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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雪

  夜来香的绽放,绝对是花中数一数二的。

  清夜花月下,淡淡地花香萦绕四周,她的花粉是梦的结晶,更带着梦的香甜。

  世界上,还有比它更为美丽又动人的花吗?

  有的,雪花。

  自高空璇璇而下,绵绵如星子落下,无声无息,羸弱如白色的羽毛,冰冷的气息,总会让人向往那孤寂又高飞的神鹰人生。

  “哗哗哗!”

  有风吹过,雪花似是被扬起,飘飘然向着远方飞去……

  在洒满雪花的四周,一簇又一簇的红色梅花开放,沁进土地,乱红染白。

  “滴答滴答……”

  剑插在易邪的胸前,破体而出,那一缕缕鲜血,似是溪流一般匆匆滑下,落在地上,形成一朵又一朵,鲜艳的梅花。

  “好!”

  城主拍手叫绝,他再也不像是一个狗熊了,即便他脸上的笑还是那般模样,可是他的腰已挺直,狗熊的腰是弯的。

  一个人要将死去,总会有人担心。

  白衣少女伫立在原地,她与冰雪融为一体,衣角飘动间,她似是从冰雪中出生的。

  紫衫少年无奈地看了一眼易邪,又扫了一眼背后的楚月灵,他似是更为无奈了,嘴角露出苦笑。

  没有人为易邪担心,就连易邪也没有为自己担心。

  摇摇欲坠的身体,恍恍惚惚地神色,他居然能笑的出来。

  “才刚开始呢!”易邪言道。

  他带着豪气,眉宇间总是令人琢磨不透,可是他连站也站不稳。

  “是吗?!”城主好惊讶,却掩盖不住他眼底的得意。

  “是啊!”易邪长叹一声,有血咳出,他的脸色又苍白了许多,他对着城主招了招手。

  “剑就在这里,你过来拿啊。”

  易邪好像不是要死的人,无论是谁,也绝不是他!

  城主被看得动摇,他似是踌躇了,竟是不敢靠近。

  “哈哈哈!”

  城主朗声大笑,他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十分狰狞。

  “来便来!”

  话语落,人却已不在原地。

  “咻!”

  只感到一道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就像是熔岩爆发,明知来处,却无法躲过!

  现在的易邪,躲不过。

  场内,白衣少女背后的剑丝毫未动,看来她并不想出手。

  紫衫少年的苦笑像是定在脸上,他的人也如雕像般定在原地,只有一双眸子在动。

  他身后的楚月灵依旧是那般神色,像是一个木头人,对变换丝毫不知。

  “砰!”

  “叮叮叮!”

  霎时间,只见得狂风呼啸,每一人仿佛都没有行动过,可是却又刀剑相拼声音从,易邪的面前响起,甚至可见激荡出的火花!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只有易邪,他的笑似是僵硬在脸上了。

  城主带着痛恨看向紫衫少年,紫衫少年带着惊讶看向白衣少女,白衣少女却依旧伫立在雪中,漠不关心。“为什么?”

  易邪开口了,他也居然可以开口,只不过连连咳嗽。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一人缓缓地靠向易邪,挡在他的面前,白衣飘起,好似仙子。

  “为什么?”紫衫少年又问道。

  白衣少女像是未听到,她的眼里似有雪花,她真的没有听到。

  紫衫少年无奈了,他感觉接下来,更为麻烦了,他头疼。

  城主言道:“小哥不要慌,待我们齐手进攻,他们两个人绝不会有反击的能力!”

  他似是与紫衫少年站在一起了,煞气通天的楚王刀与这般煞气的城主倒是绝配。

  谁也没有回答,空气似乎凝结,雪也不再飘洒。

  雪来的快,去得也快。

  易邪“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麻木的他已感觉不到疼痛,可是他的身体却在痉挛。

  有人谋他,是月光城主。

  有人杀他,是紫衫少年。

  有人救他,却是白衣少女,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你又有什么要求?”易邪无奈地问道。

  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的人不多,在易邪心中紫衫少年却是一位。

  易邪也深知紫衫少年之心,紫衫少年救过他,本是萍水相逢,可是紫衫少年却救了他两次。

  第一次,是在观海禁地,一瓶药酒。

  第二次,也是在观海禁地,是大楚王刀。

  易邪并不怪紫衫少年,他却责怪眼前的少女,眼底带着不甘。

  白衣少女并没有回话,她更像是雪了,只有雪才不会言语。

  可是雪会动,正如它来的声势浩大,去得无声无息。

  易邪与白衣少女二人就这般,消失了。

  “咯!”

  城主不知被什么堵住了喉咙,一向什么都可以海吞的他,居然被卡住了。

  风萧萧,夕阳落。

  映衬着城主的脸,他的脸比黑夜还要深。

  “哼!”

  他一声冷喝滚荡,击飞了残雪,也击碎了两道人影!

  紫衫少年与楚月灵,竟是被他击碎了!

  他大声咆哮道:“易邪!无论你跑到何处!我也要杀了你!”

  易邪听到了,听得很清晰,他就在崖底,一处城主也发现不到的洞穴。

  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竟是不能言语。

  白衣少女眼底柳波,似是冰雪,也就是这般眼神,才令得易邪震惊!

  易邪苦笑道:“原来你是真的……”

  “哼!”

  白衣少女从鼻尖发出一声轻哼,似是不满意易邪的惊讶,只是她眼中一扫而过的复杂,看得易邪不明不白。

  “你的心,太乱了,以至于你的眼睛也瞎了!”

  白衣少女平静地一句,竟让易邪低下了头,羞愧难当。

  易邪当然明白白衣少女的话,只是他很难相信。

  他问道:“紫衫兄台去了哪里?”

  白衣少女怪异地看了易邪一眼,良久后,言道:“他活的比你好。”

  “难怪!”易邪牵起苦笑,只不过身体却已支持不住了。

  “咳咳咳!”

  就在易邪难以压制时,白皙的手,递上来一颗药丸,药丸白如雪,却没有白衣少女的手白。

  “多谢。”

  易邪抱拳,却没有接上那药丸,言道:“我就不用了。”

  “为什么?”白衣少女冷声问道,似是毫不关心。

  易邪舒躺在石壁上,懒散道:“即便治好我眼前的伤也是无用的。”

  “你可真是个废物!”白衣少女居然讥讽易邪。

  “你不该救我的。”易邪眼光灰暗地言道。

  他似乎错过了一场人生中最为期盼的盛宴,很是不甘,却又无力。

  “嗯?”白衣少女不满地轻疑道。

  易邪神色涣散了,快死的人,是什么话都要说的。

  易邪苦笑道:“我的伤是天生的,我还有不过几个时辰的寿命了。我很感激你救我,可是那却是我唯一一次可以杀掉城主的机会。”

  易邪望着洞顶,他似是什么都见到了,楚月灵,“玉娘”,斩鬼刀,还有他的……老爹。

  却没见到,白衣少女眼中划过的慌乱……

  他却听到了白衣少女的讥讽。

  “你能杀他?”

  这般怀疑,就像是蜉蝣可以撼树,任谁是也不信的。

  可是易邪却很坚定地点头,即便他现在点头也艰难非常。

  “我当然可以!”

  “你怎么杀?”白衣少女问道。

  “将剑刺入城主的心口!”易邪咧嘴道。

  他带着很强的自信,要与城主同归于尽。

  “那你太傻了!”白衣少女毫不留情地言道。

  “是吗?”易邪自嘲地笑道:“一切都将结束了,只要可以结束,剩下的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她还活着……”

  他最后一句似是梦吟,连他自己都听不真切,白衣少女的脸变得更为冰冷。

  “所以我说你傻。”她的笑很美,却又十分冰冷。

  “呵呵。”易邪无所谓地笑道。

  可是他的笑没有持续多久,便被打破了,是少女的一句话。

  “如果你认为这样便可以杀死他,那他也不会贻害百年。”

  “难道?!”易邪突然坐起身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不觉间已有冷汗渗出。

  “你还不知道吗?”白衣少女长身而立,轻飘飘地一眼,言道:“他要的并不是剑,而是……”

  易邪插言道:“而是我,而是让我死?!”

  他的心情十分复杂,原来一切都在城主的掌握之中。

  他又迷惑了,城主杀死他又有何作用呢?

  他的剑可以将幻境清除,也就是说,只要有了这柄剑,在观海禁地里,不会受到幻术的影响,在这虚实结合的世界里,有剑便可清明无比。

  他有什么用呢?他的死,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人告诉他,白衣少女也不能,她与他只见一面,又如何能了解他呢?

  “让我死?”易邪皱着眉头,言道:“难道,他要把我变成他的一员?可是我也不像是狗熊啊!”

  白衣少女似是气愤,又似是被易邪逗开心了,她却平静地言道:“他当然不会让你成为他的一员,他只是想杀死你,一切都是我想杀死你而已。”

  “一切?”易邪不可置信地喊道,却牵连阵阵咳嗽,他觉得好笑,言道:“那岂不是说,他只是为了我,才这般周旋?”

  “嗯。”白衣少女顿首。

  “两队执法者是为了我?”

  “嗯。”

  “那唤灵珠也是为了我?”

  “嗯。”

  “月天南呢?”

  “那我到不知。”

  “你呢?”

  “自然不是。”

  易邪笑得很开心,在他死之前能听到如此好笑的笑话,也很值得。

  可是,白衣少女的神色却很严肃,就像是寒冬里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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