在了神魂之中，自己的情，也暗暗地收进了身体之内掩埋了起来。
他脑子里一片清明，自己，已经回到了百年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可像是梦中一般重来！
能够重来，便不再是原路。
他一把接过了玉简，急忙用十分微弱的神识将其打开。
“箫天！三日之后，来练法堂！”
玉简之中一道略显威压和不容拒绝的声音，顿时让笑天的神魂都是一震。他浑身都是一个哆嗦。
然后，他的手，死死地捏住了黑天剑的剑鞘。
巨力之下，他的手指，已经发青，已经发紫，已经发白，但是，他还死死地捏着。
是的，自己如今，不再是那笑天，而是，箫天！
我已不用再笑这诸天，也不用再忆你的细水流年，我还能遇到你，我还有这一世。我还能有一次机会陪你！是真正的陪你！
因为，我回到了前世无数次梦境中的百年之前。
那么，这一世，我就真正的逆了这天！一起真正地陪你数那细水流年！
这一刻，箫天十分的坚定。他已经错过了一次，这一次重来，怎么也不能再错过。
“十五年！我还有十五年！到时候，你们八个再敢来，我便用这黑天，刺破你弥海天！”箫天低沉冷冽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