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殿阁之子
frimar1318:19:53cst2015
“阿蒂，快跟上。”殿阁，哦不对，已经成了亭兰的男人在前头唤着她。从语气上听来，他有些焦虑。
阿蒂咬着嘴唇，默默地紧抓着男人的衣角跟在他的身后。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这一天会来，抵达所有秘密的终点。
时间，就像是蚀湖里的漩涡。它不顾一切地侵吞着四周的空间，把它们拉入无底深渊，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快乐或是哀伤的事都无法停留在某个奇点上，它们在那儿站不住脚，或许只是回眸一瞥的瞬间，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走了一段路，他们来到了一幢小宅子前。院子里，有个看起来比阿蒂亚次年纪稍大的男孩在打理着一个个稚嫩的小生命（蚀湖草，一种被子植物，对周围气流变化很敏感，用来做警戒线的）。它们是那么可爱，仿佛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高高地昂着一颗颗小小的头颅，睁着明亮又清澈的眼睛，笑着、推搡着渴望喝到男孩手里的净水。别无，就像那一抹绿光，虽然微小，却是这死气沉沉大地里的一点希望。而这，只是除去了那些腐朽紫色晶体的一壶清水，令人神往而又欣慰。对于被蚀湖包围的土地来说，这水的确是难能可贵的。
突然，地感第一道防线起了作用，花朵们开始发颤，齐刷刷地转向来者。发现了异常，男孩警觉地抬起头，发现是熟人后就立即放松了警惕。
“父亲，少殿下。”男孩恭敬地打了招呼，放下手中的提桶，解除了外沿防线，前来迎接。
“嗯，进去再说。”殿阁点点头以示回应，又摇摇头以示无奈，对吓坏了的阿蒂伸出手，示意她跟上。
从院子里走过，砾石的光芒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在爬满植被的藤架上，不知为何显得格外沉寂与落寞。终有一天会这样的吧。亭兰说过，谜底即将揭晓，请务必在她的安息之所告知这故事的结局。明？他什么都不知道。况且，他也不用知道。
“他是谁？”阿蒂的询问打断了男人的回忆。
走在前头的男孩靠边停下，转过身，轻轻地说了句：“先进屋去，之后再说。”
殿阁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是一间很整洁的小屋子。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个角落都被充分地利用了起来。天顶几十块小小六边形平面镜，反射着砾石金色的光芒，令整间屋子显得恬谧又温暖。
“少殿下，”，男孩先开了口，“您好，我叫阿育明，是您殿阁士的孩子。您叫我明就行了。”
“嗯。明，你好，我是兰诺?普清特之女，阿蒂亚次?普清特。你可以叫我阿蒂。”阿蒂亚次认真地说道。
“嗯，阿蒂呀。我还是更喜欢叫你次呢。我说……”男孩笑着说道，全然不顾身份等级的限制。
“这么快！”殿阁完全没有在意明和阿蒂在相互做自我介绍，看到餐桌上的盖着里斯克?普清特标准的“黑眼珠”纹章授权信件忍不住大喝了一声。
身后的阿蒂条件反射似的缩了下身子，而明则对此不以为然，反而笑着说：“父亲，要不我来担任亭兰的职位吧。”
“开什么玩笑？！一点常识和实战经验都没有的小不点就想担任亭兰！别说是亭兰，哪怕是殿阁一职也不行！你拿阿蒂的性命当儿戏吗？！”
“你不也没有亭兰的资格证？父亲啊，您何必固守着这个继承人呢！普清特已经不行了。一个国度存在的时间长了，它的问题一定会越来越多，直至一发不可收拾！您看那些被我们称之为长辈的人，固守着他们父辈打下的江山，安坐享乐，不思进取！我们现在需要的是革新、革新！社会在发展，而我们却墨守成规，逆时代潮流而行！”
固守着我吗？阿蒂亚次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心寒。
“够了，闭嘴！你这个不孝子，我真、真是白养你这么多时间了！”
“父亲，您为什么就不能舍弃掉你那些无聊的‘忠诚’，这是在助纣为虐！”
“你这个目无尊长的东西！”
“是你不明事理！闭塞的帝都怎么可能听到民众的心声，人民又怎能相信这与世隔绝的古堡呢？”明反驳道。
“你，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真是要气死我了！”殿阁说不过总爱耍嘴皮子的明，直接上去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似乎完全忽略了一旁阿蒂亚次的存在。
“殿，殿阁？”一直以来殿阁都是阿蒂所仰慕的对象，是阿蒂亚次心中唯一能够撑起一切的擎天之柱，能无条件为她降下庇护的希望之伞。他高大、伟岸，温柔又慈爱，怎么会？为什么会动手打自己的孩子？！
而明只是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虽然他的双眼中充满了怒火，但还是摆出了一幅不屑一顾的神情。
真是个令人厌倦的时代，你们什么都想瞒过我们，结果却什么也没有瞒住。难道你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其中的蹊跷吗？
“什么，还添置了新的后勤人员？！开什么玩笑！如此火烧眉毛之际，不增添些保卫力量，还去弄个后勤人员过来，真是无法理解这群人的思维。”
殿阁愤愤地将信件撕成了碎片后，“啪”的一声拍在了餐桌上，转身掀开门帘就出去了。只剩下无辜门帘的“哗啦”一声响，还有静默的阿育明和阿蒂亚次两人。
明看着一脸惊恐的阿蒂亚次，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伸手却又放下，来来回回犹豫了很久之后，最终还是走到了女孩面前，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顺便把她抱到桌边的高脚椅上，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些，对不起……”
而后者只是瞅了他一眼便低下头，抓着椅子的边缘，忽而又抬起头，盯着他布满血丝（初始地高等生物的血是金黄色的，高浓缩的华水也是这个颜色）、有点泛黄的右脸问道：“疼吗？”
明则完全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女孩到底在问些什么，便摆摆手、换了种调侃的语气道：“怎么可能？！就他那力道。”
不知是被男孩遮遮掩掩的语气，还是他故作老成的动作，给降低了笑点。反正，阿蒂亚次就是笑了。
奇怪的人。此时明的心里就在嘟囔着这句话。等等！
那年，是【冥日纪58回】
糟透了，又陷入了这个奇怪的空间。四周突然暗了下来，仿佛声音也同光芒一样，被这个黑影重重的地方给吞噬了。
当然，明很清楚，其实周围并没有改变，只是自己产生的错觉。一个灰白的波纹出现在了阿蒂亚次的头顶上空，颜色和大小似乎跟父亲身旁的那个小漩涡差不多……
<第五幕完>
今天，亭兰死了。我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她叫阿育流苏。
今天，我认识了殿阁的孩子，他跟我差不多年纪。他叫阿育明。
今天，我第一次看见殿阁发脾气的样子。真的很可怕。
我在想，殿阁叫什么呢？该不会真的叫阿育殿阁吧。
好像有很多护卫都姓“阿育”。那为什么我会姓“普清特”呢？
听里斯克老师说……对了，殿阁好像很不喜欢里斯克老师。其实老师在殿阁和父王不在的时候，说话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一直很耐心地教我学习，一直对我很好。
听老师说，我的妈妈叫南?普清特。她是殿阁的表姐。在我出生的时候，她不幸去世了。我很难过，而且很想见她。
妈妈，是不是阿蒂不乖，所以你不要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