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极南秘事,法宝炼制
“如果足够坦诚,饶你一命也不是不可。”
林长珩轻声一笑,无所谓的话语已然吐出,眼神之中却毫无半点笑意。
正一直磕头的削瘦修士,听到此话,心中先是一喜,觉得此关或许过了,但下一瞬察觉到了其中意味,又变得面如土色起来。
“是、是、是……”
那修士结结巴巴地表示,“不知道前辈想要知道些什么?”
这个过程,他从来不肯抬头,脑门恨不得抵到地面之上,因为他知道,不看到此人的面容,还有活下去的可能,而一旦看到了此人的面容,便给了对方杀人毁尸的理由,自己绝无生还之理。
“那你猜猜我为何早不拘你、晚不拘你,偏偏这时候拘你?”
林长珩并不关心对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直接轻笑地反问道。
有一种猫戏老鼠的悠闲。
结果此言一出,削瘦修士的肩膀开始连连颤抖,不知道是戳中了隐秘,还是因此滋生了恐惧才这般。
林长珩嘴角的笑容化为冷笑,目光锐利,盯着此人,“说说吧,是谁指使,或者说……为谁做事,目的为何?”
“我……”
削瘦修士一番纠结,终于咬牙决定开口,但第一个字刚刚吐出来,顿时一股异变陡生!
他双眼猛地暴凸,瞳孔瞬间被无数道暴起的黑芒充斥、撕裂!一股阴冷、狂暴的气息毫无征兆地自其眉心炸开。
“不好!”
林长珩脸色骤变,对方神魂深处竟被种下了如此恶毒、果断的禁制!
他反应快如闪电,在削瘦修士气息湮灭、身体尚未软倒的刹那,右手已并指如剑,带着一抹璀璨灵光,狠狠点向其眉心!
同时,勾手一扯,秘术已然施展开来。
——搜魂!
既然活口留不住,那便在对方神魂彻底崩灭前,强行攫取最后一丝碎片!
然而,他的神识刚闯入对方的识海,触目所及,尽是末日之景。
有漆黑如链的诅咒符文如藤蔓般缠绕着残魂,此刻正疯狂绞杀、燃烧,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记忆碎片像被投入烈火的纸张,迅速卷曲、焦黑,化为飞灰。
林长珩的神识化作一只无形大手,不顾那诅咒之火的反噬,强行攫住几片最大的碎片。
可入手处,只有一片虚无的空洞。
所有的记忆,所有关于“主人”、“目的”的关键信息,早已被提前清洗、抹除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修行杂念和近期斗法的模糊画面。
“轰!”
就在他转而试图深入探查那诅咒本源时,残存的神魂核心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猛地彻底崩溃,连同那些漆黑的诅咒符文一起,化作细碎的魂力,消散于天地之间。
林长珩收回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细微的黑气,随即被他的护体法力震散。
他面沉如水,看着眼前迅速失去所有生机,变得如同破布口袋般的尸体。
下手如此狠绝,布置如此周密……对方背后的人,绝非等闲。
他站在原地,山谷的风卷入,带着一丝血腥气,也带来了诡局在前的压迫感。
而且那漆黑如链的诅咒符文,给了林长珩一种熟悉的感觉!
仔细思索,很快就有了锚定。
是它!
赫然就是林长珩在【金沙坊市】时发现的“蚀魂印”,当时覆在他的手臂上,犹如附骨之疽,后来林长珩将【赤霄玄焰】培育为三阶真火,才一举将其湮灭。
此时,这【诅咒符文】给他的感觉和【蚀魂印】颇为类似,似乎同源。
这也就意味着——
“魔修……也牵涉在其中。”
林长珩的眸光一凝,瞬间想了很多。
“莫非仙城真传之中有人和魔修搅在一起,从而对付白蘅晚,也因此波及到了自己?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地给自己种下了魔印,意在除去白蘅晚的有力臂膀?”
因为他极其稳健,不弄是非,不曾接触、也根本没有机会和魔修接触过,自然无法招惹此类麻烦上门。
“只是不知道幕后黑手,是那个我没有见过面、打过交道的白蘅晚师兄,还是那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杨真传’?”
林长珩的脸色微沉,心中在做判断,因为信息缺乏无法精准判定,但他突然一笑,何必需要证据呢?
但凡察觉到恶意,寻个机会杀了就是。
他心中极度的缺乏安全感,对于能威胁到自己的人或事,最好的结局就是将其毁灭。
反手将地上尸体身上的储物袋吸入手中,开始查看起来,在其中发现了一个禁制令牌,林长珩一眼认出,凭借此可以出入浮生湖外围。
更加印证了其猜想。
而且有一枚薄如蝉翼的透明玉片被取出,捏在林长珩手中,赫然也是一枚可以承载信息的“玉简”,只是这般状态,传递之时更加不好察觉了。
方才两人擦肩而过时,由使者向对方发出。
神识悍然钻入,不多时,林长珩将神识抽出,面上露出了果然之色。
这使者当真被策反,成了内奸,或者说一开始就是被人埋下的暗子,在关键时刻可以传递信息。
上面事无巨细地描写了使者此行的所观所觉,特别是接触林长珩的那一部分,尤为仔细,字里行间,画面感都被描述出来了。
足见是个此中高手,而且对林长珩足够重视。
“也好。”
林长珩一笑,而后一缕幽金色火焰飘然而出,落到了尸体之上,瞬间就将尸体化为灰烬,被山风一吹,再无半点痕迹。
……
处理完这般事宜,实际上也没有浪费多少时间。
林长珩略一感知,方知那使者已经通过仙城门户进入了仙城之中。
当下身形不停,直接跟上,直到亲眼看着此人飞入了仙湖,林长珩才作罢。
三日后。
林长珩再次在内城的某一处办事大殿中见到了白蘅晚。
只有此女一人,不仅随从被驱走,而且阵法全然运转,将整座大殿笼罩在内。
“白道友。”
“林道友!”
两人相互见过,一段时间不见,白蘅晚身上的气息明显又强大了不少,让林长珩只觉头皮发麻。
可以说,林长珩在修仙界过活百余年,但如这般天赋的,也才仅仅遇到了一人!就是白蘅晚!
地品、异灵根天赋。
修行速度也实在是太惊人了。
这般的气息,犹如明灯吸引了林长珩的注意,反而让他忽略了此女的绝色容颜。
此时的她青丝如瀑,仅以一支素玉簪轻绾。眉目如画,肤光胜雪,一袭月白法衣更衬得她清丽绝伦,寻常人都不敢直视其容颜,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惊扰这份天人般的姿仪。
“怎么,林道友莫非是第一次见我?”
感受到林长珩的目光,白蘅晚浅浅一笑,声若清泉地道,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揶揄。
“咳咳,并非如此,而是白道友的修为气息进度太过惊人,让林某汗颜。”
林长珩并不觉窘迫,泰然自若地移开眸光,嘴上这般道。
“进境虽快,但时间确实不多了。”
白蘅晚听到这句话,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开心的神色,反而流露出了淡淡的忧虑。
“青岚前辈不会让你们上擂台吧?”
不知道为何,林长珩想到了某种画面,顿时面露古怪。
“那倒好了,起码存在明确的标准。”
白蘅晚摇了摇头,“师尊的心思没有人可以猜透,也没有人可以左右,其威煌煌,根本不可测。”
林长珩没有再说,也觉得头疼,这和前世九子夺嫡,没有标准程序,没有重点,没有规则,全凭对方中意有什么区别?
此后,两人皆默契地不提此事。
林长珩则说起了他发现的使者叛变问题,并取出了那枚薄片“玉简”。
“不知道,白道友能不能查到幕后是谁所为?”
林长珩反而提出了要求。
“嗯?”
白蘅晚不由一愣,美眸不由仔细地打量了林长珩几眼,一般而言,依照这位林道友的稳健性格,对这种“麻烦事”都是避之不及的,如今竟然主动关切、提及?
不得不说是一件稀奇事了。
“实不相瞒,林某似乎也被这背后之人给盯上了,五年前还趁我不慎给我下了某种咒印,好在我寻到手段处理了,这才没有大碍。”
林长珩脸色未变,说出了此事,语气轻淡之极,仿若与他无关。
“竟有此事?”
白蘅晚的语调始变,她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一直不让林长珩介入其中,只是求些丹药,不到紧急关头也不会让他出面支持。
结果,林长珩还是被卷入了么?而且还是五年前……他们,也未免想得太长远了吧!
白蘅晚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了。
“这也罢了,林某发觉其中手段,似乎有魔道功法、术法存在的样子。”
林长珩没有保留,希望将事情闹大。
最好能借【浮生仙城】的手,将魔修一网打尽,替自己解除了麻烦。
谁知道白蘅晚听完后,神色只是若有所思,没有露出太过震惊的表情,反而在思考其中可以利用的点。
这直接给了林长珩一种感觉,似乎【浮生仙城】对魔道余孽并非很在乎。
没有整片宋地表面上呈现出的那种对魔道深恶痛绝、除魔务尽的态度。
白蘅晚心思细腻,甚至堪称敏锐,对林长珩的疑惑有所察觉,忽然一笑道:“林道友在疑惑我们对待魔道的态度?”
“不错,还请白道友解惑。”
林长珩见白蘅晚有意透露,立即拱手道,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厌恶魔道,誓要将魔道修士斩尽杀绝,其实与我们这些宗派、仙城势力并无什么关系,只是做给某些人看罢了。”
白蘅晚直接解释道。
“哦?某些人?白道友不妨说得细致些。”
此言顿时引起了林长珩的好奇心,某些人?那定然是实力惊人、在宋地位高权重之人,才能让一众顶级势力甘愿为他们表演。
似乎其中另外有着隐秘所在,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投向白蘅晚。
果不其然,白蘅晚接下来的一段话,让林长珩了解到了一段过去的尘封之事。
虽然简略,但“某些人”此时也有了具体的指向。
【极南宫】!
原本统领宋地的是一个滔天魔宗,【极南宫】则是此宗下的一个附属势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可以称为“分宗”,而且【极南宫】当时的掌舵人,也是该魔宗掌教的亲子,也因此备受信任、深受看重。
【极南宫】也确实出面,替魔宗做了许多连魔宗都觉得离谱的腌臜事。
但后来,该魔宗遭遇大劫,实力受到重创,在生死存亡之际,第一个背刺的竟然是来援救的【极南宫】。
魔宗总坛当即倾覆,魔宗掌教也被其亲子弑杀,并与外敌签下了不平等条约,卑躬屈膝,才度过了大劫。
此后,【极南宫】一口气将魔宗的资源吞下,逐渐站稳脚跟,统领宋地。后来凭借“活”得久,更是熬死了外敌宗门,并开启了漫长的洗白之路,直到如今,反而成为了光伟正的一面旗帜。
但魔宗的道统并没有断绝,还时不时有修士因为各种因缘际会习得。
所以,为了将所有魔道复辟的可能性彻底抹杀,【极南宫】要求宋地所有势力务必“除魔卫道”!
魔道余孽,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除了对极南宫有所求的宗派,其它的都不过是虚张声势、糊弄一二罢了,毕竟诛杀魔修属于力出了,好处又没有,谁愿意干?
毕竟无利不起早,昔日的【碧霄门】如此,如今的【浮生仙城】也如此。
……
“原来还有这般一段秘闻……”
林长珩还真的没有听过,也没有想过【极南宫】是这样发家的。
他更是猜测,【极南宫】之所以要洗白,改为崇尚正道,便是要堵住别人复刻自己来时的路。
有些事,它干得,但绝不希望别人再干。
而且要严防死守!
“所以,接触魔道,在仙城势力层面看来,并不算什么大事,除非对外宣扬、进行舆论倒逼才例外。但这样损坏的是仙城的声誉,伤及的是仙城未来的利益,万万做不得。”
白蘅晚心中很明白,这事情不可为之,内部斗争要控制在内部,不宜外扩。
不然给师尊心中留下了一下“只求自身进步、罔顾仙城利益”的帽子,恐怕心中印象更是失之千里。
“此言不差,但对方敢对我动手、在白道友的身旁布下棋子,我们自然也可以反制之!以牙还牙!”
林长珩眉头微皱,显得有些激进。
白蘅晚也是第一次见到林长珩这般模样,若有所思,认为自己对他性格的了解更进一步,稳健平和之下对于危机竟然这般敏感,不能容忍!
“好,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等我查清真相,知晓是何人所为,也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白蘅晚直接表明态度,在林长珩的推动下,摇摆的想法此番终于落定,下定了决心。
“届时需要帮助,白道友尽管开口就是。‘林丹师’不能出手,但‘厉飞羽’可以。”
林长珩目光闪动,满意地看了白蘅晚一眼,声音幽幽地道。
这事情的商讨结束,白蘅晚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故意颔首笑道:“有‘厉道友’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素手一翻,一个尺许长的紫檀木盒便出现在石桌之上。木盒古朴,表面有着天然的云纹,散发着封印之力。
“这是云家派人送来的,言明是答谢厉道友当日的援手之恩,托我转交。”白蘅晚将木盒轻轻推向林长珩,“还附有云芷姑娘的一封书信。”
说着,又有一封书信飞来。
林长珩心中一动,目光落在木盒上,暗含激动之意,他自然知道里面是什么——正是他炼制本命法宝胚胎所缺的最后一样关键材料,【百年温玉】!
随手收起书信后,他伸手打开盒盖。
顿时,一股温润、醇和、中正平和的灵气扑面而来,令人心神为之一静。
只见深紫色的绒布衬垫之上,静静地躺着一块约莫成人巴掌大小、厚约两指的玉石。此玉通体呈现一种柔和的乳白色,质地细腻无比,仿佛凝固的羊脂。
玉石内部,隐隐有氤氲的白色霞光在缓缓流转、吞吐,如同内蕴云海,更似有生命在呼吸。
触手则温润,并不冰凉,反而带着一股持续的、令人极为舒适的暖意,仿佛能抚平一切躁动的心绪与暴烈的能量。
正是品质极佳的【百年温玉】!看其灵光内蕴、温润自生的模样,恐怕年份还不止百年,起码一百五十年往上,堪称此中上品!
“好玉!”林长珩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轻轻将盒盖合上。
看来云芷姑娘当真是一个实诚人,未打诳语。
未来有机会,倒是可以接触一下。
而且有了此玉,他便可开始着手,将收集齐全的所有材料熔炼一体,塑形成基,炼制属于自己的本命法宝胚胎了!
“有劳白道友转交。”他将木盒收起,对白蘅晚道谢。
白蘅晚微微一笑:“举手之劳。预祝林道友……不,是预祝厉道友,早日炼成法宝胚胎,护持大道更进一步。”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
林长珩没有直接离开仙城。
而是在内城之中,以厉飞羽的身份,租下了一年时间的院落。
租金倒还算稳定,七十二枚下品灵石一年,涨到了七十八枚。
好巧不巧,昔日林长珩久居的“云间阙”住宅区恰好空出了一个院落。
不是林长珩先前住下多年的“青元小筑”,而是隔壁崔音师和其道侣居住的院落。
牙行的修士还提及了这一则奇闻,当初崔音师人间蒸发,连带着这院落闲置了十年,租期满了才被强行打开,收拾了一阵,才重新对外出租。
有人猜到了内中情况,对外透露,导致不少修士觉得晦气,不肯租赁,生怕晦气上身,自己也莫名失踪,那可大大的不妙。
几次翻修、降价,才租赁了出去。
但后来的住客,也确实不太走运,要么外出斗法受伤,要么在蛮荒中猎妖陨落。
导致再便宜也无人租赁,信了所谓玄学。
直到这一日,迎来了林长珩,才有了新的主人。
“在下事务缠身,便先告辞了……”
结果牙行的修士都不敢踏入院门,只是在门口简单介绍了一下,提及了注意事项,完成交接后便一溜烟的走了。
林长珩摸了摸鼻子,转身看向院内,心中浮现了一丝古怪。
崔音师及其道侣都是算计他,结果被他反杀,并且被他焚烧为灰烬的……活着的时候都打不过他,死了又能如何兴风作浪呢?
林长珩担心不了半点,咧嘴一笑后,直接迈步而入。
而后“轰”的一声,大门直接闭合。
也挡住了外界一些修士惊异、好奇、乃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目光。
大门一关,隔绝了内外,但门外的低声议论却如同蚊蚋般嗡嗡响起:
“嘶……真有人敢接手这‘鬼宅’?还是个生面孔!”
“但这位是筑基期的修士,可能有着应对的手段信心!或许还真有着解决、处理之法。”
“上上任租客的尹老怪,不也是筑基修士?虽然老迈,搬来颐养,也有不少日子好活,结果不还是死得不明不白……”
“这倒是,听说院内怨气冲天,听说之前有几个不信邪的练气期修士想进去捡便宜,结果没几天就变得痴痴傻傻,神魂受损,修为大跌!”
“可不是嘛!牙行老刘刚才那样子,跟逃命似的!这宅子邪门得很,阵法都压不住那股阴森气!”
“嘿嘿,等着瞧吧,看这前辈能撑几天。说不定过几日,就又能在牙行看到这宅子挂租了,还是凶宅价!”
“或许人家有什么辟邪手段呢?不过……我看悬乎。”
这些议论声中,充满了对这处宅院的忌惮与对林长珩的不看好。
对于门内的林长珩而言,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却没有嗤之以鼻,反而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