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引见赵虚明与怀圭之举颇见成效，此二人竟比亲弟更令林昭明信服。
若所察无误，林昭明如今视他竟带几分忌惮，倒教人啼笑皆非。
然此皆细枝末节。
在林昭明逐步接纳真相之际，其余筹备事宜亦未停滞。
寂门修士此番轮回终愿给予机会，林昭然遂全心投入助织网者参悟褚灵传送门之秘。
另有遣其术士远赴各地获取传送门密钥之雏议，然尚在初步筹划阶段。
利用青云城玄室修炼之期亦过，此番不再仅张林二人入内。
墨玄与赵虚明皆相伴同行。
墨玄虽难在玄室炼丹，却欲借时重整研究手札——因其卷帙浩繁且记述散乱，渐成负累。
他称至今轮回之大半光阴，皆耗于追索过往所研与承继之法。
赵虚明则时而督促二人修行，时而演练诸般真元运转法门。
同墨玄般，他亦积札如山，却自称无需重整。
许是因年长更擅笔录，或凭速读强记之能，每度轮回伊始皆能迅疾消化林昭然所赠笔记。
怀圭与陶晚晴皆婉拒同修。
怀圭言其入内无益，陶晚晴则称不愿与四名男子共处狭室月余——此说确在情理之中。当初提此议时早该虑及于此。
张明远曾戏谑笑言，愿在未来轮回中让出名额，容林昭然与陶晚晴独处玄室「切磋」。幸而陶晚晴只笑睨一眼，未以为忤。
自玄室归来未几，林昭然终攻克困扰多时的难关。
「成了！」他一日闯入张明远居所高呼，「终得功成！」
但见张明远席地而坐，正与寂门修士遣至青云城的织网者使者交谈。
林昭然早布设传讯盘连通主巢，使此类往来不致窒碍。
平日若见张明远独对织网者，本是稀罕事——织网者素轻视非心术之士，而张明远亦不耐其倨傲。
然林昭然一眼认出此织网者：其主目覆着乳白翳膜，乃年少时术法事故所致。
「深渊的凝思」在织网者中堪称异类，对非心术生灵及其感知世界的方式深感兴趣。
林昭然疑此与其早岁目损有关，亦暗合织网者视非心术者为先天残缺之哲学。
无论如何，此姝是轮回中所遇罕有的、主动择张明远而非林昭然交流的织网者，即便无公务时亦常寻他闲谈。
林昭然不甚明瞭张明远何以愿纵容‘深渊的凝思’的好奇。
他分明对织网者评价不高。
许是觉此景新奇，或碍于礼数不便推拒，竟对她格外包容耐心。
「倒是可喜可贺。」张明远道，「究竟成了何事？」
「我寻得开启织网秘藏之法。」林昭然道，「未损内中一物。」
「哦？」张明远稍正身形，「可有所获？」
「尚在梳理，然初观多与转化人类术法相关，欲使其更合织网者之用。」
「理所应当。」‘深渊的凝思’道，「栖身青云地底之本意，岂非正在于此？至少于我族而言。」
「确是如此。」林昭然道：
「虽于我无直接助益，然此番所得堪称至宝。其他织网族群定对此极感兴趣。
凭此筹码，或可令往来织网者作出更大让步。甚或说动他们传授核心秘术，再以此与其他部族交易……」
「阁下竟敢当着我面谋划此事，倒是有趣。」‘深渊的凝思’道，「然我不怪你。若我族处此境地，手段当更决绝。」
「此言甚妙。」张明远若有所思道：
「或可委托贵网代行技艺搜集？昭然顾忌与贵族兵戎相见，但若由我们提供织网秘术与法器，任贵网自行筹措更多……想必他不会深究手段。」
「我尚在此处，张兄。」林昭然抱怨道。
「方才你畅谈宏图时，‘深渊的凝思’不也在场？」张明远咧嘴笑道，「况且多数织网者妄自尊大，正该挫其锐气。」
「此事容后再议。」林昭然转而言道：
「我在秘藏中发现一桩趣事。该织网者部族曾专设项目，欲将部分心术适配人族修士。
依我所见，其意在培植某种……人族附庸。
虽未明言，实质如此。
修士可从他们处获得别处难寻的指导，作为回报则担任织网代言人与『解厄者』。
文书明确强调不涉胁迫与控心——因织网者高层要求一切经得起心神检视。
只需以断绝传授为胁，便可使修士就范。或辅以律法追责，因他们计划与青云城府达成正式协议后施行。」
「恰似那些效忠世家的术士与门客。」张明远指出。
「正是其灵感来源。」林昭然确认道：
「故我称之为附庸。其中多数技艺于我而言过于粗浅。
我在传心、读心、心灵交锋等领域早已超越此项目范畴。
然该部族亦尝试向最忠诚的附庸传授长老所用之思增强化术。
我尚在研读资料，但研究笔记颇为完备。
青云城织网者似乎详细记录了将此类『内修法门』适配人族心神时的隐患。
得此助力，或可着手探索此道而不至酿成不可逆之祸。」
「此类试验恐造就诸多癫狂之徒。」‘深渊的凝思’推测，「即便在我族内部，钻研此道亦多生变故。欲将此法适配人族心神，必多惨败。」
「文书未载试验者结局，但你所言应是不虚。」林昭然颔首。
「若听我一言，当从‘幻真匠师’着手涉足此道。」‘深渊的凝思’建言。
「他们？」林昭然讶异，「不知其精于此术。」
「并非专精。」‘深渊的凝思’道：
「然几乎所有织网族群皆对此道有所涉猎，而‘幻真匠师’尤擅辨明人蛛心神差异。
且其内修法门相对稳妥无害，专注于所谓『自幻之术』。
保有大半思绪不变，仅改变感知世间的方式：强化视觉、屏蔽杂音等。
表面看来，自欺之术似有可疑，实则大有用处且易于解除。
若欲涉足此道而不致疯癫，‘幻真匠师’当为首选。」
又询问若干细节后，林昭然留张明远与‘深渊的凝思’继续先前谈话，自行离去。
此番轮回待办之事甚多，暂难开启如此宏大的新项目，然可为未来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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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童氏家族如何？」林昭明问道。
林昭然瞥了兄长一眼，试图解读其突然发问的缘由。
如常一般，每当知晓他在附近，林昭明总会施空明障护体——初时确认兄弟身份后曾撤去此术，但得知林昭然精通心术后，每次相见必严防死守。
见林昭明对心术如此戒备，林昭然暂未追问其自身灵能资质与所知深浅。
况且兄长尚在消化「自身仅是轮回幻影」的冲击，此时再加码未免过于残酷。此事尚可容后再说。
此刻二人正缓步于童氏府邸外缘，表面赏景实则避人耳目。
张明远未随行，因林昭明要求单独叙话。
他留在府邸主宅，与家族提供的免费教习交谈。
自初至时闹出笑话后，童氏认为二人亟需学习当地语言礼俗。尤其当他们频频拜访林昭明后，此需求更显迫切。
府邸占地颇广，主宅宏伟，周遭环列较小建筑。
其中至少四分之一蜂房而非人居。所有建筑皆呈莹白色，非因涂饰洁净，而是采用某种不染尘垢的珠白玉石所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